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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氏孤儿 第六章 宦官的算计

作者:胡马笑西风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04-18 20:46:35 来源:平板电子书

典中书者 等

九月辛亥日,初七。

洛阳城中已很带了些凉意,尤其是晚间,星月都淡的几乎望不见的夜空如同一张巨大的幕布,将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深邃的黑暗之中。更深露重,似乎连人的呼吸都因为沾染了入秋的寒气变得沉重起来。

宫中的灯火燃烧了许久,已然黯淡了几分。那摇曳的火光在夜风中显得有些无力,仿佛随时都会熄灭。长夜漫漫,宫廷的每一个角落都沉浸在一片朦胧之中,金碧辉煌的殿堂此刻也失去了白日的耀眼,变得模糊而神秘。偶尔有值夜的宫人走过,脚步声在空旷的宫巷中回响,更增添了几分寂寥。

暗淡的月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如同幽灵般从月中步来,在宫墙间穿梭,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生怕惊动了巡逻的禁军。

黑影来到一所并不起眼的房子前,只见两名守卫正昏昏欲睡。他屏住呼吸,悄无声息地绕过守卫,推开了大门。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他不禁打了个激灵。

门内黑暗无比,天边投下的微淡月光不足以看清脚下的路,黑影掏出火折子打亮,借着火光穿过曲折的回廊,再次来到一扇并不起眼的门前。他轻轻推开房门,只见一排排书架整齐排列,而他要找的东西就藏在其中的某个角落。

他小心翼翼地翻找着,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黑影立刻躲到了书架后面。一名守卫举着灯笼走了进来,似乎在寻找什么。黑影屏住呼吸,心中默默祈祷对方不要发现自己。

守卫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终没有发现异常,转身离开。黑影暗暗松了口气,继续寻找。终于,在一堆看似无关紧要的文书中,他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小心地揣进怀里。

黑影蹑足退出房间,迅速向另一个方向潜行。凭借着对皇宫地形的熟悉,在位于皇宫的偏僻一角,他看到了房间中透出的晦暗灯光。

他轻轻敲响了门扉,门缓缓开启,一个身着宦官服色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后,眼中带着一丝警觉。黑影迅速闪进屋内,中年宦官立刻关上了门,以防被人发现。

“大人,大事不好!”因为奔袭一路,黑影气息急促,声音却还很年轻,同时从怀中取出自己护送了一路的东西递给了中年宦官。

中年宦官的面颊在灯光的映衬下有些苍白,昏暗的灯光在他的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使他的神情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和阴谋。他并没有立刻接下,而是警惕发问:“你是哪里当值的?深夜擅离职守,闯入上官房中,可知道这是什么罪?”

“奴婢只是中书省里一个文书小吏。”黑影喘息着,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加稳定,“但奴婢知道,若不及时将这封奏疏送到大人手中,那才是真正的罪责。奴婢是冒着生命危险,从北宫禁省中把东西取来的。”

中年宦官的目光在黑影和那份奏疏之间来回移动,他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警惕。他知道,宫廷之中,任何一个小小的疏忽都可能导致万劫不复的后果。

“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应当知道,中书省里的奏疏都要交由陛下亲自审看,你私自盗取,这是杀头的大罪!”中年宦官的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年轻的文书吏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再颤抖:“奴婢知道。但奴婢更知道,若不如此,这宫里上下几千同僚的性命都将不保。”

“你既是文书吏,这份奏疏是谁交给你的?”中年宦官薄薄的嘴唇紧闭着,嘴角向下微微倾斜,流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轻蔑。他伸手接过奏疏,借着灯光看到了上面的火漆封印。

“是侍中刘瑜。”年轻宦官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刘瑜?这厮上月借太白犯太微之象指桑骂槐,说有奸人在皇上身边,要严密提防,言语间骂的可不就是我等近侍。我倒要看看,他这回又要如何?”中年宦官的眼角微微上扬,眼皮轻轻闭合,仅留下一条细缝。透过这条缝隙,他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刀刃,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他轻轻撕开封印,展开奏疏,只见绢帛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默读了几行,眉头微微皱起,额头上几道深刻的皱纹更加明显,岁月的痕迹在这一刻被无情放大。

