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2年8月2日,塔露洛夫卡-维列斯克,15:14
天空中传来阵阵雷声,一闪而过的电光也破不开阴云的封锁。
“塔姐,为什么你会知道阿丽娜不见了?”
霜火一边带队在城市中搜索,一边继续用终端进行通讯。
“我听说了阿丽娜遭遇袭击的消息,所以赶紧问问你……”
“这是敌人故意释放出来的消息,你不用回来,交给我就行,好吗?千万别担心。”霜火尽力安慰着塔露拉,然而他自己心中也没底。
又宽慰了对方几句后,霜火才挂断通讯。
“侦察术师小组,继续搜索生命体征……如果是感染者的话,应该很容易就能搜索到。”
霜火提前下令进行了分区封控管理,至少能够确定,在居民聚集区内没有阿丽娜的身影;有目击者声称,在维列斯克的三号地块看见过阿丽娜的身影。
阿丽娜平时就会在几座城市之间来回走访,而且今天的敌袭也很突然……
但这绝对不是阿丽娜杳无音信的理由。塔露拉安排过人保护她的安全,霜火也筛查过阿丽娜身边的人;就算遇袭、也会有战士发送讯息……
“指挥官,前方五十米的掩体地下,可以推测有三位感染者和六位非感染者……”
“这个距离,你施法侦察,会被敌人发现吗?”
“……只要敌人之中没有太过强大的术师,就很难反制我们的侦察手段。”
“那就不要打草惊蛇,你们先用法术摸清那栋建筑的情况。”
霜火此时接收到了一条讯息,梅菲斯特即将抵达城市,而且只有梅菲斯特和几位小队成员前来。
他飞速思考着,他没有给小队下达过撤军的命令,那么只可能是意外情况。
但是小队没有事先用通讯手段通知,说明通讯手段受阻。
即便通讯手段受阻,也不该是梅菲斯特回来通报信息。
拥有卓越的战场机动能力的弑君者,此时才是最适合的信使。
但是弑君者也没来,甚至浮士德也没陪同前来……他们一定抽不开身了。
“尝试接通梅菲斯特,他进入通讯距离了吗?”
“滋——看样子要再等待一会。”
“侦察小组,建筑物结构摸清了吗?”
“目标都聚集在地下室中,只有一段楼梯连通地上……好像还有通风管道。”
“有用的信息,我们可以利用通风管道。”
远处轰鸣的雷声和稀疏的炮声掩盖了细微的脚步声。
地下室中的人依然对外界的情况浑然不知。
“我们还要守着这个姑娘多久?”
阿丽娜被捆绑在椅子之上,此时已经陷入了昏迷。
“这可是内卫交给我们的人,说什么也要看着……”
“要是有人打进来了,我们到底撕不撕票?”
“应该无所谓吧,反正内卫对她施过法术了,让我们只要看着就行。”
“这个姑娘也真惨,看着和我女儿差不多大,怎么就被内卫盯上了?”
“明明是我们更惨,被内卫交了这个差事……”
“我都怀疑上级给我们发的护目镜是二手的,为什么戴上之后看东西这么模糊?咳,咳。”
“……地下室里你们就别抽烟了,呛得要命。”
“我们没抽烟啊?”
“那烟是哪来的?”
上方忽然发生了爆破,天花板瞬间坠落。
几支弩箭率先射向阿丽娜身边的士兵。
敌人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来自烟雾中的无形攻击击倒。
当霜火从烟雾中现身之后,战士们也陆续从天花板的缺口处跳下。
房间里的敌人几乎在一瞬间都被肃清了。
“阿丽娜姐?阿丽娜?”霜火赶紧给阿丽娜松了绑。
他注意到阿丽娜身上还有不少外伤,于是赶紧用法术进行治疗。
然而,他刚开始施法,黑刺就从阿丽娜身上贯穿而出,霜火的身上也同样被扎得鲜血淋漓。
“为什么会这样!”
霜火看到阿丽娜的伤势更加严重了,顿时手足无措。
“滋——”敌人遗留下的通讯器响起。
“想要救下你的同伴们,那就一个人来赫沃斯托夫庄园。”
霜火分辨不出通讯器另一端是谁的声音,说完这句话、通讯器就冒起了烟、只会滋滋作响,看来是自毁了、
“指挥官,这显然是圈套……等医疗术师和梅菲斯特到了,一定就有办法了。”
霜火抱起了浑身是血的阿丽娜,黑色的不祥征兆依然萦绕着娇小的埃拉菲亚。
他能感受到怀中的生命已经开始凋零,他不知道敌人究竟对她施下了什么法术。
那样漆黑、那样令人恐惧,仿佛就像是——皇帝的利刃。
如果内卫掺和进来了,他还能有多少胜算……
“我必须一个人去。浮士德和弑君者可能也有危险。”
话音未落,黑色的尖刺开始褪去。
“看来这就是明摆着的圈套,但是我别无选择……联系上梅菲斯特之后,让他迅速赶来!”
