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远徵填饱肚子就去仓库查验药材,戚慕欣则去诊疗室探望昨晚中毒的姜离离。
好好一个姑娘家,舟车劳顿来到宫门,才几天,又是钝箭、水牢、毒粉还有中毒的,戚慕欣看着都觉得遭罪。
戚慕欣坐到姜离离床边的凳子上,温和的关怀安抚了一番,务必让姜离离感受到她的关心和亲切。
不能让姜离离带着不好的印象离开,影响宫门在外名声事小,但在她说动宫尚角脱离宫门前,宫尚角是代表宫门在外行走的,宫门名声不好直接影响到宫尚角,这个就不可以了。
另一边的宫远徵很快就查出了问题。
他先是从制作百草萃的核心药材神翎花先开始检查,就发现几麻袋神翎花中混着一袋灵香草。
好大一坨“证据”,若是被宫子羽先发现,这盘脏水肯定被泼定了!
将那袋灵香草提到一边,宫远徵强忍着怒气继续检查余下的制作药材。
戚慕欣在中药斗柜里找了些干薄荷,坐到茶桌前煮上热水,打算泡点干薄荷水,醒醒神。
正捧起茶杯,闻着那股提神醒脑的清凉香味,宫远徵就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到戚慕欣对面。
“嫂嫂,你怀疑的没错,药材果然被人动手脚了。神翎花被换成了灵香草,这样一来百草萃就失去了防毒的效果。”
“先喝口茶。”戚慕欣倒了杯干薄荷水给宫远徵,“找到问题出在哪就好,贾管事是管理药材的,待会要好好审一审他。”
“自然,我现在就去。”说着宫远徵就跑走了。
看着宫远徵风风火火的背影,戚慕欣正想跟去,负责与金燕金眉接头的金杏就快步走进了医馆。
“夫人。”
“是女客院又出事了?”
“是的。羽…执刃到女客院查昨夜姜姑娘与云姑娘之事,侍卫搜查出宋四姑娘带进来的药物带毒,执刃说宋四姑娘心肠歹毒,派人遣送她回宋家。”
“什么?都不再查一下吗?”戚慕欣从衣袖里拿出许久前宫尚角给她的令牌,“你现在马上带几个侍卫将宋四姑娘带到医馆医治,不能让一个姑娘顶着这样的名声归家。”
“是。”金杏双手接过令牌快步离去。
一刻后,金杏领着一个抬袖掩脸哭哭啼啼的宋四进了来。
“慕夫人,你派人接我来医馆,是相信我没有下毒的,对吧?”
戚慕欣从旁边的药箱拿出个脉枕:“自然。快过来坐下,我给你诊诊脉。”
戚慕欣自然不会无凭无据相信一个陌生人,宋四虽是以待选新娘身份进入宫门,但其实是来找宫远徵治病的。
宋家是皇商,财力雄厚,朝中有人,跟官府关系紧密,跟各路江湖门派世家也有交情,人脉广泛交错。
无锋虽觊觎宋家钱财,却也只能眼馋。
宫尚角行走江湖,在生意上免不了和宋家有联系。而且宋家也是歼灭无锋联盟里的情报提供者,宋家行商队伍数不胜数,走南闯北,只要细心留意,不少无锋据点就能被他们发现。
宋四的父亲宋家主听闻宫远徵医毒天才的名号,也清楚宫门除角宫的人外从不出江湖,恰逢宫门选亲,便向宫尚角提出让爱女充当一回待选新娘,好请宫远徵出手医治爱女的喘鸣之疾。
这事宫尚角跟宫鸿羽和长老禀报过,他们也是同意的。
不过新娘们刚进宫门的时候不知道里面有没有被掉包的,才没有特意把宋四请到医馆。
后面事多,戚慕欣一下子把宋四这个人给忘了。
“多谢你,慕夫人。”宋四福了福身,坐到戚慕欣对面,将手腕放到脉枕上,“夫人也会医术吗?”