“这份奏疏的内容,你可知晓?”中年宦官面色凝重地抬起头,死死盯着这无名小吏。

无名小吏摇摇头:“奴婢不知,奴婢只是将其从北宫禁省取出,并未敢私自拆阅。”

中年宦官点了点头,似乎对这年轻人的回答感到满意,但他的表情却没有丝毫放松。

“很好,你的功劳咱记下了。只是此事非同小可,我必须立刻进宫面圣。你在此地等候,不得外出,我会派人来保护你。”中年宦官说着,将奏疏收入怀中,快步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将门仔仔细细掩住。

无名小吏知道,自己今晚的行为已经触动了宫廷中最为敏感的逆鳞,而这份奏疏的内容,显然是足以动摇朝局的重要情报。他瘫坐在椅子上,这时才觉出口中焦渴。他抓起茶壶,一口气将壶中剩下的冷水喝干,被激的打了个寒颤。

忽然,无名小吏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他的脑海中迅速回放着刚才中年宦官的每一个动作,每一句话。那句“我会派人来保护你”在他的耳畔回响,却像是一句死亡的预告。他意识到,在你死我活的权力斗争中,像他这样毫无后台的知情者往往是最先被清除的对象。

“该死的朱瑀!这帮阉狗果然没一个好东西!”无名小吏叫出上官的名字狠狠骂道,丝毫不在意自己也把自己骂了进去。

无名小吏奔到门前,却发现门已经被死死锁住。慌乱中他似乎听到了不远处急促的脚步声,那是活阎王派来的勾魂恶鬼,要把他拉下地狱。

他不能再等了,必须立刻行动。无名小吏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一扇半掩的小窗上,那是唯一的光亮,也是他唯一的希望。他迅速收拾起自己的东西,将可能暴露身份的物品带走,悄无声息地推开窗户,探出头去。外面是宫中的一片荒僻之地,少有人至。

无名小吏深吸一口气,跳出了窗户。他的脚步在夜色中疾行,每一步都尽可能轻盈,以免发出声响。他知道,此刻宫中已经有人开始搜寻他的踪迹。

他避开明亮的区域,专挑阴暗的小道,利用自己对宫中地形的熟悉,尽可能地与追捕者周旋。他的目标是宫墙,只有翻过了那堵墙,他才能暂时安全。

在逃亡的过程中,无名小吏不断变换路线,有时故意留下误导的痕迹。他不敢想象如果被抓到会是什么后果,他只能不断地跑,不断地逃。

终于,在月光的帮助下,他找到了一处宫墙的缺口,那是宫中工匠出入的地方,平时无人把守。他拼尽全力爬上墙头,

无名小吏的手指已经触碰到了宫墙的顶端,只需一跃,就能翻过宫墙,逃离这个充满阴谋与危险的地方。

可是出宫了又能怎么样?他的思绪不由得飘回到了进宫前在民间的日子,那些为了一口粮食而苦苦挣扎的记忆像潮水一样让他透不过气。

自己好不容易进了宫,虽然只是个地位低下的小吏,虽然宫中的生活充满了危险,但相比于宫外,这里至少有稳定的俸禄,至少能让他远离饥饿和寒冷,有朝一日或许还能获得晋升,享受更大的权力和财富。如果逃出宫去,他将失去一切,成为一个被追捕的逃犯,生活无依,命运未卜。

这些思绪像一把锋利的刀,割裂着他内心的平静。他知道,如果翻过这堵墙,等待他的将是无休止的逃亡和不确定的未来。而留在宫中,他还有机会接触到权力,或许还有一线改变命运的可能。