“指挥官,需要准备车辆吗?”
“……有了司机,就不算一个人了。而且庄园离这里二十公里左右,我比车更快。”
1092年8月2日,赫沃斯托夫领地,16:00
洪钟的声音响彻庄园,此刻它绝非福音,而是绝境中的丧钟。
“……你叫什么名字?”躺在床上的弑君者有气无力地问道。
“特蕾莎。”
特蕾莎拧了一下毛巾,然后继续帮弑君者擦拭血迹。
“我上次和你见面的时候……对你可不算友善。”
“你们都算是我和伊万的恩人。”
“伊万?”
“我的孩子叫伊万……好像那一天,和你一起帮了我们家的人,也叫伊万。”
“是啊……真是巧合……伊万救了伊万。”
“……你们认不认识有个叫萨沙的孩子?也不算孩子了,他已经算个小大人了。”
“你知道萨沙?你知道他在哪吗?”弑君者激动地想要起身,但是伤痛制止了她。
“……我感觉今天看到的一个人很像他,我在监狱里见到的。据说是在领地内犯了杀人罪,马上就要吊死了……他们断案到结案好像一直都很快。”
“你能进入监狱?我要赶紧去……哎哟,救出他。”弑君者又动了一下,遭遇撕扯的伤口让她不得不认清现实。
“我在那里有一份兼职,就是做点饭菜、送点东西进去……但我肯定没有能力救他出来。”
弑君者一筹莫展,她明白此刻自己能活下来就是万幸了。
救出浮士德……要怎么办呢?
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弑君者的通讯器发出了杂音。
“这个频段……霜火?咳,咳咳。”
“你需要休息……”
“你也认识霜火对吧,我是说那位伊万,和我一起的那位伊万,你认识他,对吧?他还认识你吗?”弑君者不顾伤势,激动地询问特蕾莎。
“嗯,几个月前我们偶遇过一次。”
“……那就好,你拿着通讯器,要是听到他的声音……就和他说话,帮助他,他一定会有办法的……”
弑君者的声音逐渐虚弱下去。
她此刻仿佛如释重负,可以放心睡去了。
“‘霜火’……要是我当初碰到的男人有这么值得信赖就好了。”
1092年8月2日,赫沃斯托夫领地内,17:00
天色已经完全黯淡了下来。
“天黑得太快,希望我还来得及……”
今天一直阴云密布,天黑得尤其快。
霜火已经能听见从庄园中传来的钟声了,现在应该是下午五点。
令他稍感宽慰的,就是来自特蕾莎的消息,那个曾经受他们帮助的女士,救下了弑君者,并且愿意帮忙解救浮士德。
然而令他感到担忧的是,塔露拉听到了阿丽娜遭遇整合运动的叛徒绑架、如今生命垂危的消息……
这是敌人有意传递给她的信息,目的已经昭然若揭了。
塔露拉已经从前线往回赶了,但是霜火不确定,那些黑色的诡异法术会不会要了阿丽娜的命……
霜火只怕,那注定降临的命运。
命运是注定降临的吗?
身后是即将重蹈的覆辙。
眼前是阴晴难测的未来。
“……他们说,今天钟声响起第十二次时,就会将萨沙处死……”
那是只有白昼才会响起的钟声,从早上六点开始响起。
那么他必须要在一小时之内救出浮士德。
霜火抽出了剑,又是一伙拦路的。
伯爵正在源源不断地抽调小领主的驻军,形成小股部队,在四处煽风点火、制造麻烦。
他在路上并非一帆风顺,纠缠上来的敌人会大大拖慢行进的速度。
利剑出鞘之后,第一滴血流自霜火——他割破了自己的手掌。
鲜血抹上了剑身,一时间毫无防备的敌人立刻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灼痛。
在充满魔法的世界里,血液永远是珍贵的施术材料。
他以血降下诅咒,敌人的法术难以发挥出威力,敌人的弩箭也失去了迅捷。
稍一接近,再舞动剑锋,敌人的残躯顿时化作熊熊烈火。
这伙敌人还没来得及传递情报就被消灭了。
这样的作战方式消耗很大,但是眼下最紧缺的是时间,而不是血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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