高总旗边跟着大军,边考虑着动手的时机。
杜严武领兵赶到安定门时,乱军已经轰开工宫门,正蜂拥而入安定门,心中大叫“不好。”
此时却见万安堂走下一人,头戴翼善冠,身穿玄色帝王常服,龙行虎步,正是乾康帝苏宏烨。
张保陪在旁边抹了把汗,乱军临门,情势凶险,一个不慎就是斧钺加身,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之前一直劝太上皇不可现身。
但如今局面危殆,不得不放手一搏,以皇权威仪,压服乱军。
果然,乱军见太上皇自万安堂高台缓步而下,长期形成的忠君思想和对皇权的崇拜,使他们心里开始打鼓。
“尔等因何举兵犯禁,凌迫宫闱?”乾康帝厉声喝道:“莫非是想造反?”
乱兵开始退缩,同时他们开始反思,我们不是奉皇命剿灭刘贼吗?怎么太上皇训斥我们造反?而且,刘贼真的在宫内吗?若果在宫内,太上皇为何不让我等入宫剿贼?
那些暗藏野心的则焦急懊悔,一旦乱局稳定,他们就没有机会了,甚至可能被清算。
正在此时,阵后突然传来喊杀声,隐约听到:“杀尽乱军……,保护太上皇!”
刚稳定下来的局势又开始大乱,梁有道大声喝道:“太上皇已被刘贼胁迫,杀刘贼啊!”
于是率部继续冲入安定门。
张保见事不可为,保护乾康帝退入万安堂,万安堂迅速被乱军包围,正当他们要破门而入时,却听万安堂屋脊鸱吻旁一声大喝:“尔等是想弑君吗?”
众人抬头一看,大叫道:“是刘贼。”
刘桂生过来有一会儿了,之前在德胜门,隆安帝在昭月公主陪同下来找刘桂生,刘桂生护着他们对乱军训话,令各营立即退兵,朝廷只诛首恶,绝不牵连。
由于裕王与梁文道已转往安定门,骁勇营指挥使唐周为隆安帝所感,领兵退走,其他乱军见状,也开始动摇,陆续撤退。
刘桂生让胡三领二百武卫营士卒协助沐风守乾清宫。
沐风的侍卫亲军只剩下七八十人,人手少得可怜。
局势安定后,昭月公主担心父皇安危,想前往安定门看看。
刘桂生道:“乱军势大,安定门局势不明,你还是别去了,我去。”
昭月感激地看着刘桂生,而隆安帝沉声道:“刘卿多加小心,好好保护宁寿宫。”
说着意味深长看了刘桂生一眼。刘桂生点点头。
到了安定门,他没有急于出手,而是观察战况,待见到乾康帝出面,局势开始稳定时,正想搞出点动静搅一搅,想不到外头突然又乱起来。
看来有“队友”。
等到乾康帝控不住局势,乱军彻底围住万安堂时,刘桂生觉得自己可以出手了。
乾康帝若死于乱军之中,并非好事,一方面,弑君大罪,必将引发朝堂激烈纷争,甚至兵戎相见,祸及百姓;另一方面,隆安帝没了制约,难保不会对自己下手,这是皇权的排他性决定的。
不如把乾康帝掌握在自己手中。
随着刘桂生的那一声怒喝,天空再次乌云密布,巨大的云团飞速旋转,形成蘑菇状,滚雷声隐隐响起。
天地之威让人不寒而栗。
恐惧犹疑的乱军中突然有人喊道:“雷罚将至,快跑啊!”
随着这声喊叫,乱军轰地一声,潮水般向后涌,裕王派的督战队也迅速被溃兵冲垮,被踩踏而死者不计其数。
大势已去。
裕王不得不面对现实,随着溃兵一起逃向护军营。
刘桂生见大局已定,让六喜把高耀祖找来,同时把空间中的武卫营士卒放出,守住安定门。
高耀祖就在安定门右侧,之前趁乱脱离了杜严武的指挥,关键时刻喊了几嗓子,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此时刘真人召见,高耀祖立即跟随六喜前来。
“高都尉,宁寿宫惨遭兵乱,关防为之一空,暂由你部驻跸警戒,记住,不得让任何人再惊扰到太上皇。”
高耀祖跪地行礼道:“刘总管放心,卑职必尽忠职守,严密保护太上皇。”
刘桂生点点头,同时对随行的孙绍祖道:“孙军门,留二百人守住安定门,你立即率剩余兵马赶往京营稳定大局。”
说着,刘桂生鹰隼一般的目光盯着孙绍祖。
孙绍祖激灵灵打个冷战,赶紧施礼道:“末将遵命。”
刘桂生点点头道,拍拍他肩膀道:“好好干,本座对你有厚望。”
此时,杜严武已率领一千龙禁尉回防,却见安定门与宁寿宫已有兵马驻防,正待喝问,却见刘真人缓步走出安定门。
“杜统制,宁寿宫关防已安排妥当,杜统制勤劳王事,辛苦了,本座定当上报陛下,为罗指挥表功。只是护军营倡乱,尚未清算,杜统制当直捣乱源,擒拿首恶,招抚胁从,以抵定乾坤。”
杜严武三角眼,络腮胡,脸色灰黑,一副粗豪模样,却并非莽夫,知道此时一走,宫禁必落入刘总管之手,于是叉手道:“启禀刘总管,龙禁尉职责为宿卫宫禁,平定护军营之事,皇上自有安排。”
刘桂生冷笑道:“好个宿卫宫禁,既如此,今日因何出宫?”
