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弑神枪的枪尖即将触及潮生额头的那一瞬,天地仿佛屏住了呼吸。四周的空间如同凝固的琥珀,连北海的波涛都在这一刻静止。可是,下一息,却有令人难以置信的异变骤然爆发——
北海弱水忽然仿佛被某种神秘而宏大的力量所牵引,竟然以一种违背常理的方式缓缓倒悬而起!整个海域像是翻转的天幕,从海底向苍穹卷去,亿万吨海水不再受引力束缚,化作狂乱的水龙在空中扭动、咆哮,如同群魔乱舞,肆意翻腾。
那是一种近乎毁灭性的视觉震撼。水流倒悬,天地翻覆,在场的所有强者,包括神族与妖族在内,皆面露惊骇之色。有人惊呼出声,有人祭出法宝防御,更多人则被这天地异变震慑得动弹不得。
而就在这天地翻覆之际,一道璀璨到刺目的银光从倒悬的海水中怒破而出。
“小龙女!”有人惊呼。
那一瞬,她的陵鱼真身显现——那是一条通体莹白、鳞片如玉的神鱼,其背生双翼,鱼尾如天绫舞动,长达数百丈。她冲破水幕,携带着一种跨越空间的神圣气息,一跃而出。她的气息不再温和如常,而是暴烈如怒海惊雷。她怒目如电,身躯在空中盘旋,巨大的鱼尾猛然一摆!
“咚!!!”
那一击,仿佛拍在了天地的屏障上。随着一声轰响,虚空被生生撕裂。那不是单纯的空间裂缝,而是一道连接过去与未来、真相与迷雾的“回忆之门”!
随着裂隙张开,一道模糊的光影缓缓映入众人眼中。
众人瞪大双眼,只见那是瑶姬,她一身素白,立于天池莲台之上,面容安详却略带忧伤。她怀中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那正是——杨戬!
她的手指轻轻点在婴儿的囟门之上,一缕幽暗却纯净的力量悄然注入其中——那是“原初之暗”,混沌未明之力,传说唯有上古混沌之初诞生的第一缕黑暗,才具有逆转天道之能!
这一幕震撼了所有人——包括神族、妖族,甚至混沌半身。
“瑶姬她……早就将原初之暗种入杨戬体内?”
“那是……对抗天道的伏笔?!”
惊呼声此起彼伏,而最为震惊的,却是潮生。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嘴唇微张,却说不出话来。可他的身体却本能地做出了回应——那一道道纹刻在他体表的潮纹,仿佛感知到了某种召唤,猛地活了过来!
只见那些本该死寂如墨的潮纹,忽然发出幽光,宛若一条条小蛇,从他皮肤上蜿蜒而出,在虚空中纠缠、舞动。
下一瞬,它们竟一齐扑向了那柄还未落下的弑神枪!
“轰——!”
如墨潮般的潮纹如同灵蛇缠龙,瞬间将弑神枪层层包裹!那是一种古老的共鸣,一种血脉与信念的回响!
弑神枪开始颤抖,似是挣扎,似是回应。
“嗡——”
一道可怖的嗡鸣在空间中回荡,震得所有人耳膜发麻。潮生眼神变了,从震惊到清明,他猛地一握拳,潮纹随之动荡!
那一瞬,弑神枪仿佛得到了重生!
潮纹引导下,弑神枪猛然调转枪尖,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反刺向混沌半身!
这一枪,没有半分迟疑,没有半分人性,它是天地秩序的反噬,是神明沉默太久之后的怒火。
“嗤——!”
这一枪破开空间,撕裂气运,直接贯穿混沌半身的胸膛!黑血飞溅,如同燃烧的夜色从裂口中喷涌而出。
“吼啊啊啊——!!!”
混沌半身发出撕心裂肺的哀嚎,那声音蕴含着亿万年未曾言语的痛苦、愤怒与不甘!
可是更恐怖的还在后面。
潮生引导潮纹,与弑神枪相互共鸣之后,仿佛激发了某种天机。他体内那股被封印已久的神力开始复苏,他的气息急剧攀升,仿佛海啸骤临,风暴席卷。
而混沌半身体内,曾经以十二巫祖残尸为寄体的力量,也终于承受不住冲击——
只听“砰”地一声爆响,混沌半身的躯体骤然炸裂开来!黑色的气流冲天而起,而那些巫祖腐尸竟然也在爆裂中化为漫天文字——那些文字如烙印一般,燃烧着古老的气息。
“那是……《山海经》的篆文?!十二巫祖……化为传说了?”
有人低声喃喃,却说不出完整的句子。
那些文字在空中盘旋,如同飞舞的灰烬,最终缓缓洒落,消散在北海之上的虚空。
整个战场,沉寂无声。
弱水不再倒悬,但它也不再流动——仿佛在敬畏那一枪带来的天地反噬。
众神缄默。
天地静候。
小龙女收回真身,化为人形,默默站在潮生身侧,望着那破碎虚空中的影像逐渐淡去的瑶姬,神情复杂而悲恸。
潮生握着枪,身躯微颤,他此刻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何能成为“潮生”——
那不是天意。
那是母亲瑶姬,为他布下的一场逆天之局。
她以“原初之暗”为印,以神血为引,以婴儿之身作为容器,注入天命之外的可能。
她不是舍弃了他,而是……将希望托付。
“杨戬……”潮生低声呢喃,仿佛听到了自己从未真正听过的名字在虚空中回响。
“你,是天命之逆。”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