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陨二郎真君劫 第273章 脐钥启界

龙吟未落，天地尚在余震中战栗，所有悬浮在虚空中的脐带忽然宛如活物，被无形力量牵引，轰然向一点汇聚，螺旋盘旋，交织成一座宛若天启之阶的阶梯。脐带之上流淌着的，不是血液，而是被压缩的因果、轮回与命数，每一步，似踩在亿万生灵的宿命之上。

杨戬神色冷峻，衣袂飘飞，踏上那螺旋阶梯，直入混沌之心。他的脚步无声，却仿佛每落一步，整个虚空都在为之悸动。

脚下，是无边星砂。那星砂似来自时光深处，每一粒落下，便有一盏魂灯自虚空中升腾而起，在混沌中孤独燃烧。那些魂灯的灯芯，竟是他记忆的碎片——准确说，是被篡改、被封印、被切割的那一部分。

第一盏灯亮起时，他看到瑶姬温柔的笑，笑里却藏着某种难以察觉的寒意。她轻抚婴儿杨戬的额头，说：“戬儿，娘不许你成为凡人，也不许你成为神。你只能是……我手中的刀。”

第二盏灯燃起，他看到自己在玉帝座前跪伏，双目血红，而耳中传来的却不是玉帝的旨意，而是佛祖低诵的梵音。原来他斩下的那千妖万魔，竟多是天庭与佛门布下的“假象”，为的是演一出让“众生敬畏天道”的戏。

……

当第七盏魂灯亮起，他看到了一段更深的禁忌记忆：

玉鼎真人立于青铜鼎前，神色冷峻。鼎中翻滚着不属于三界的银色神液，带着异域神性的气息。婴儿时期的杨戬被缓缓浸入鼎中，哀啼声穿透虚空，而鼎底所沉浮之物，赫然是——小龙女！她的潮纹之力被一丝丝抽离，注入神液之中，令鼎中神血发生蜕变。

“你本无神骨，是吾以异神之血与龙族命纹铸就神体，得此第三只眼。”玉鼎真人的声音如铜钟回响，“你的一切，并不属于你自己。”

杨戬目光冷了几分，却未停步。

第十三盏魂灯爆裂，火焰溅出记忆长河。他看到流沙河底那一块块刻满咒文的碎石，原来他曾以打神鞭碎片在每一块上写就献祭咒文，而这些咒文——并非封印妖魔之用，而是将“善者”的真名埋入识海之中，为将来佛门开莲之用。

“那被我赦免的万千‘善妖’……其实皆成了佛门未开之莲的根？”

他心中剧震，却不曾退缩。

魂灯越点越多，一盏接一盏，每一盏都揭露一段不为人知的真相，每一段都斩碎他昔日坚信的世界。

当魂灯总数达到三百六十盏时，奇变突生——

整个混沌剧烈颤抖，如有某种超越三界之力自深处苏醒。所有魂灯同时点亮，灯火交织成庞大的魂网，将整个螺旋阶梯照得如白昼。虚空之中，忽有金甲圣甲虫万亿只从虚维中涌出，在他头顶列阵飞舞，最终凝成一幅庞大的洛书星图！

每一只圣甲虫的甲壳背上，都铭刻着一种不属于现世的字符，仿若远古诸神的低语。星图缓缓转动，其中心，赫然指向混沌深处一片古老的遗骸，那正是——盘古之脊！

盘古脊髓深处，黑暗如潮，封锁亿万纪元的原初之暗忽然裂开，一道银光跃出，那竟是一枚跳动的心脏——

银色心脏，无血，却每跳动一次，便引发三界气运震荡，时间波纹如海啸般翻涌，六道、十殿、二十四天将皆为之一颤。

“这是……”杨戬瞳孔紧缩，刀刃在手中颤动，仿佛感应到某种源自本我的召唤，“我的神心？”

那银色心脏通体镌刻着三千法则，却又无一完整，似曾被剜出、撕裂、缝合。而他终于想起，在他那被瑶姬篡改的记忆深处，曾有一幕：

“你注定是神，不需要有心。”瑶姬含笑拔出那枚心脏，“神若有心，便会有念；有念，便会偏离命轨。你，是天道之刃。”

那笑声再次回荡，竟自银色心脏中的血管中缓缓渗出，阴冷、缠绵、近乎疯魔：“戬儿，你斩得碎自己吗？还是说……你早已碎过一回，却不敢承认？”

杨戬的心神剧烈震荡，刀尖朝下，插入虚空，发出一声金铁断鸣。他的三只眼缓缓闭合，又骤然睁开，化为混沌神瞳。

“我从未畏惧真相。”

他声音平静，却如刀锋直刺天道深处，“但你错了，瑶姬。若心是我之本源——那便由我亲手夺回。”

他猛地踏前一步，手中刀刃幻化成三千道混沌之纹，一刀劈向那枚神心。

血管剧烈跳动，三界震颤，众神回首！

而魂灯尽灭之时，一道更深层的封印正在缓缓松动——

那是被天道遗弃的“第四界”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