“我是神医戚家传人。”戚慕欣微微一笑,她之前一直随长辈隐居,在外并无名声。
后面嫁给宫尚角随他外出时,并没有跟宫尚角斡旋关系谈生意,而是乔装探查无锋的消息,是以外界只知道宫尚角娶了妻,对戚慕欣却是没多少了解。
“你这毒跟姜姑娘中的其中一种毒一样,喝一帖药就能恢复。”戚慕欣让随侍的侍女拿来纸笔,写下药方,让侍女下去煎药。
“姜姑娘她没事吧?”宋四先关心了姜离离一句,又道:“我这药确实是从家里带的治疗喘鸣之疾的药,我自认虽然娇蛮任性了些,背地里下毒害人这样歹毒的事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
我都说了这药的颜色变了,不对劲,那个狗屁执刃还让我吃下去证明自己。
呸!还说我心肠歹毒,我看他才毒,蠢毒了!这分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居然都不细查,就这样简单的盖棺定论。”
说到宫子羽,宋四忍不住又噼里啪啦说了起来:“他还眼瞎!我们这些新娘都看出来云为衫和上官浅行为举止过于刻意生硬,明显就是临时学得礼仪,根本就不像我们这些寻常的闺秀。
我们怕惹麻烦不敢声张,想着宫门的人总会发现的。
但他居然对云为衫十分亲近,说不定就是云为衫栽赃陷害的我!
怎么继承执刃之位的是又蠢又瞎的宫子羽,而不是睿智超群的宫二先生,不然今天我不会受此屈辱!”
“说得好!”本来撬不开贾管事的嘴,心里不开心的宫远徵,听到宋四最后一句话,忍不住拍掌赞同。
戚慕欣和宋四闻声望去,宋四不禁往后挪了一下,她对进宫门第一晚阴恻恻出场,给她们撒毒粉的宫远徵有些犯怵。
“远徵弟弟,正好,你也过来给宋四姑娘诊下脉,她就是你哥之前跟你说的,来宫门找你治疗喘鸣之疾的宋家姑娘。”
“好。”
宫远徵坐到一侧,手指刚要搭上宋四的手腕,就被虽然怕他但壮着胆的宋四喝住了。
“等下!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吗?丝帕不会放一张吗?”
“要不是我哥,你想请我诊治都见不到我面。你现在是病人,病人在我眼里不分男女,何况你此时此刻这副尊容,嗤~”
平常能让宫远徵亲自看诊的没几个,还都是男的,至于戚慕欣自己就会医术,也从未生过病,用不着他。
以至于刚才一时没想起来搭张丝帕,幸好宋四叫住了,不然要真摸了人家姑娘,宫远徵自己也不自在。
不过,宫远徵虽知道自己有错,但能让他认错的只有他哥,最多加上他嫂嫂。
面对一个陌生人,宫远徵小嘴抹了“蜜”,阴阳怪气的回了去。
“你…”
宋四气结,这不是说她跟个男没两样嘛!想起这两天的悲惨遭遇,宋四一双美眸迅速蓄泪,在宫远徵渐渐瞪圆的双眼下,“哇”的一声哭了。
“爹爹,你说让女儿来宫门治病。这哪是治病啊!这分明就是来渡劫的!太惨了,我长这么大这两天把从前未吃过的苦都吃完了!呜呜~”
宫远徵手足无措,慌乱的眼神投向一旁的戚慕欣:嫂嫂,救救我!
戚慕欣微微一笑,眼神往宋四那边使了下:自己惹哭的,自己摆平(???)
没想到就低头在药箱拿个丝帕,宫远徵就把人家姑娘惹哭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宫远徵这样慌乱无措的小模样,挺可爱的,再看多几眼,若是宫远徵搞不定,她再出马。
宫远徵见戚慕欣坐视不救,只好转回头,掏出绣着昙花的手帕递到宋四面前:“你别哭啊,有你说的这么夸张吗?”
“哇~”宫远徵这么一说,宋四哭得更大声了,拿起手帕擦着源源不断的泪水,“嗝,刚进来就射一箭,还关在脏污的水牢,来个傻乎乎的羽公子说救人,跑了崎岖的一段路,结果被你!嗝,抛毒粉。
我本来就受不得粉雾,要不是我带了药,你差点把我送西天!
呜呜~还要被人像检查牲口一样挑挑拣拣。被人栽赃陷害,那愚蠢眼瞎的宫子羽不查就说我歹毒!嗝,你还说我跟男的没两样,呜呜~”
宋四哭着哭着打起了哭嗝,还是一串串话的输出。
宫远徵听着居然也觉得他们做得好像不是挺厚道,啊呸,是羽宫的人不厚道,他只是听吩咐而已,最多只是说了句话。
这哭声听得宫远徵心烦,正绞尽脑汁怎么让宋四收声,他的亲哥,宫尚角,拯救他于水火之中。
宫尚角马不停蹄的赶回来,直奔角宫,得知戚慕欣去了医馆,又匆匆跑到医馆。
刚到就听见有女子的哭声,虽然听出不是戚慕欣的声音,但宫尚角的心还是提了起来,生怕出了什么事。
大步流星的迈进医馆,面色沉凝,吓得正哭得起劲的宋四立马收了声。
“嗝儿~”宋四捂着嘴,爹娘耶,这谁?好吓人啊!
