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踏进九骓堂的范围,程少商便看见莲房头发凌乱的跪在入口边上。
连忙小跑过去,俯身捧着莲房的脸察看:“竟这般狼狈,可有受伤?”
莲房摇摇头,愧疚道:“莲房没事,只是……”
“磨磨蹭蹭的做什么?还不跪到前面来!”
萧元漪见程少商进来第一时间就只关心一个婢女,而不是向她问安,顿时用力一拍案桌,大声呵斥。
莲房担忧的看着程少商。
程少商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施施然走到跪着的众人前。
“见过阿母,三叔母。”程少商姿态随意却标准优雅的行了礼,“阿母,嫋嫋又是哪处让阿母看不顺眼?一来就呵斥让我跪下?”
“你为什么要抢姎姎的书案?”
“堂姊的书案?”程少商一脸困惑的表情,“可是我房里堂姊幼时用的书案?但那是堂姊用剩下,不要的啊。”
“你别装傻充愣,我说的不是你房里的书案。”
程少商恍然:“那就是三兄可怜我,心疼我,说要送我的那张了。”
程少宫立即接道:“阿母,嫋嫋现在用的书案太矮小了,根本不适用,我便将当初长兄送予我的那张有麒麟首的书案,赠予嫋嫋。”
程姎的傅母一听,眼珠子一转,装傻充愣说方才慌乱没看清,然后把锅甩到莲房身上:
“若是雕有麒麟首,当是公子的无疑,可又为何到了我们那?莫非是莲房故意扛着书案,去向我们女公子炫耀的?”
“不是!”莲房不背这锅,“是菖蒲说三娘子要打张新书案,叫奴婢搬过去给三娘子看看样式。
去到见三娘子不在,奴婢想回去,谁知菖蒲直接叫人生抢,还说在她家屋里就是她家的。奴婢可与菖蒲对质。”
程颂总结:“所以,不是嫋嫋要抢姎姎之物,倒是姎姎要抢嫋嫋之物。”
“你胡乱攀扯什么!”
萧元漪看着惴惴不安的程姎,心生怜惜,可不能叫这老实孩子受了委屈。
傅母见状来了底气:“菖蒲现在还晕着,不能听信莲房一面之词。”
程颂大怒:“那便弄醒她!用水泼!用火烧!剁她两根手指头,看她还晕不晕!”
“你又叫嚷什么?家中还准你用刑不成?把菖蒲带上来。”
四个武婢抬着菖蒲进了来,扔在地上。
菖蒲原还想继续装晕,被青苁恐吓的连滚带爬,在与莲房的对峙下,事情真相大白。
程颂:“所以我方才没说错。”
听到程颂带着指责的话语,程姎连忙起身跪在地上:“大伯母,都是我的不是,没想到我家婢女竟会如此行事不端,我实是不知。”
程姎转向程少商,满脸愧疚:“给嫋嫋和次兄三弟赔罪了。”
程少商冷冰冰的脸微妙的变了变,之前没发觉啊,这程姎茶茶的。
萧元漪立即起身走到她身边为她开脱:“姎姎,今晨起你就与我在一起,此事与你何干?”
桑舜华皱眉:“那嫋嫋今晨也一直与我在一起学习算术,之后也和她兄长们一起,这事又与她何干?”
萧元漪意识到自己方才的话有失偏颇,迎着桑舜华的不赞同和几个子女不忿的眼神,各打五十大板:
“两处婢女都有错。菖蒲,姎姎要不要那个书案,她自有分寸,何劳你自作主张。
莲房,嫋嫋叫你去取书案就去取书案,东跑西逛炫耀什么?如今这番风波就是因为你们二人引起,得好好处罚。”
程少商嘴角一扯,气笑了:“呵~”
笑声中充满不屑。
萧元漪当即不悦道:“你笑什么?”
“我笑自是因为可笑。”
程少商站了起来,吵架怎么能跪着吵,气势不能输。
“什么叫堂姊要不要那个书案自有分寸?是给她的吗?”
程少商扫了眼程姎,程姎受惊似的低下头。
“三兄第一次来我房里,就发现我用的是幼儿的书案,可你和阿父呢?口口声声说亏欠我,补偿我,呵~到头来我竟不及葛氏之女半分。”
“莲房,站起来,你没错,要是硬说你错,那只能是你太单纯、太好心了。”
程少商转身温和的看向莲房:“吃一蛰长一智,以后不要轻信于人。回去收拾收拾,和你的小姊妹该涂药酒就涂药酒,此处有我。”
“是。”莲房哽咽了下,和其余婢女退下了。
“至于你。”程少商用力的掐着菖蒲的下巴抬起来,“你是装晕了,可你那些围殴莲房她们的小姊妹可没有。”
“你拦住莲房的时候,是怎么对你那些小姊妹说的?说‘快拦住她们,不要把三公子给四娘子的书案抬走’,又或是‘这是我们女公子的书案,你们不准拿走’。”
“奴,奴婢……”菖蒲汗流浃背,说不出话,慌的,也是痛的。
“这内情随便抓一个上来问问就清楚,我倒要看看,她们是不知道底细被你蒙骗,还是明知故犯,以一张书案离间骨肉至亲。”
“少咄咄逼人了!姎姎的婢女让她自己发落。”
萧元漪止住程少商那张利嘴,她要维护程姎的脸面。
“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婢女之错不涉及女公子,书案只是小事,给谁都成,你们姊妹,还需手足和睦,不要生了嫌隙。”
傅母丝毫不懂见好就收:“多谢女君为女公子说话,四娘子有三位同胞兄长撑腰,可怜我女公子势弱。
咱们做奴婢的,都日日担心女公子受人欺负。所以四娘子有的,我们就觉着也要给女公子讨上一份,这才犯下过错。”
桑舜华忍不了了:“姎姎哪里受欺负了?你是在指摘什么?程家兄弟骨肉至亲,几十年来亲如一体,从不分彼此。
你说这话,是要挑拨程家骨肉吗?是谁教你的?葛家吗?”
傅母这才反应说了错话:“奴婢不敢,奴婢没有此意。”
程颂当即要惩治这蠢媪:“竟敢议论主家是非,来人!”
“好了!”萧元漪大声喝止,“此事到此为止!”
程少商不会让这事稀里糊涂就过去:“阿母,你当真觉得这老媪说得对?”
萧元漪只想赶紧结束这错乱的局面:“你们一个个没完没了了是不是!”
嘿!
“就是没完!阿母说婢女之错不涉及女公子,为何我一进来就要我跪下?
还手足和睦?今日之事不掰扯清楚,我们兄弟姊妹如何能和睦!
方才这蠢媪说的话,我与阿兄们可是担上了一个欺负堂姊的罪名,就该立刻发落了她,以正视听。”
怒火侵蚀了萧元漪的理智,扬手打了程少商一巴掌:“你敢忤逆!”
猝不及防之下,程少商挨了这一巴掌。
要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