无名小吏深吸一口气,慢慢地从墙头爬了下来。他决定赌一把,赌中年宦官或许不会对他下手,赌自己能够继续在宫中生存下去,甚至有机会攀上高位。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巡逻的禁军,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整理了自己的仪容,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平静无波。他知道,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他必须更加小心,更加谨慎,同时也要寻找机会,让自己在这场宫廷斗争中成为不可或缺的一环。

朱瑀拿着奏疏会去找谁邀功?无名小吏心思电转:这厮临走前口头说是要进宫面圣,但以他区区长乐五官史的身份,想见到皇帝那是痴人说梦,他能够接触的只有太后。但太后的长乐宫在南宫往西,而他记得朱瑀临走前是往东北看了几眼,那里是北宫,最重要的就是皇帝的寝宫德阳殿。

如果朱瑀所谓的“进宫面圣”只是一种说辞,他想要邀功的对象,就必然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宦官,也就是那几个中常侍。作为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人,他们的意见对皇帝有着极大的影响力。如果朱瑀能够将这份奏疏递到他们手中,不仅能够邀功,还可能因此一跃成为宫中的新贵。

但那几个常侍如今深受皇帝宠信,架子端的一个比一个大,不是说见就能见到的,朱瑀最可能联络到的,还是和他一样的中层宦官,或许是那些与他有交情的,或者是同样渴望晋升的同类。他们虽然不能直接面见皇帝,但通过他们的渠道,消息可以更快地传到中常侍的耳中。

“陈蕃、窦武奏白太后废帝,为大逆!”一声炸雷般的呼喊惊得小吏心跳几乎停止。这声音似乎是朱瑀发出的,但小吏已经分不清了。喧哗之声由远及近,汇成滔滔巨浪,将所有仍试图站在岸上的人拍得粉身碎骨。

这消息若是真的,无疑是掀起了宫中最大的风暴。陈蕃和窦武都是朝中的重臣,他们竟然敢奏请太后废帝,这可是抄家灭族的谋逆大罪。无名小吏立刻意识到,朱瑀手中的奏疏可能就是与此事相关的重要证据。

但他总觉得哪里不对:若真是陈蕃窦武要向太后奏请废帝,他们都是精明能干的老臣,不可能不考虑到机密泄露的风险。这样的机密,若是真的,应该是藏在最深的夜里,最暗的角落,又怎会轻易落入自己之手?很显然,这是一场权力的博弈,而朱瑀的声音,不过是这场博弈中的一枚棋子。

但无论如何,这一声喊叫都无异于正式宣战,今夜,宦官与这些士人们,将要不死不休了。

那自己该怎么办?他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底层宦官,若士人们胜了,一样是要被清算的对象,单凭自己偷盗文书就难逃一死;若宦官们胜了,他也很难得到任何好处,除非——

他的目光穿过重重宫阙,望向了正北方。

他并没有去过德阳殿,那里不是他能踏足的地方,但如今箭在弦上。他发足狂奔,一路上被喊声惊醒的宫女太监不在少数,众人各自忙乱,无人去管一个疯跑的年轻小吏。

德阳殿终究是皇帝寝宫,门前守卫森严。他知道自己进不去,若敢像朱瑀一般喊叫,即刻就会被禁军拿下,但此刻的德阳殿中刚刚亮起灯火,应当是有人传话告知曹节等人发生了什么,而曹节醒来后首先要去找的就是小皇帝,他会把小皇帝带去哪呢?

德阳殿前殿!那里是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如果曹节醒来后得知发生了紧急情况,他很有可能会将小皇帝带到前殿,那里可以迅速召集大臣,商议对策,同时也能够保证皇帝的安全。

前殿虽然也有守卫,但在紧急情况下,人员的流动和注意力可能会分散,这为他提供了一个可能的机会。

“你是哪里当值的?”忽然有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奴婢是中书省的文书吏。”他心思转得很快,低头答道,并没有抬头看问话的人是谁。

“中书省的怎么跑到德阳殿了?罢了,既是中书省当值,可识文断字?”

