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者说 第24章 白衣刀客

对二皇子碧安来说，元朗十年绝对是自己二十余载皇族生涯中最辉煌的一年！得益于去年的藩贡毒参一案中的出色表现，他不仅在民间声望大涨，东都百姓都称他做獬豸明王，区区数月间，坊间就流传十余部相关的话本戏文。其实在商讨藩贡毒参案的审讯方针时，碧安也是听从幕僚所言用自己的前程赌了一把！

桂娄这十余年来虽表面对螭朝俯首称臣，言听计从，但实际上一直不断扩张势力，光派往靺鞨的暗行使就多达万余名，这些人暗地里离间纵横靺鞨属下的各个部落，虽未明争，但实际上已暗夺了靺鞨在渤海地区的九成领土。尤其是五年前联合辰韩灭了百年宿敌伯济之后，更是在东北声势大振，投靠他的部落越来越多。而且桂娄对盟友辰韩依旧心有不轨，不仅吞下了攻打下的全部伯济疆土，还组织巨盗马贼连年骚扰辰韩边境，两国相接的十数镇现已在桂娄的实际掌控之中。所以只要耐心等待，吞并辰韩指日可待绝非难事，根本就没有通过激怒宗主国螭朝来急于对辰韩下手的必要！那么藩贡毒参案极可能是父皇联合辰韩自导自演的一出好戏，目的就是趁桂娄气候尚未大成之际，举大义将其彻底消灭，解除边境上的隐患！

想通了这最重要的关节，碧安就可以按着父皇既定的剧本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地演了一出情节曲折，跌宕起伏的刑侦大戏，不仅还了辰韩的清白，还找出真凶，将六十名桂娄使臣当街凌迟处死。一时间国内群情激奋，讨伐不臣之国桂娄的声浪一波大过一波，朝野上下空前的意见一致。而征讨元帅一职自然毫无意外的落在了碧安手中。

正月刚过，二皇子獬豸明王便领着八十万大军开拔，一路极为顺遂，势如破竹连战连胜，几月之间便攻到了桂娄都城图水城周边。如果这次能灭掉桂娄，平定东北，有着开疆拓土之功的自己必能成为太子，就算父皇不答应，群臣和汹涌民意也必能让他妥协！所以这场灭国之战绝对不能出半点差错！

这一日，大军营寨已修建稳妥，后续粮草也陆续抵达，随军工匠们就地取材搭建的攻城器械也做好了大半，碧安决定领一队亲卫登上军营后身的野山，到山顶窥探一下图水城的情况。

山中林木粗壮茂密几可蔽日，二皇子心想此处树木如此之多用之不竭，攻城器械不日便能完工，真可算天公作美。到时候攻下图水城生擒桂娄王押解回京，该是怎样的风光！螭朝建国七十余载怕是都鲜有此盛况。

正在碧安畅想未来的美好未来之际，一旁的亲卫谭旗却大煞风景地将他打断：“大王，此处有些古怪！”

碧安立刻从美梦中清醒过来，回到现实，发现队伍已快要登顶了，山巅已隐约可见，周围也和这一路来并无二样，尽是些树木灌丛，实在要说些特别之处就是这里更安静一些。安静！碧安猛然醒悟，此处静得要死，初夏之际山中哪能少得了鸟叫蝉鸣，而此处除了自己一队人马的声响，其他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众人听令，掉头回营！”碧安反应迅速，连忙下令，转身就要下山。

哪知细小的山路上突然出现一人，此人白衣披发，手持一把长刀，众人皆未看清他是如何现身的。

亲卫们拔出腰间环首刀严阵以待。谭旗却在碧安耳边低语道：“大王，一会找准时间奔下山去，边跑边呼救。此人武功深不可测，我曾听闻桂娄有名白衣刀圣，若真是他，属下绝挡不住他一合！”谭旗本是江湖中人，曾是神刀门的弟子，神刀门虽非什么显赫名门，在河东河南两道却也有些势力。门派秘传的五虎断门刀源自释中佛门，听着虽是烂大街的招数，但经过神刀门改良的五虎断门刀绝非凡品，谭旗年少时闯荡江湖，鲜有败绩！他虽不算顶尖的高手，但眼力精准，他说自己不是白衣刀客的对手，那情况就真的不妙了！

白衣刀客开口说道，他声音低沉，一口官话很是标准：“吾只想取元帅之首级，无关人等可自寻生路。”

众亲卫闻言，也不搭话，举刀将白衣刀客围在当中，挥刀便斩！

只见白光一闪，七八名亲卫连同手中长刀皆被斩碎，兵器碎片和尸块散落一地，连血都未来得及溅出。

碧安见状，放弃下山之路，转身向山顶奔去！他自幼习武，延请了诸多江湖高手传艺，在众皇子中武艺最高！这手跑路的轻功便来自玄虚观，眼见峰顶将至，背后忽感寒意！果然连谭旗也未能拦住白衣人片刻，最可怕的是连句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自己和谭旗武功只在伯仲之间，回身迎敌怕是十死无生！危机关头，他掏出怀中所藏的三枚玉佩，这是出征前父皇亲赐的法宝，说是篆刻了玄虚观的术法，生死关头，依次捏碎，或可保住性命，留有一线生机！于是转身对着来敌捏碎了一枚。转身时一道刀罡几乎斩到他胸口，幸而碎玉中射出一道紫电，不仅将刀罡击的粉碎，而且余威也唬得白衣刀客身形一滞。

碧安见状，真气全开，奋力向山顶奔去，哪知一息之间，白衣刀客的身影竟出现在面前！二皇子只能在怀中捏碎第二枚宝玉。

“呼~”地一声，碧安身周化出一层紫青色屏障，如蛋壳般将自己护在其中。

白衣刀客摇摇头，又是一刀劈出，虽未能击碎屏障，但也将其打得满是裂痕，恐怕再挡不了第二刀。

“壮士刀下留情，我乃螭朝二皇子，你若归顺天朝，无论之前报酬几许，我都十倍奉上！高官贵爵亦无不可！”碧安危机关头只得抱着一丝侥幸，使出一招晓之以利。

哪知白衣刀客似乎已将他当做死人，对他所言，并无答复，只是喃喃道：“玄虚观的术法果然独步天下，竟能挡我一刀。若有机会，应当登门求教！”

接着他将手中长刀举过头顶，低声道：“此招名为绝生！”

碧安此际终于看清了白衣人的刀法，这一刀虽缓缓劈来，却仿佛凝集着三山五岳之威压，裹挟着九幽之渊魂灵，将眼前身边所有生机尽数剥夺，二皇子恍惚间仿佛见到身周的树木花草尽皆枯萎破败碎了一地，就连空气之中漂浮着的无数尘埃都尽被挤压成了无数更为细小的碎屑！

于是他只能捏碎了怀中最后一道保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