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尽失，只能去当魔法师了 第48章 “战后复盘”

“呼啊——”蒂娜像条鱼一样滑入温泉，她抬头闭眼，一脸的享受。

打完那场后，众人回到半路林天海来了个电话，接了之后就火急火燎地走了，搞得蒂娜有些不开心。

正巧麦尔不在，上田丽子就自作主张带她去了校外的温泉，也算是借这个机会好好聊一些……事情。

“蒂娜，你……”

“哎呀，别急别急，好不容易来这里一次，就应该专心享受一下才是。”

听到这里上田丽子也只能作罢，但她却依旧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我说啊，队长，明明是你带我来的吧？怎么搞得像是我逼你陪我一样？”

“说的好听，你要是我，你恐怕也急着坐不下来吧？”

“是指我？还是那个小家伙？”

“林天海的手段，你应该知道不少吧？”

“猜了个七七八八而已，但不一定准。”

“但在战斗途中，你明明很快就做出了应对之法。”

“那是因为碰巧和他同一种类型的人交过手，所以我大概能猜出那小子会以什么方式战斗。”

“经验……吗？”

短暂的沉默之后，上田丽子再度开口。

“这场战斗之前，我其实蛮看不起林天海的，那小子的战斗风格……总有一种想到一出是一出的草率感，在我看来，那是极不成熟的表现。”

“这么说也没错啦，但我反而喜欢，毕竟太死板的话很无聊嘛，只有他那样的才能源源不断地带来惊喜啊。”

“是因为你们俩是一类人吧？”

蒂娜微微一笑，“你真的这么觉得吗？”

“自觉一点好吗？明明是从战场上回来的人。”

“原来是在说我啊。”蒂娜鹅鹅鹅地笑了起来，“就是因为从战场上回来，所以我才受不了死板的战斗啊。”

上田丽子不语，蒂娜便继续说了下去。

“从「天使之翼」退出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人生的目标——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那种状态……只觉得人生的一切都是乏味的，连吃好吃的都感觉是在喝白开水。”

“后来有个胖子推荐我来这里，说是给我找份轻松点的活，我就来了，起初是当校医来着，不过当了一段时间我就觉得没意思了。”

“再后来老师发现了你，并把你招揽进了预备队……”

“是啊，其实我还觉得蛮有意思的，不过我这个人比较喜新厌旧，在摸清所有人的招数之后，那种乏味感就渐渐地回来了。”

“所以，”上田丽子长长地叹了口气，“你只是在渴望战斗而已吧？”

“或许之前我会这么想，但在碰到林天海之后，我才算是真正明白，自己的病症，应该是收集癖才对。”

“收集癖？”

“对啊，因为对我来说，“战斗”这种事不是必要的，“认知”才是真正为我带来快感的东西，真正令我满足的，不是和林天海战斗这件事，而是借此了解他的这个过程。”

“我……不太理解……”

“这么说吧，如果没有这场战斗，我根本不会知道那小子有那么多的花活，有些是我知道的，有些是我不知道的，但能亲眼看到它们复现，不觉得会令人心跳加速什么的吗？”

“呃……”

“哎呀，这么说吧，你在网上看到一道美食，知道它是怎么做的，甚至能了解到它的具体味道，但当你自己亲自去尝试它，那又是一种别样的感觉啊。”

说到这里，蒂娜突然想到了什么。

“哦！就像是旅游打卡一样，重要的不是看不看的到这个风景，而是这样一个过程，又或者说，在体验完这个过程那一瞬间的成就感，这样你能理解一点了吗？”

“确实是……十分独特的癖好呢。”

“是病症啦，”蒂娜踢了踢水，“电视剧里不是经常那么演的吗？无所事事的富二代为了追求刺激就去飙车、赌博、尝试各种新东西，最后染上毒瘾陷入深渊……”

“到了这个份上，这种追求刺激的行为完全就成了一种病症了啊，所以我才这么说。”

“既然认识的那么明确……你有考虑过去看心理医生吗？”

“哈哈哈哈，我不是说和林天海打过之后我才明白的吗？不过有机会我一定会去试试的。”

