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什么舒?
她不认识兰舒。
三人听到彼此的声音后,下意识地朝对方看去,各个眼底的神色都复杂得很。
“你也是来找她的?”
“你不也是吗?”
“你找她干什么?”
“关你什么事?”
......
趁着魏大宇和石余川拌嘴的功夫,苏逸飞拎着手中裹了好几层的塑料袋,脚步匆匆地朝着兰舒走去。
兰舒定了定神,疑惑地问道:“苏老师,你找我?”
苏逸飞俯身捡起兰舒刚刚慌乱间掉落在地的编织袋,拉开袋口,随即将自己带来的塑料袋塞了进去。
兰舒呆愣地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这啥啊?”
“吃的。”苏逸飞重新将拉链拉好递到她的手中,苏逸飞重新拉好拉链,将袋子递到她手中。
“我妈昨晚问我怎么好久没见你来她的小吃部吃饭了,我跟她说你最近忙,今天还要去广州。她一大早起来包了包子,还买了只熏鸡,里面还有放凉的绿豆汤和洗好的黄瓜西红柿。去广州要好久,车上东西肯定没有自己家里做的干净好吃,这些东西够你这一路吃的了。”
兰舒受宠若惊地连忙道谢,“替我谢谢阿姨,等我从广州回来一定去看她!”
正说着,石余川大步走了过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路过时肩膀重重地撞了一下苏逸飞。
苏逸飞为人一向正经,兰舒从没在他脸上见到过不好的情绪。
此时被撞了一下,苏逸飞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紧抿着嘴唇,目光就像刚磨好的菜刀,冷冷地盯着眼前这个故意挑衅的帅气男人。
嗯,这人确实挺讨厌的,但不得不承认,对方长得确实有个人样。
石余川装作没看见苏逸飞的怒火,手中晃着车钥匙,“你要去客运站吧?”
兰舒无语地直视着他,“你可别说你是故意在这等我的。”
“那不然呢?我大早上八点就来了,为了等你我昨晚就睡了五个小时,困出黑眼圈我都不帅了。”
见他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兰舒就没什么耐心,“你等我干什么?咱俩很熟吗?”
石余川一听这话,立刻捂住胸口,做出一副受伤的样子:“没良心啊没良心,咱俩熟得都快焦了,你居然能说出这么冷酷无情的话。”
“行了。”兰舒被苏逸飞和魏大宇投来的怪异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有事快说。”
石余川歪嘴一笑,“我开车送你去江浦市火车站。”
这话一出不仅兰舒当场愣住,旁边的两个男人也都满脸不悦,目光齐刷刷地射向石余川。
“你送我干啥?我去坐客车。”兰舒皱着眉头。
“客车多慢啊,上面还都是大脚丫子味。你要是坐客车,一身味儿地去赶火车,再坐三十多个小时火车,你就彻底被腌入味了!到时候那些广东人看从北方来的小姑娘,表面溜光水滑漂漂亮亮的,就是不爱洗脚,那不让人笑话吗?”
这人要么就不说话,一说话就惹兰舒生气。
一旁的魏大宇斜睨了石余川一眼,眼中满是不屑,随后抢在石余川前面,一脸诚恳地对兰舒说道:“兰舒,我送你吧。”
兰舒没吭声,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空,她现在的心情就跟这头顶的天一个颜色。
早知道她早上就不擦玻璃了,不擦玻璃早点出发就不会碰到这几个人了。
石余川“嗤”了一声,脸上挂着嘲讽的笑,对着魏大宇阴阳怪气:“你看,人家都不理你。”
魏大宇脸上依旧挂着温润儒雅的笑容,不紧不慢地回道:“那她搭理你了?”
“那不重要,我搭理她就行了。”石余川漫不经心地吹了吹刘海,视线斜斜地瞟向魏大宇,“你是魏晓峰他哥吧?”
魏大宇脸色一凝,不过仅仅是刹那间,便又恢复了温和的笑意。
兰舒没等魏大宇开口,便抢先问道:“大宇哥,你太客气了,昨天的人情我还没还,你又要送我去市里我又该欠你一个人情了。”
魏大宇笑着微微摇头,“不是,我来是有事求你帮忙。”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一串数字。
“我想麻烦你帮个忙,我托朋友在广州给我买了块表。他在那边放了好一阵子了,一直没机会给我,这次就得辛苦你帮我把表带回来。这是他的电话号码,你到广州后找个空给他打个电话,他会把表给你送过去的。”
有事求她,兰舒的心反而踏实了下来。
她不怕别人麻烦她,就怕无事献殷勤。
兰舒点了点头,接过纸条仔细地折好,放进了背包的夹层里。
“放心吧大宇哥,这事我一定给你办妥当。”
魏大宇轻轻含笑,“我上午没什么事,送你去江浦市吧。”
兰舒摇头:“真不用,我自己坐客车很方便,谢谢你大宇哥。”
兰舒对魏大宇的态度非常良好,石余川在旁边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不满地抱怨道:“兰舒,你这人怎么还看人下菜碟呢?我要送你,你怎么不说谢谢我?”