杜严武苦笑,有口难辩。
“此处宫禁,自有你部高耀祖领一都龙禁尉护卫,杜统制无需操心,快去吧!”
杜严武陪笑道:“卑职未获皇命,不敢擅离职守”
“陛下命我平定宁寿宫乱军,现命你追击护军营,防其反复,怎么,你敢抗旨?”
说到最后,刘桂生神情阴冷,天上乌云再次汇聚,雷声又隐隐响起。
杜严武无奈,施礼后率军退却。
刘桂生再次交代高耀祖与留守武卫营总旗王柄义,然后赶往乾清宫复命。
现在是摘果子的关键窗口期,今天的成果必须固定下来。
回到乾清宫,昭月先迎上来:“小桂子,父皇没事吧?”
小魔王平日不靠谱,但关键时刻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
“太上皇无恙。”
刘桂生惜字如金。他已经习惯冷峻对待昭月,偏偏昭月还吃这一套,如今还是名义上的师徒,刘真人更要拿捏了。
“太好了。小桂子就是有本事。”昭月欢欢喜喜,想过来拉刘真人的手,又想起此处不是重华宫,只好收回手臂,嘴里说道:“皇兄在端凝殿等你。”
“怎么还叫小桂子,叫师傅。”
昭月立即低眉顺眼,羞怯地轻声道:“师傅。”
刘桂生看她那任君采撷的样子,心头一热,告诫自己,以后在外面还是别让她喊师傅了。
走进端凝殿,刘桂生行礼如仪,隆安帝满面春风道:“刘卿此次亲冒矢石,平定裕王之乱,保全宫禁,居功至伟。”
“臣不敢当陛下谬赞。如今乱党未除,首恶逍遥法外,陛下需当早做决断。”刘桂生瞬间忠臣人格附体。
“朕已命宗人府协同五城兵马司锁拿裕王。”隆安帝冷声道。
“陛下,护军营为此次兵变之乱源,需派一忠良之臣接管护军营,扫除妖氛。”
“依卿之见,何人可担此重任?”
“龙禁尉都尉高耀祖良才美质,世代忠良,此次平乱更是身先士卒,机变百出,可堪重用。”
“就依卿之见。”隆安帝想了想,没有反对。
“此次裕王作乱,京营助纣为虐,需严厉整顿,其武卫营出淤泥而不染,协助平乱,功莫大焉,臣请命武卫营指挥使孙绍祖为京营司马。”
隆安帝点头道:“朕已知悉此事,孙卿力抗乱命,一派孤忠,实乃大周良将,朕准了。”
“多谢陛下!还有一事,京营节度使王子腾、京营司马梁文道与裕王狼狈为奸,犯上作乱,应予严惩。”
隆安帝脸色一冷道:“王子腾颟顸之辈,梁文道枭獍之徒,刘卿不说,朕也断不容其窃居高位。”
“陛下英明。”刘桂生娴熟地拍了一下马屁,斟酌道:“此次宁寿宫关防一空,臣已命武卫营甲旗留驻宫禁。”
说着,抬头看了看隆安帝。
隆安帝也玩味地看了他一眼,刘卿的用意他是清楚的,不过刚刚经历一场大乱,如果再与他闹翻,太阿倒持绝非妄语,当此之时,当持重为上。
“刘卿所言有理,不过乾清宫已有侍卫亲军守护,倒无需京营兵马协防。卿以为如何?”
“侍卫亲军收拢士卒,守卫乾清宫自是足够的,胡三所部归建在情理之中。”刘桂生知道对方也需要一些安全感。
咱也得通情达理不是?
隆安帝笑道:“此次刘卿立下泼天大功,不赏不足以正朝纲,朕思你修行有成,此必祖宗遗泽,天地灵气所钟,朕便奉你为国师,护我大周国祚绵延,百姓安居乐业,共享太平之福。”
刘桂生一听,这把梭哈,回报不小,忙领旨谢恩。
隆安帝点点头,似是不经意道:“国师有空继续炼制养生粥,多多益善。”
“那是自然,不过如今虽则灵气稍复,却稀缺罕有,若正气不申,恐撑不了几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