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尽失，只能去当魔法师了 第4章 “普通人”

“好了，同学们，从明天开始就是暑假了，不过即使在假期里，也不要忘记学习哦。”

“好！”

班里的学生们虽然满口答应着，但他们的心早就飞到千里之外去了。

铃——！下课的铃声仿佛是赛跑开始时的枪声，而每个人都攒足了劲，在这一瞬间背起书包暴射而出——对于这些寄宿学校里的孩子们来说，放假无异于出狱，现在再也没有什么能留住他们了。

林天海倒是不急着离开教室，他把刚拿到的手机开机，然后等待着某人的信息。

从他武功尽失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年了，而林天海也逐渐熟悉了属于普通人的生活，只是在这寄宿学校中也同样闷得不行，搞得他都有点怀念原来的生活了。

“呦，林天海。”一名蓝发女孩从背后点了点他的肩膀，“你还不走吗？”

女孩名叫叶篱，她同样是苍云宗内叶家的一员，只不过她从天生起就是普通人，没有任何修炼的能力和天赋。

而她也是在这个班上少有的知道林天海身份的人，所以在他刚转学来的时候，她就主动帮了他很多的忙，一年过去，两人也算是熟人了。

“嗯，我在等信息，表姐说今天带我去逛街来着。”

“欸？你没怎么在燕安市里逛过吗？”叶篱笑盈盈地在他一旁坐下，“其实也可以拜托我呀，我还蛮熟的。”

“其实也不是特别想去逛，主要是不想回家……”

“欸？不想回家是指？”

“就是字面意思啊，家里和学校一样无聊……”林天海烦闷地往桌上一趴，“所以只能找个借口在市里多留一会。”

“那整个暑假，你都不打算回家吗？”

“不可能的吧，毕竟没人会收14岁的暑假工嘛。”

“你还真这么想过啊……”

正说着，林天海期待的信息终于到了。

“好，我润了。”林天海提起书包就走。

“等……”叶篱话还没说完，林天海就没了人影，只留下她一个人在教室里尴尬。

此时学校大门前的道路早已被人和车塞满，他们大多数是来接孩子回家的家长，和往常一样，他们一股脑地涌到学校门口前，然后很快就堵得水泄不通。

林天海一眼就找到了人群中的棕发少女，她穿着一件黑色的露肩上衣，下身则是修长的灰色牛仔裤，清爽的短发再加上一副墨镜，这让她即使是站在人群中也十分亮眼，更别提她十八岁的年龄和一米七几的身高，每次林天海看到她，都觉得自己的眼睛被闪得瞎——这简直就是传说中的“学生模特儿”嘛，又年轻身材又好，真是走到哪都会引人注目。

这正是他的表姐上官凝，只不过她不是高中生也不是大学生，而是苍云宗年轻一辈里最优秀的驭剑使之一，在林天海还在辛辛苦苦练功的时候，她已经进入燕安市的“驭剑使支部”，正式参加工作了。

所谓“驭剑使支部”，其实就是每个城市内的驭剑使上班和报到的地方，支部会根据他们的能力和特点，统一安排任务和工作，让最合适的人去处理城市中的非自然事件，而如果林天海没有失去力量，或许再过几年他也会变成他们的一员，也就没有机会体验普通人的校园生活了。

上官凝也早就看到了林天海，不过她并没有急着让他过来，而是发了一条信息给他。

“你想挤出去吗？外面的道路也塞着呢。”

“真的能挤出去吗……？”

“所以才问你啊。”

“反正我不想挤。”

“那我们翻墙喽。”

看到这句话，林天海不由得苦笑起来，所谓“翻墙”，就是从学校的后方翻出，和拥挤的人流走相反的方向，但与其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飞”，具体流程就是上官凝带着他用“轻功”从学校的后山跳出去，然后在人烟稀少的地方提前落地。