“那么……来聊聊林天海吧。”

“嘿嘿，其实这个才是真正的主题吧？”

“说实话，直到战斗结束之前，我都以为自己看穿了这个青涩的后辈……”

“这样也算青涩？”蒂娜笑了，“恰恰相反，他已经是个老练的战士了。”

“战士？你对他的定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在这一次交手之后，我就明白，这小子绝对不是适合上战场的人，他的不确定因素太多了，用的好会是奇兵，用不好……”蒂娜微微一笑，“奇兵可不是那么好用的啊，毕竟战场可不是小小的棋盘，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将局势一眼望穿的。”

“所以我才对他感到不舒服……”上田丽子长叹一声，“这种不确定的感觉，总让我觉得他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或许是我自己的问题……”

“这么想其实也没错，毕竟你们就是作为要上战场的战士而被培养出来的嘛，像林天海这种捉摸不透又能量巨大的角色，稍微敏感一点的人都不会喜欢他吧。”

“是我的经验不够吧？你能打得那么游刃有余，也是见识过相同的手段吧？”

“这倒不是，只是我见识过比他更危险的“定时炸弹”，仅此而已，重要的是胆识吧？”蒂娜顿了顿，“你缺少的就是这部分，对吧？妥善处理危机的能力。”

“或许老师早就知道这一点了……”上田丽子低下头，眼中只有她对自己的无奈，“说是不安，其实更像是害怕吧，害怕自己的能力不够，将整支队伍都带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你怕死吗？”蒂娜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我……或许吧，但我更怕因为我一个人害得大家……”

“好了打住打住。”蒂娜赶紧过去捏住她的脸，“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请回答我，你怕死吗？”

“……”

上田丽子一下子说不出话，她不知道，也想不出来怎么回答。

她从未考虑过自己要怎么面对死亡。

“我不知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尽管麦尔不说，想必你们也打听到了吧，「狼牙」小队全军覆没的事。”

“告诉你吧，无论你在这里做多少准备，到了战场上都是不够的，干这份工，面对的就是你死我活的战斗，想要得到绝对的安全感，那就必须要有碾压一切的实力。”

“但很可惜，你做不到，我做不到，甚至可以说所有人都做不到，在我们的世界里，没有人能做到真正的天下无敌，人类如此，精灵也如此。”

“你听过这样的一段话吗？在战壕里，一个男孩变成一个男人只需要三天，第一天失去战友，第二天失去眼泪，第三天失去自己……”

说到这里，蒂娜很不舒服地咂巴了一下，仿佛是回想起了不好的记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世界上最快的速成法就是赶鸭子上架，任何事情都是如此。”

“所以不要想太多，顺其自然就好了。”

“那个……我们刚开始聊的是什么来着？”

“啊……啊哈哈哈……”这下蒂娜也有些尴尬起来，“那我们继续？”

上田丽子苦笑着吐了口气，“其实你说的这些我也明白，但……人果然还是需要一个倾诉对象，说出来之后，感觉就好了不少。”

“能帮到你就好。”

“回到正题吧，这场战斗之后，我才发现我对林天海这个人的很多判断都是失误的……蒂娜，在你不了解的地方，你是怎么判断这一类人的？”

“直觉。”说出这两个字时，蒂娜显然带着几分自豪，“我的直觉一向很准，甚至可以说，第一时间为我下判断的就是我的直觉。”

上田丽子果然还是不太能适应她的说话风格，于是她决定问一些具体的问题。

“从最开始的时候说起吧，在战斗正式开始之前，林天海就拿出那把魔统，而且打出的还是灰色的魔力子弹……无论从当时还是现在来看，他的这两种行为都没有任何好处，至少在我看来，他做的这些事没有任何意义……”

蒂娜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怎么了吗？难道有我哪里想不到的地方？”

“没有没有，其实只是因为我在开战之前就把他那把枪给摸出来了，所以他再藏着掖着也没用啦，干脆就直接掏出来用了吧。”