“奴婢略识得几个字。”

“嗯,衣裳倒也整齐,看来也算伶俐,随我来。”那声音的主人示意他跟自己走。他不由得庆幸自己没有忘记整理仪容,眼下许多人都还在黑甜乡中,要找得体能用的人可不容易。

他小步跟在那人身后,沿着高高的台阶一步步踏上德阳殿,原本隐在暗处的身子也被灯火一点点照亮,直到全身都沐浴在光晕中。

“大长秋,事出突然,奴婢身边只有这么个年轻人还算齐整,听他说自己也认识字。”那人的声音此刻变得无比谄媚起来。

“罢了,这黑灯瞎火,有人可用就算不错。”另一个阴沉的声音响起,“那个小子,你叫什么?”

“奴婢,中书省文书吏——”

“不必啰嗦了,你来。”那人不耐烦地让他上前,令他抬起头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权倾朝野的中常侍曹节,这中年宦官的面皮白净,保养得宜,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他穿着一袭深色的宦官服饰,衣襟和袖口上的金线绣纹,彰显着他的地位非凡。小吏站在他面前,不由得感到一股压迫感,但他尽力保持镇定,不敢有丝毫的失态。

“陛下刚刚醒来,仍在沐浴更衣,你来写一份文书,召尚书们进殿。”

这不是他第一次拿起笔,但这支笔仿佛有千斤重,只是写“召诸尚书速进德阳殿,勿得迟延”几个字,就让他几乎汗流浃背。

“还算庄重。”这个评价让他松了一口气。

“拜见陛下。”他几乎是同时跟着曹节跪下来,头重重地磕在地上。

“起来吧。”十二岁的皇帝声音中仍不乏稚气,他起身时,注意到皇帝手中握着的那一线寒光。

他的手中也不知被谁被塞了一把剑,令他护卫皇帝。他机械地站近,等待着这场由他引起的大戏正式开场。

尚书们踏入德阳殿的那一刻,殿内灯火通明,却不是平日里的祥和之光,而是刀光剑影,寒气逼人。他们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些闪着寒光的刀刃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恐惧。皇帝端坐于龙椅之上,面色冷峻,仿佛一座不可动摇的冰山,让他们想起了当年孝桓皇帝除去梁冀的情景。

一位尚书战战兢兢地展开诏令,声音颤抖地宣读:“朕任命长乐食监王甫为黄门令,收治尚书令尹勋、山冰。”

得到诏令的王甫面露狰狞,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深知此行的目的,每一步都关系着权力的天秤向哪一方倾斜。他带着一队精锐的禁卫军,马不停蹄地赶往洛阳北寺狱。

夜色中,北寺狱的大门紧闭,守卫森严。王甫下马,步履匆匆,他来到狱门前亮出诏令,守卫见是王甫,虽知其来者不善,却也不敢阻拦。大门应声而开,王甫率领禁卫军鱼贯而入。

王甫带着一支禁卫军闯入,山冰河尹勋的心中猛地一跳,面色瞬间苍白。王甫冷笑着,从怀中取出诏板,念出了免去山冰黄门令的命令。山冰一听,顿时明白事情不妙,他瞪大眼睛,怒斥道:“这是假的!我山冰绝不奉此伪诏!”

王甫却不与他辩论,直接下令:“动手!”禁卫军迅速上前,将两人按在地上,王甫亲自抽出腰间佩剑,剑光一闪,山冰的话音戛然而止,尸体应声倒地,颈间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冰冷的石地。尹勋想要呼救,却只见王甫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心脏。尹勋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眼神中的光芒渐渐熄灭,他甚至来不及发出一丝声响,便追随山冰而去。王甫没有多看一眼,转身离去。