按理来说，如果是用“飞”的话，其实压根不需要考虑地面塞不塞，主要还是防止普通人看到他们，不过就林天海上一次的体验来看，就算被人看到也不太可能被发现，一道残影而已，普通人哪里能看清呢？只要他不在半路上吐出来，就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没错，亲身体验过一次之后，林天海终于明白为什么不能把活物塞进快递里面了，就是他这个大活人，也在“空运”中晕得死去活来，更别说那些被关在纸箱里的猫猫狗狗了。

“姐，咱们能换个方法吗？”林天海赶紧求饶，“我现在不急着走了！”

“怎么了？你不是体验过一次了吗？还不相信你姐我的轻功？”

要是真的轻功就好了！林天海在心中狠狠吐槽，那根本就是在树林和建筑物的上空弹射！连缓一缓都没有机会的……不仅如此，为了防止他大喊大叫，上次上官凝还把他的嘴巴给封上了，他就是想吐都吐不出来……

“拜托了，我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谁让你把一身的武功全弄丢的？”

“屁！”林天海气不打一处来，“大姨压根没教我轻功，她一直都叫我练那些基础功法，我就不明白了，别人都开始练进阶功法了，她怎么还要我练这些？”

“那是为了磨练你的心性，练基础功法你都静不下心来，她怎么可能会教你其他的？”

“那你小时候也是这样练嘛？”

“没有，是你外公教的我，不过当时的我学得可快了，他老人家也不愿意教我点特别的东西。”

“欸～～那现在呢？”

“他让我自己练，说什么时候突破到「化境」了才有资格在他那里学到真东西。”

“那现在呢？”

“「炼剑」七层，感觉还是有点距离的吧，不过我倒不急，毕竟很多人奋斗一生都没到这个水平呢。”

聊了一会，校门口的人群可算是散了不少，而林天海才反应过来，明明他们之间相距不过十几米，为什么一直要在手机上聊啊？

“现在走吗？”

“我还没说呢，你怎么就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因为你刚刚看我了。”

林天海顿时有点说不话，因为上官凝一直带着墨镜，他都不知道她一直在盯着自己。

“算了，先找个地方坐下吧。”

两人找了个奶茶店坐下，不过途中林天海时不时伸出手指好像在甩动着什么，时不时又在手中抛着什么，给上官凝看得一脸问号。

“你干嘛呢？”

“无实物表演。”林天海笑笑，“怎么样？逼真吧？”

上官凝一把抓住他的手，不过确实没发现什么。

“逼真是挺逼真的，但你练这个干什么？文艺汇演吗？”

“图个乐罢了。”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林天海的手里还真有一块五彩斑斓的石头，他拿绳子将它绑成了一条挂坠，不过这段日子里，无论他怎么展示这玩意，其他人也完全看不到这东西，而现在他也确定了一件事——无论是不是普通人，他们都不能看到或接触到这块石头，它好像就是有点“量子”的东西，只能被他一个人观测到。

林天海是在宿舍里发现它的，前一天睡醒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的床头有这么一个东西，而在林天海接触到它的瞬间，他就突然知道了它的名字——「奇迹」，但除此之外，他就完全不知道这玩意是什么东西了。

不过它看起来明明像是石头一样的材质，但不规则的外形摸起来的时候却毫不硌手，甚至有着液体一般的顺滑感……那些五彩斑斓的条纹在这颗石头的内部不断流动，倒像是一条条五颜六色的鱼，搞得林天海都想拆开来看看内部构造是怎么样的。

可无论林天海怎么折腾，也不能给它留下哪怕一点痕迹，更怪异的是，就算林天海把它扔得远远的，下一秒它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可谓是“阴魂不散”。

在一系列的实验之后林天海反倒释然了，因为这玩意明显不是他能理解的存在，或许……要去找更见多识广的人来鉴定？不过前提是对方能看得到这东西。

“对了，天海，过了一年了，你觉得“普通人”的生活如何？”

上官凝的声音把他从回忆中拉了回来，不过要说感想的话，林天海也实在憋不出几个字。

“一般啦，就是太无聊了，或许上了高中会好一点吧。”