“至于在一开始用那种不成熟的魔力，我想那只是他的一次非常随意的试探吧，看看我会怎么防下他的远程攻击之类的。”

上田丽子倒是没想到蒂娜是这么探清的这一点，不过她还是有些地方不明白。

“但是，林天海明明能熟练地使用那么高浓度的魔力了，身体里却还有未成熟的灰色魔力……总不可能是专门存下来的吧？”

“他体内的魔力量本来就不少吧，只是没来得及转化而已吧。”

“那也说不通啊，他对水元素的操控已经到了一种十分老练的地步了，自己的体内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多未成熟的魔力？这简直就好像在说一个老练木工的手还像学徒的一般娇嫩一样。”

蒂娜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这个问题先不急着解答，我放到之后一起告诉你吧——下一个问题。”

“你似乎知道林天海喝的药剂是什么？我到现在都没想清楚，哪种药剂有那样强大的功效，并且在战斗结束后，他不仅看上去没有任何异常，反而还十分精神，简直和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判若两人。”

“我一开始确实不知道那药剂是什么，但后来看他的魔力状态，我就猜了个七七八八。”

“无论是魔力还是「气」，其本质都是灵力对吧？只不过纯度不同而已，那么能让林天海在短时间内的魔力暴涨到那种程度……”

蒂娜故意没继续说下去，不过看到上田丽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就知道对方已经猜到了。

“你是说……他在服用灵力补充剂？”

“或许在你们看来，这是十分危险的行为，但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为了追求力量，疯狂往自己体内灌猛药，最后把自己变成了一颗定时炸弹……”

“这种事情你怎么不早说！？”上田丽子急得从温泉中起身，“我要去找他，不，应该先告诉老师……”

“你急什么？我还没说完呢。”

上田丽子愣住了，但看到对方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还是半信半疑地坐了回来。

“学院……应该说所有的正式教育中，都不会让一个魔法师直接服用或吸收灵力以及高浓度的类似物，因为谁也不敢保证这样做会造成什么后果，但并不代表这种行为是禁忌，实际上，我们「天使之翼」同样会用相似的补充剂……”

“但那只限于非常紧急的治疗吧？像林天海那样的用法，只会害了他自己！”

“你能不能耐心听我说完……？”

“……”

“世界上可不只有魔法师和驭剑使，也有很多没有经过正规教育和训练的人……”蒂娜看向上田丽子，“你们管这种人叫野修对吧？”

“那同样的，这些野修中也有成功探索出自己一套方法的人，他们和我们一样使用魔力，但也同时吸收灵力用来锤炼自己——我们管他们叫「自锻者」。”

“你是指……体内同时储存魔力和灵力？怎么做到的？”

“他们的体内专门有块区域储存灵力，你可以理解为，“后备隐藏能源”之类的东西。”

“你是说林天海也是「自锻者」？”

“只是猜测而已，而且「自锻者」这个称呼已经算十足的美称了。”蒂娜伸了个懒腰，“说点不好听的，这些人就是在失控的边缘反复横跳。”

“那你还那么镇静？”这次上田丽子也学聪明了，话说到这份上蒂娜还一点都不着急，那么必然是她心里有数，至少林天海还没踏入那种危险的境地。

“很久之前我就察觉到了，林天海运行魔力的状态很奇怪，如果把其他魔法师比做一把枪，运行魔力就是将子弹塞入枪膛再把它发射出去，那么林天海就是一台近乎封闭的机器，你能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却不明白它具体是如何运作的。”

“我也注意到了。”上田丽子点点头，“他运行魔力的方式十分内敛，当时我还以为是他驭剑使时期留下来的习惯。”

“你听说过「内燃法」吗？准确来说是「灵力内燃法」，是指将体内的灵力迅速分解成能量，以此来补充使用者的体力和魔力——这也是「自锻者」常用的战斗技巧。”

“异曲同工？”

“我不确定，但林天海绝对受过某种系统的训练。”说到这里蒂娜很不甘心地握拳，“我本来想打完就问他的，没想到那小子居然跑了！”

“关于这个，我想老师应该会知道……”上田丽子拿来手机，“我现在就去问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