螭者说 第52章 满城皆狂

随着红色光团的突然升起，整座白玉京也陷入了莫名的振动，这并非是地震一般的地块挤压崩裂，而是城中的树木建筑一切一切都似活过来一般，循着某种节律不停地共振起来。空中的红色光团随着节律迅速扩大，投射出一个巨大的半圆形光罩，将白玉京正中央华丽高耸的大明宫整个笼罩其中，远远望去就像一枚红色的巨蛋！

时戾止刚刚跃上房檐，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异象唬得险些坠下屋顶，脚下的房屋振动个不停却，自己便好似踩在了厚厚的棉花上，只得随着振波不断调整姿态才勉强恢复了平衡。

沈思等人刚进城时看到的城内民众的虚影虽栩栩如生，却一直有股奇怪的感觉，仿佛眼前所见是一场事先排练好的皮影戏，一场二百年前的默剧。而此刻红光跃上天空，似满月般射下无数清冷逼人的红光，城内居民的虚影也随着那诡异的振动不断地褪色，失去了原本真实的色彩，渐渐变成了一个个淡粉色的透明幻象。而这些原本在城中沉浸在欢乐祥和节日气氛中的居民，此时随着虚影褪色变为幻象，脸上的模样表情、身上的衣着服饰也渐渐模糊，不论男女老少都似得了失心疯一样，狂乱了起来，七窍不断渗出鲜血，化身血兽歇斯底里地仰天狂啸！

沈思观察着人群的变化，眉头越皱越深，他仿佛能感受到城中民众此刻的痛苦，那些无声的绝望嘶吼就如同无数根细若牛毛的钢针，不停地刺痛着他的神识。慢慢的虚影们似在无声嘶吼中耗尽了气力，一个个无力地垂下了头。就在沈思以为一切异常将要结束时，一个虚影猛地转头向着沈思三人看去，接着数百上千道目光整齐划一地望了过来。沈思耳中似乎幻听到一声凄惨的悲鸣，接着便见周围的虚影全部都面目狰狞地扑向了自己。

“不好！”沈思头都未转，左手一把抓住身后的鱼贞姬，右手带着小烈跃上近边的建筑。这是一栋三层的玉石首饰店，三人情急之下跃到了二层避难，哪知刚一落脚，那些原本就在二层中购物赏玩虚影也疯了般地冲了过来！沈思三人堪堪避过，只得同时戾止般窜上屋顶。

好消息是不知何时，那股诡异的振动停止了；坏消息则是即便几人远离了地面，虚影却仍不肯放过他们，城中的虚影不知受到了什么蛊惑从四面八方狂奔过来涌向了通天阁众人！这些宛若浴血疯犬的虚影无声地嚎叫着，仿佛将他们看作了杀父夺妻的死敌，似乎将他们几人撕成碎片，一片片地吞入腹中才是唯一的解药。这些虚影虽癫狂如斯，但皆是平民百姓没有飞檐走壁的神通，不过它们彼此之间却似有实质，为了能抓住沈思等人，便如叠罗汉般，前面一群逼近后或趴或蹲的倒下，后面一群便不管不顾地攀爬上前面的肩头，前仆后继一层层地向通天阁众人逼近。

时戾止见城中虚影疯了般涌向沈思，心知沈思带着小烈行动多少有些不便，于是一挥化龙鞭，银光乍起挟数道电龙雷霆般地轰向虚影群。怎料“啪！”地一声巨响，这摧枯拉朽的一鞭非但没能对虚影造成半点伤害，反而暴露了自己的位置，无数虚影调转方向扭头死命地向时戾止扑去。

时戾止的立脚处只是栋一层的矮房，虚影片刻间就堆叠起来，转眼便似蚁群般从四面八方攀上了屋顶朝着时戾止抓去。

“甘霖娘！”时戾止叫骂一声，慌忙施展轻功向沈思三人处跃去。可他刚落到沈思等人身旁，下面的虚影便堆叠了起来，渐渐涌上了三楼屋顶。时戾止还来不及喘口气，便只得和沈思两人架着小烈跳到近边的另一处房顶。

“沈思，你干了什么坏事，怎地把白玉京满城的鬼魂儿都惹毛了！”危机中时戾止也不忘调侃沈思。

“我怎知道，本来这些虚影好像是看不见我们的。咱们刚入城时，他们不是一直自顾自地行事，完全把咱几个当成了空气！我看古怪定是来自道升起的红光！”沈思抬头望去天上的红色光团越来越大，面积几乎已盖过了白玉京中心的大明宫，怕是再有小半个时辰，便能吞下整个白玉京。沈思心中暗暗发愁，刚刚时戾止的攻击似乎对这些虚影不起作用，看来真气、实物都伤不到他们！不过这些虚影既然能影响神识，或许夺神灭魄对其会有些威力。只是放眼望去，白玉京中的虚影少说也有数十上百万只，一人一记夺神灭魄的话，只怕杀不了几只自己便要先神魂俱灭了。

“沈大哥，此际的城中异相应皆是由天上的红光引起的。只是这团红光升得太高，没法一探究竟。不过我刚刚瞥见红光似是从白玉京的西南角射出的。咱们此时不妨死马当活马医，先去那里瞅瞅，或许能找出红光的源头，若能找到源头，也许有止住虚影癫狂的法子！”鱼贞姬说道，在这恐怖紧张的环境中，她似乎愈发镇定，一双明眸熠熠生辉，瞧不出半点慌张。

“好、好、好！关键时刻还得是鱼大小姐！”时戾止连连叫好。三人哪敢再耽搁，护着小烈，循着白玉京中的一座座房顶，踏着层层屋瓦向着白玉京西南角进发！

白玉京中建筑虽鳞次栉比，但若真想靠飞檐走壁完全脚不沾地面地斜穿城市还是有不小的难度。众人启程不到半个时辰，便被一片小小的池塘给难住了。这块平日里供城中居民得闲赏景的小小一方天地四周长满蒿草，没得半点建筑，恰好将沈思等人的前进之路阻断。

“沈老弟，下面这些虚影怎地聚集得如此之快？”时戾止站在池塘近边的房顶上，俯视着地面说道。

“我的小侯爷啊，您真当我是百晓生么，无所不知？！谁知道咱们头顶的那片红光里有什么古怪，这些虚影被那红光一照就彻底疯癫了！”沈思低头望去，见无数虚影竞相如潮水般奔涌过来，一**地不断跳入池塘之中，片刻工夫便要将小小的池塘给填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