“比天天练功的日子还无聊吗？”

“差不多。”

“那你怀念原来的日子吗？如果能让你重新选择，你……还会和那家伙走吗？”

“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没有那些过去，也就没有现在的我啦。”

“其实你压根没想过吧？”上官凝轻叹一声，“又或者说，你对那件事并不后悔……因为“成为一个非常厉害的驭剑使”并不是你的梦想或愿望，对吧？”

“是老姐你的愿望吧？”

“嗯，至少，我在向这个目标奋斗。”

“那在你心中“很厉害的驭剑使”大概是什么层次？”

“至少也得到「化境」吧。”上官凝笑笑，“不然不就连老妈都比不过了吗？”

“那外公呢？听说他老人家已经到了「开天」的境界了。”

“历史上能到「开天」的人可是两只手都能数的过来哦。”上官凝单手托腮，一边搅动着奶茶里的小料一边出神，“他那种已经算是突破人类的极限了吧？想和他比我还是不够资格。”

“不过，就算是站在无数人之上的顶尖强者，也无法解决一切问题……”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悲伤，“有时候我也在问自己，如果有一天我也碰到了“二选一”的危机，我还会不会坚持自己的梦想，从而抛弃陪伴家人的最后一点时间……”

“可面对无法治愈的疾病，人就是这样无力，不是吗？”林天海淡淡道，“我觉得每个人都没有错，毕竟那时还有姨夫陪着表哥，如果我是大姨，大概也会做出一样的决定。”

“可那时候，可以陪伴在他身边的还有我……”上官凝暗暗握拳，“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很不喜欢云扬，明明能成为驭剑使的人是我，最优秀的人也是我，为什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的身上，甚至外公还想着改造他的体质，让他也能修炼……”

她对着林天海微微苦笑，“你知道吗？那个时候我甚至想着，要是他真的死了就好了，那样的话大家都会把目光放回到我身上了……可是，我没想到那一天真的会到来……”

“唉，老姐你也别那么……”

林天海刚想安慰一下她，却没想到被上官凝直接打断。

“不用你安慰，”上官凝瞟了他一眼，“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这些有着特殊能力的人随时都会死，所以作为普通人的你们，至少不会有这种危险……”

“呃……这两件事之间有关系吗？”

“当然有了。”上官凝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们这些天生的驭剑使，无不是继承了父母的基因才有的这种天赋，但你有没有想过，孩子从父母那继承来的基因也同样有优劣之分？”

“难道说……”

“没错，云扬继承的就是最差的基因，他体质极差，没有修炼的天赋，最后还患上了绝症，而那种绝症，也是基因病的一种……”

“没人和我说过这些事，只有老舅，那家伙把这些事情全部告诉了我，他甚至还说，如果继承坏基因的那个人是我，外公那样大家或许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他怎么能这么说呢？”林天海差点拍案而起，“这种事情谁也决定不了啊！”

“不，”上官凝轻轻摇头，“我不怪他，而且，也只有他会告诉我这些事了。”

“他还说什么了？”

“他叫我慎重考虑，如果成为了驭剑使，说不定有一天会在哪里死去，到时候老妈就会失去最后的依靠了……”

“那时候我不以为然，这种和平年代哪里有说死就死的，可我的一个朋友，她在另一个城市的支部工作，就在一周前，她被人杀死了，一点征兆都没有，就这么死了……”

上官凝的眼中泛起了沉沉的悲伤，“那时我才知道，死亡……离我们真的不远，很多事情不是有力量就能解决的，这句话适用在每个人的身上。”

“我没想到……驭剑使的工作这么沉重……我还以为都是处理一些小打小闹的事情……”