狱中昏暗,只有几盏摇曳的火把照亮了阴冷的走廊。受尽酷刑的长乐尚书郑飒面容憔悴,衣衫褴褛,在牢房中等待着死亡的降临。但王甫出现在他的面前,命令禁卫军为他解开锁链。郑飒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到王甫冷冷地说:“郑尚书,皇上有旨,你被释放了。”他才如梦初醒,仍然挣扎着站了起来。他跟在王甫身后,脚步踉跄地走出了牢房。

“王常侍,我没有出卖——”郑飒心中并没有丝毫放松,他心知自己先前被山冰严刑拷打,受刑不过,交代了曹节贪赃枉法等人的罪状,如今——

“不必多言,大长秋知道你是屈打成招。窦武陈蕃这些逆臣,以为收买小黄门山冰,假造冤狱,就能动摇圣心,就能颠倒乾坤,简直是痴心妄想。”

郑飒的嘴唇颤抖着,他想要解释,想要证明自己的忠诚,但他知道在这个时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只能低下头,声音微弱地说:“王常侍,我确实是在无法忍受的情况下,才……但我对皇上的忠心,日月可鉴。”

王甫审视着郑飒,缓缓道:“你的忠心,皇上和大长秋自会明察。现在,你需要做的是,协助我们清理这些逆贼的余党,以证明你的清白。”

郑飒连忙点头,尽管他的身体还在颤抖,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只要能证明我的忠心,郑飒愿为皇上效犬马之劳。”

王甫微微点头,留下了一句冷硬的话:“记住你的承诺,郑尚书,机会只有一次。”郑飒的心情复杂难言,但至少,他暂时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王甫的行动迅速而果断,夜色中,北寺狱的惨剧悄然发生,而洛阳宫城中的权力斗争,才刚刚开始。

长夜如墨,长乐宫内却是灯影摇曳,欢声笑语。皇太后窦妙端坐于主位,手中玉杯轻摇,琼浆泛着诱人的光泽,她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笑意,与宫女们的歌声相映成趣。然而,就在这欢乐的顶点,宫门忽破,太监王甫和郑飒的身影如同夜色中的幽灵,骤然降临。

窦妙的笑容在唇边冻结,她的心跳在胸腔中狂跳,恐慌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脏。她的眼神中闪过的惊恐虽然短暂,却足以让在场的每一个人感受到她内心的波动。然而,她迅速地调整了自己的情绪,用力捏住手中的丝帕,强装镇定,试图用太后的威仪压制场中的紧张气氛。

她的声音冷硬而尖锐,如同足以切断寒风的利刃:“尔等大胆!吾乃一国太后,尔敢以下犯上!”

王甫迈前一步,他的声音同样冷硬,但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决:“太后息怒,我等并非以下犯上,而是奉旨行事。窦武、陈蕃谋反,证据确凿,我等只是为了维护皇室安宁,不得已而为之。请太后交出玉玺,出避南宫云台。”

窦妙听罢,怒极反笑:“好一个奉旨行事!好一个不得已而为之!我父亲忠诚为国,人人皆知,你们这些阉奴,不过是一条走狗,现在为了自己的地位,不惜颠倒黑白,陷害忠良!”

王甫的面色微微一变:“太后言重了。我等虽是宦官,却也知忠君之事。今日之事,无关个人恩怨,只为国法纲纪。太后若能配合,将玉玺交出,我等自会确保太后安全。”

窦妙猛地站起身,她的身躯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玉玺?你们以为夺了玉玺,就能掌控一切?就能让天下人信服?做梦!我不会让你们得逞的!”