见到安然坐着的戚慕欣,还有一旁的宫远徵,宫尚角提着的心回到了原位。
宫远徵站起身,声情并茂:“哥~”
宫尚角拍了下宫远徵的肩膀,就走去戚慕欣那里,执起她的手:“欣儿,我回来了。”
戚慕欣回握并拉着宫尚角坐到她旁边,抬手抚摸着他眼下的青黑:“尚角,你又赶路了?都憔悴了。”
心疼,都影响颜值了。
看着戚慕欣眼里的心疼,宫尚角眼神温柔:“看见你的传信,宫门已经不安全了,我担心你的安危。”
宋四看得目不转睛的。
这就是凶名在外的宫二先生吗?方才还气势汹汹,在慕夫人面前就绕指柔了,果然如传闻一般爱重慕夫人。
宫远徵拍着胸口:“哥,你放心,有我和金复他们保护嫂嫂。”
宫尚角给了宫远徵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弟弟和金复他是相信,但没有亲眼看到戚慕欣安好,他心里总归是不稳当的。
“这位是?”宫尚角这时眼里把宋四看进去了,他想问戚慕欣和宫远徵,宫鸿羽和宫唤羽是怎么回事,但有外人在,话不好说深了去。
“这位是宋家来治喘鸣之疾的姑娘。”
见宫尚角进来之后,宋四就拘谨起来安静如鸡,戚慕欣含笑的看着宋四:
“宋姑娘,我看你妆面有些花了,不如让金杏带你去净面吧。你先在姜姑娘隔壁休息,远徵弟弟稍后会同你诊脉。”
“好的,麻烦慕夫人了。”宋四立即起身,虽然宫二先生看慕夫人的眼神很温柔,但刚刚他看过来的眼神很淡漠,什么情绪都没有,害怕 ??^??
等听不见脚步声做,让侍卫守好门,宫尚角才开口问道:“宫鸿羽和宫唤羽遇害具体是什么情况?”
一提起这宫远徵就来气,也就没注意到他哥不说尊称,直呼宫鸿羽和宫唤羽的名字:
“哥,有人要害我!执刃和少主的百草萃出了问题,核心的神翎花被换成了灵香草。他们是中了送仙尘身亡的,宫子羽嚷嚷着我故意害的他们,就是为了让哥你当执刃。”
“这人想害的不止是你,还有我,更想搅乱宫门。”
宫尚角现在有两个怀疑对象,一是茗雾姬,沉寂多年的她可能被新进来的无锋新娘唤醒,刺杀宫鸿羽。
二是,宫唤羽。“死”也会有假,宫尚角没忘记昨日宫远徵提起过的冬蝉草。
“远徵弟弟,宫唤羽的尸身你仔细查验过了吗?”
宫远徵摇了摇头,也跟着不再称呼宫唤羽为少主,本来他心里就不服宫唤羽当少主,明明他哥更优秀。
“我重点查验执刃的死因,宫唤羽那里只是确认了是否同执刃中的毒一样,还有他的伤口。”
宫尚角:“那么,你再去看看,宫唤羽是否真的死了。”
宫远徵领会到宫尚角话里的意思,惊讶道:“哥是说宫唤羽可能假死?!”
宫尚角嗯了一声:“有这个怀疑…”
宫尚角正要细说他的怀疑,去旧尘山谷查贾管事家的金复回来禀报情况。
“公子,夫人,徵公子,属下有事回禀。”
戚慕欣跟宫尚角简单阐明了下:“尚角,灵香草就是贾管事混进去的,我让金复带人去他家里查探,看有没有什么蛛丝马迹。”
宫尚角握了握掌心的纤手表示了解:“进来。”
金复:“属下们去到贾管事家时,屋内空无一人,仔细搜查后没有发现关于偷换药材的证据。
而且财物皆无,家具摆设却是整齐的。询问了相邻人家,说是自昨日就见不到贾管事妻儿的身影。
属下判断他们应是携带钱财细软潜逃,已派人探查踪迹去追捕。
除此,贾管事相邻的人家都提到了一件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