“平时的工作是这样，但偶尔也会有这样的事件……这次的目标是一个散修，但他不知道从哪里搞了些歪门邪道，通过杀死别人来提升自己的力量，听说一开始得到的情报是一个刚刚得到「灵刃」的“新手”，杀的也大多数是普通人，但等支部的小队真正和他对上，才发现他已经有了「炼剑」五层的实力，并且那个混蛋的手段阴险至极，毒蛊暗器无所不用其极……这种目标已经不是那个小队能够处理的了，但等到支部的支援到达，那个混蛋已经逃走，我们再次失去了对他的追踪。”

她长叹一声，“而你现在听到的这些情报，都是由某些人的生命换来的，所以不要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像表面看起来一样平静，如果我们死了，上面的人会想办法压下来，到时候别说你这样的普通人，甚至连宗内的很多人都不会知道这件事，至少你们这样的小孩不会知道这些事……”

林天海无言以对，如果不是上官凝告诉他，那他确实不会知道这些事，而他也终于明白长老们为什么那么不喜欢那些浮躁的弟子了，因为在战场上这种人是最容易也是最先死的，而他们根本称不上是合格的驭剑使。

“其实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多珍惜身边的人，说不定哪一天他们就会突然消失呢？”

林天海知道这些话其实不是说给他听的，这不过是上官凝在“自言自语”，因为失去亲人、朋友的人分明是她自己。

“老舅和我说过，其实现在精灵造成的危害远不如人类内斗造成的伤亡多，他说现在各个家族和势力追求力量早已不是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是为了争夺更多的资源……”林天海顿了顿，“老姐，你觉得呢？”

上官凝笑笑，“那家伙就是会说这样的话的人啊，不过，他也没有说错就是了。”

“本质还是那套弱肉强食，顶多再加一点人情世故……”说到这里，她不由得烦闷地叹了口气，“其实我真的不想说这些事情，和那些人相处很累的……”

“对了，天海，我想问你个问题……老舅那家伙，真的废了你一身的武功吗？”上官凝盯着林天海的眼睛，“就算是那个吊儿郎当的家伙，我也不相信他会对你做这些事情……”

“我不知道……听长老们说我的「气海」变成了“死海”，无法再养育和储存「气」，所以就算打通了一身的经络也不能再修炼了。”

“至于「灵刃」，好像已经碎掉了……”

看着林天海毫无波澜地说着这些事，上官凝不禁暗暗心疼起来。

“你呀，真是丢了宝贝不心疼，知不知道你那种「灵刃」是百年不遇的类型？所谓「无相」，可是能随意转换「灵刃」的形态的，这样的「灵刃」攻击方式多变，不必拘泥于同一种流派，甚至不用局限于刀枪这等冷兵器……啧，你知不知道你上次在演武大会上用出来的时候，那些长老有多震惊？比赛结束后，他们一股脑地要去向我妈问个清楚，差点没把我家门给挤破……”

“这么厉害？”林天海瞪大了眼，“那大姨为什么不告诉我啊？她还叫我必须先练好基础功，否则不准用「灵刃」……”

“她的话你不听，老舅那家伙倒是随便使唤你？！”上官凝恨不得给他一脚，“就是为了让你没那么大压力，她才不把这件事说出去的知道吗？”

她气不打一处来，“你知不知道你出事了之后有多少长老来责问我妈？知不知道你出事了她要付很大的责任？你以为你把责任全堆给上官建林大家就真的觉得是他的错？你倒好，完事了就搁家里一躺，所有事都让其他人扛……”

说到这里上官凝突然后悔了，她知道林天海其实不是那种人，可是在那种情况下，一个14岁都不到的孩子能扛下什么责任呢？说到底，事情已经发生了，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无法挽回了，她在这里说这些也只是向林天海宣泄自己的情绪而已……身为长辈，她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我……我不知道后果这么严重……”林天海羞愧地低下了头，上官凝说的没错，在出事之后，他反倒丢下了一身的包袱，却不知有人在替他负重前行……

“算了，我说这些不是为了打击你，”上官凝摸摸他的头，“只是出门在外，做任何事情都不能只考虑自己……这句话也同样送给我自己。”

林天海什么也没说，但寻求力量的欲火已经在他心中暗暗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