她的话音刚落,一旁的宫女们纷纷跪地,哭声四起,她们不敢抬头,只能低声哀求:“太后,您的凤体贵重,不可轻易涉险,请您交出玉玺吧。”

窦妙环视四周,她的目光在宫女们身上一一掠过,在王甫的喝令下,宫女们如同被惊扰的鸟群。她们的脸色苍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惊恐和不安。原本轻盈的舞步变得踉跄,婉转的歌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抽泣和低声哀求。

“娘娘,娘娘!”一位年长的宫女跪趴到窦妙身边,她的手紧紧抓住窦妙的衣摆,眼中满是泪水,“我们该怎么办?”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透露出无尽的绝望。

年轻的宫女们则吓得面无人色,有的直接昏厥过去,有的蹲在角落里,双手捂面,不敢再看这残酷的一幕。她们中的一些人,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和直接的权力争夺。

“不要怕,本宫在此,不会有事的。”窦妙强作镇定,她的声音虽然微弱,却试图给这些年轻的宫女们一些安慰。

窦妙的目光最终落在王甫的身上,她的声音变得异常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决绝:“今日,即便是玉石俱焚,我也绝不会让你们这些小人得逞!”

话音未落,窦妙突然冲向放置玉玺的案台,她的动作之快,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王甫眼见事态即将失控,大声下令:“拦住太后!”瞬间,禁卫军蜂拥而上,场面陷入一片混乱。

随着王甫的命令,禁卫军如潮水般涌向窦妙,但太后的动作出乎意料地敏捷,她一把抓起案台上的玉玺,紧紧握在手中。她的眼神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仿佛一头落入陷阱的母兽,为了保护幼崽,准备与猎人搏命。

“谁敢过来!”窦妙姿态凛然,目光扫过禁卫军,那些士兵虽然训练有素,但在太后的威严面前,都不禁犹豫了。

王甫见状,知道不能拖延,他亲自拔剑,带领几名亲信直冲向窦妙。剑光闪烁,寒气逼人,王甫的剑直指窦妙:“太后,这是您逼奴婢的!”

窦妙毫不畏惧,她挥舞着玉玺,仿佛它是她最后的武器:“你们这些逆贼,想要玉玺,就从我尸体上拿吧!”

就在这时,一名宫女突然冲出,挡在了窦妙面前,她尖叫着:“不要伤害太后!”

“退下!”王甫怒吼,但宫女们却像疯了一样,纷纷涌上前,用自己的身体组成了一道人墙,将窦妙护在身后。

场面陷入了僵持,禁卫军不敢对宫女们动手,窦妙趁机退到了大殿的角落,手中的玉玺是她最后的筹码。

“你们这是造 反!”窦妙指着王甫,“你们这些宦官,才是真正的乱臣贼子!我窦妙,即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王甫的脸色铁青,他深知如果不能迅速控制局面,一旦消息传出,今晚的行动就会功亏一篑,自己的性命也将不保。他不再犹豫,挥剑下令:“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拿下太后!”

随着他的命令,禁卫军如同破堤的洪水,冲破了宫女们的防线,血液在殿内的石板上流淌,尖叫声、哭泣声、金属撞击声交织在一起,大殿变成了一个修罗场。窦妙的眼中充满了泪水,她的心中既有对这些忠诚宫女的怜悯,也有对这场背叛的愤怒。

就在禁卫军即将触及窦妙的瞬间,她突然高举手中的玉玺,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呼喊:“皇帝万岁!太后殉国!”她的声音如同雷霆,震撼了整个大殿,甚至让那些冲来的禁卫军都为之一怔。

接着,窦妙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将玉玺狠狠地摔向了地面。然而在窦妙即将把玉玺摔向地面的那一刹那,女尚书赵娆的高大身影如同一道闪电般冲出人群,一把抓住了窦妙手中的玉玺,救下了这象征着帝国至高权力的宝物。

赵娆的这一举动,让所有人都惊呆了。窦妙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亲信,自己的心腹,竟然会在这一刻背叛自己。赵娆紧紧握住玉玺,转身面对王甫和禁卫军,她的声音坚定而清晰:“玉玺不可毁,国之重宝,非人之私欲。”

王甫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他示意禁卫军停下,然后缓缓走向赵娆,赞扬道:“赵尚书深明大义,不愧是女中豪杰。”