兰舒转头又换上那副不耐烦的表情,还冲他扬了扬拳头,“你消停会儿吧。”
最后,在三个男人的灼灼目光下,兰舒拦下一辆出租车扬尘而去。
等兰舒离开后,三个男人互相瞥了一眼,皆是一脸不服气,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兰舒抱着编织袋坐在出租车后座,顿觉空气都清爽了许多。
这三人一大早莫名其妙的出现在自己家门口,好像大型捉奸现场。
可冤就冤在她和这三个人都清清白白,压根没有一丝暧昧关系。
她望着车窗外思绪慢慢飘远,她在想,古代皇帝后宫那么多女人,岂不是要烦死了?
如果她是皇帝的话,一定要设立严格的后宫管理制度,像石余川那样爱耍嘴皮子的,第一个就被打入冷宫。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就到了客运站,兰舒径直跑去特产商店,花了将近一百块钱买了扒鸡、酱菜、煎饼和油旋。
她把编织袋里用塑料袋套着的鞋子拿出来,把这些吃食一股脑塞了进去,打算用手提着鞋子。
毕竟把吃的和鞋子放在一起,实在不是什么讲究人能干出来的事。
在门口被那三人一折腾再买些东西,兰舒真到车站的时候时间还有点紧张了。
客车兰舒坐过,火车还是第一次。
在客车上时,她就满心期待着坐火车的体验了。
旁边一位大姨和兰舒闲聊,得知她到市里还要转乘火车,不禁羡慕地感叹道:“你们现在可真是过上好日子了。不用往前数几十年,就说前五年,火车可不是谁都能随便坐的。那时候可麻烦了,得先到生产队请假,再去大队开证明。那时候也没有火车票代售点,都得带着介绍信,大老远跑到市里去买票。排队就得排好久,等喇叭喊到你的名字,才能去买票......”
大姨在一旁絮絮叨叨,兰舒抱紧了包,侧着耳朵认真听她讲述过去的事儿,嘴角时不时泛起笑意。
可不是吗,自己现在过的就是好日子。
放在几个月前,她压根想不到自己能坐上火车去广州。
以前从未敢想的人生,如今真切地摆在眼前,那种不真实的梦幻感扑面而来。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命运推着前行,但她无比笃定,老天爷为她指引的这条路绝对正确的方向。
汽水厂关停后,工友们要么在家待业,要么外出打工,只有她踏上了创业之路。
虽说她一直在摆摊,在工友们眼中,这并非什么好出路,甚至还有些丢人。
但她根本就不在乎别人怎么看她,别人的目光都是假的,握在手里的钱才是真的。
她想起小时候,有个走街串巷给人算命的瘸腿老头。
老头会挨家挨户敲门算命,遇到大方的人家,就给几毛钱;要是家里实在困难,就给几个黄面饼子和一碗白开水。
那时候大姐刚和大姐夫谈恋爱,大姐问老头自己能不能和大姐夫修成正果。
老头说他俩是良配,后年就能成婚,而且有儿子命,不管生几个孩子都是儿子。
这可给大姐高兴坏了,直接塞给老头两个饼子和两毛钱。
老头拿了东西却没走,许是觉得给得多了,便也给当时站在陈文娟旁边看热闹的兰舒算了一卦。
算完后老头笑着说:“这小丫头以后可不简单,走南闯北,财运亨通,连手指缝都往外流金沙。”
听到这话陈文娟高兴得不行,伸手摸了摸十岁小兰舒的脑袋,打趣道:“小丫头这么有出息呢,以后赚钱了可得给大姐花。”
兰舒仰着脑袋大方道:“必须的。”
可还没等高兴两秒,老头又皱起眉头,手指在掌心上划来划去,然后慢悠悠地说:“不过这孩子六亲缘浅,爹不疼娘不爱。女命八字以官为夫,有官不见杀,官又被伤官所伤,这种命格的女命,婚姻怕是不太顺。八字里比劫又多,配偶很容易被第三者抢走。伤官啊,就像是一把克夫的刀。”
陈文娟一听,伸手就从老头手里夺回那两块饼子,气呼呼地说:“臭老头,怎么说话呢!别咒我妹妹!”
算命老头哈哈大笑道:“这是她命里自带的,又不是我说的,你这丫头得讲道理。”
见大姐生气了,兰舒赶忙拉住陈文娟的手要往家走。
“大姐,你别生气。克夫就克夫呗,我以后的老公要是那么容易被克,那就克死他好了!说明他没本事,根本配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