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者说 第10章 不虚之箭

孟极巨豹见唐行突然闭上眼睛，似乎是放弃抵抗，甘愿受死了，于是高兴地嘶鸣几声，看它样貌凶猛，叫起来的声音竟是嘤嘤地如同家猫一样。它晃着脑袋，看看唐行又看看小烈，似乎是在思考先吃哪一个？但还未等它下定决心，便感到一股清风迎面拂过，这微风将它团团包围，随着它的呼吸节奏，轻柔抚慰，似乎是有同类在为它舔舐毛发一般，舒服得让它想好好睡上一觉。

而在小烈眼中，一身血污，破败不堪的唐行叔叔艰难地缓缓站起，抬手将手中枯枝轻轻掷出。霎时间微风乍起，那仅堪一握的树枝从他的手中、在二人的眼前瞬间消失，就那么轻轻松松地射进了银白巨豹的左眼之中！树枝入眼，孟极巨兽迟疑了一刻才发出震天的怒吼，痛苦地惨叫着，疼得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才慌忙逃窜离开，只留下一地天青色的兽血。

见孟极逃开、走远，唐行才松了一口气，忽地瘫倒在地。

“叔叔，你怎么了？”小烈忙将唐行搀扶着靠在树上。

唐行靠着树勉强坐起，长吁一口气，有气无力地笑着说道：“叔叔没事的，你放心！嘿嘿，你看叔叔的绝招不虚箭厉害吧，世上没人能躲过这一招的，箭一出手，就会落在它该去的地方！啊~”唐行一口气没上了，连咳数声，才缓过气来，搂着小烈艰难站起，说道，“此地不宜久留，叔叔的功法动起来比老实打坐恢复更快，所以咱们继续赶路，我特意留那畜生一条性命，不能让它补货再生。而且它瞎了只眼睛，威力大减，再遇到就好收拾了！”

于是两人马不停蹄地继续，天黑时唐行的伤势似乎已好了大半，恢复了往日的精神，除了他自己没人能看出他几个时辰前还受了危及生命的重伤！幸而接下来这一路也没再遇上什么噬人猛兽，两人平安过了一夜，小烈疲惫不堪，仍倔强地说要帮唐行守夜，可不到半个时辰便昏睡过去，饱饱地睡了一宿；而唐行则盘膝而坐，运功疗伤了一整夜。第二日天一亮，二人又继续前进，行进了大半天，正午时分才走出这片森林，前方树木稀疏，是一片广阔的草原。

眼前豁然开朗，二人心中的不安与疲惫也瞬时减轻不少。

小烈问道：“叔叔，你那招不虚箭怎么如此厉害？一只小小的枯枝就把那怪兽打跑了！”

“要不怎么说这不虚箭是叔叔我的绝招呢！武学之道博大精深，那些经典之论咱们以后再讲，通俗一点说吧，打个比方！这世上万物只要活着便要呼吸，吐纳天地之气是生命的根本，而我的不虚箭就是能将射出的箭矢武器隐藏起来，伪装成你要呼吸吐纳的空气，你每日每时每刻都离不开的必需品！武功再强的人能躲开各式的暗器，但他身周所呼吸的最最普通的空气是他无法防备，无法躲避的！”

“可是，我遇到难闻的味道，也会屏住呼吸啊？”

“嗯！不错，小烈问得好！的确就算不会武功之人也知道这个道理，但是！”唐行顿了顿搂着小烈肩膀，歪着头说道，“即使你屏住呼吸，但气味还是已经来到你的身边了啊！不虚箭的伪装不仅要骗过敌人，还要骗过敌人释放的真气、屏障，以及有的没的的各种防御，这个才是最难的！以叔叔的功力，你眼中这轻飘飘简简单单的一箭，我一日最多也只能释放五次！”

“哦！”小烈点点头，似乎懂了，又感觉哪里都不明白。

“小烈你不是想跟叔叔学功夫么？”看着小烈一脸懵懂的模样，唐行说道。

小烈闻言，高兴得不停点头。

“修炼武学讲究个循序渐进，因材施教！这晦涩难懂的不虚箭，你现在还学不来，但我看你在林中行走异常迅捷，即使是路途坎坷泥泞，也能找到安全的落脚之处，快速穿行其中！这正好适合学习叔叔的轻功——凌风逐花！这门功法讲究一个轻盈借势，只要顺应气流，找到适合的落脚之处，便可越走越快，越走越省力。”唐行说完，便将口诀传授给小烈。

唐行知道小烈读书不多，便将口诀翻译成白话，通过各种小烈容易理解的比喻讲给他听，并一边帮他运功一边给他讲解真气走行、运力穴位等基础知识。名师出高徒，再加上小烈自小修行九转冰心诀，周身经脉早已修成，只是从未通晓运行的法门，空负一身真气而不知使用。一经唐行指点，很快就能自如运使真气了。到了第二天便已摸到了凌风逐花的诀窍，能够运使真气，感应到空气中气流的细小变化。

学艺初成，叔侄两人便在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上追逐了起来。小烈哪里试过这种越跑越快，越跑越省劲儿的轻功，几乎是踏着半人高的荒草飞行一般，抚着身边的风儿，奔跑、翻滚、跳跃，心中畅快非常，好像自己也融入了轻风之中，无拘无束，任性自在！

两人跑着跑着身边草丛中，突然窜出三五匹小马。这些小马还没小烈高，白头虎纹却长着一条火红的尾巴。它们奔跑起来轻盈迅捷，小烈感觉它们毫无敌意，似乎只是想和小烈做做游戏，比试脚力。叔侄二人连带着数匹小马就这么在草原上比拼了起来，追逐嬉戏了一个多时辰，仍未分胜负。一直奔到一处高大的土丘前面，小马们才止住脚步，仿佛前面是它们不应靠近的禁区一般，望着二人依依不舍地转头离开。

小烈对这白头虎纹红尾的小马甚是喜欢，好想抓一匹送给白鹿小姐，这样就能带着她远走高飞了！

而唐行却坚决地摇摇头，不同意，他说道“小烈，这种小马名为鹿蜀，跑得快耐力也好！本应是绝佳的坐骑，可惜啊，书中说接触它们久了，就会产生邪念，所以还是让它们在草原中自由奔驰吧！”

其实【山海异志】中的记载是说此物可激起人的淫欲，但唐行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向这半大小子解释人体那些奇妙又复杂的生理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