赵娆的手紧紧握着玉玺,她的心跳如鼓,每一次跳动都似乎在质问她自己的选择。她的眼前浮现出窦妙昔日对她的恩宠和信任,那些温暖的记忆如同针扎一般让她痛不欲生。

“赵夫人,有你在身边,我很安心。”这句话如同重锤,敲打着她的心房。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悔意,但很快,她又硬起了心肠。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帝国的未来,为了更大的利益,她必须做出牺牲。

然而,当她看到窦妙那震惊而又绝望的眼神时,她的内心几乎要崩溃。她想要开口解释,想要告诉窦妙她的无奈和痛苦,但最终,她只是紧紧咬住自己的嘴唇,任由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赵娆知道,从这一刻起,她将背负着沉重的枷锁,她的每一个夜晚都将被噩梦困扰,她的每一次呼吸都将充满愧疚。但她也知道,她已经没有回头路,她只能继续前行,在这个残酷的宫廷斗争中,寻找属于自己的生存之道。

“奴婢恭请太后移驾南宫云台。”赵娆面向窦妙跪下,语气一如往常恭敬。

窦妙的目光紧紧追随着被夺走的玉玺,那不仅是权力的象征,更是她作为太后地位的保障。眼睁睁看着它离自己越来越远,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

在王甫的命令下,禁卫军的铁甲之手无情地抓住了窦妙的胳膊,她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她的眼神逐渐空洞,仿佛能看到自己曾经的辉煌和现在的落魄在这一刻交汇。她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只能发出无力的呢喃。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她所有的骄傲和自信。

“这怎么可能?”窦妙在心底嘶吼,她的眼睛开始湿润,却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她感到自己的世界正在崩塌,那种无力感让她几乎无法呼吸。她的父亲,她的家族,她的地位,这一切都可能因为这一刻的变故而化为乌有。

她的思绪混乱,脑海中不断闪现着过去的画面:父亲严肃的面容,自己在宫中的岁月,还有那些曾经忠诚的臣子。而现在,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她的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窦妙的内心深处,一种被背叛的荒芜感悄然而生。

“我是太后,我怎能就这样屈服?”窦妙在心中挣扎,但现实的重压让她无法喘息。她的身体被拖拽着向前,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艰难,她的脚如同铅一般沉重,她的心更是沉到了深渊。

在这一刻,窦妙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她知道,一旦被带走,她可能永远无法再回到这个曾经属于她的宫殿,她的自由,她的权力,甚至她的生命都可能随时被剥夺。她的眼中终于滑落了一滴泪水,那是对命运无情捉弄的控诉,也是对自己无力改变的哀叹。

窦妙的身体被更用力地拖拽,宫女们的哭声也更加凄厉。她们看着窦妙被带走,却无能为力。有的宫女试图跟随,却被禁卫军无情地推倒在地,有的宫女则开始为自己的性命担忧,不知道接下来等待她们的是什么样的命运。

“哀家可以跟你们走,不要为难这些女子。”窦妙大力甩开禁卫军,好整以暇地整理仪容,下了最后的命令。

“太后仁善,奴婢们岂敢不从。”王甫面露恭敬道,“只是圣上有旨,所有人等都必须接受审查,以确保宫廷安全。太后请放心,只要她们没有涉嫌叛逆,奴婢们绝不会为难她们。”

窦妙转身面向那些被禁卫军围困的宫女,柔声道:“你们与此事无关,不必在此陪我受苦。去吧,各自回宫,好生伺候圣上。”

“娘娘!”宫女们眼中含泪,纷纷跪下向窦妙行礼,感激她的庇护。禁卫军首领见状,也只得挥手示意,让她们各自散去。

窦妙整理好自己的衣冠,昂首挺胸,即使是在这样的逆境中,她也不失太后的风范。

“哀家自己会走,无需你们搀扶。”窦妙冷声道,步履坚定地朝宫门外走去。

禁卫军首领连忙下令让出一条通路,让窦妙先行。在夜色中,太后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禁卫军默默地跟在她身后。这场宫廷的风波,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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