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魂阴契 第5章 青铜铃怨

黑水河下游的芦苇荡里，七具浮尸围成诡异的圈。沈予安站在齐腰深的河水中，手指拂过最新浮上来的那具女尸——尸体左腕系着半截红绳，绳头处缀着个青铜铃铛，正是昨夜多出来的那个。铃身\"绣娘\"二字下面，还有一行小字：\"癸亥年七月初七\"。老渔夫蹲在岸边发抖：\"这、这是陈绣娘的生辰......\"

沈予安刚解开铃铛，女尸突然睁眼！肿胀的眼皮下没有眼球，只有两团蠕动的黑水。她嘴角咧开，发出\"咯咯\"的笑声，腹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隆起。腰间的铜铃疯狂作响，沈予安迅速将一张黄符拍在女尸额头，却见符纸瞬间被浸透，朱砂符文化作血水流下。女尸的指甲暴长三寸，直接抓向他的咽喉——

\"铛！\"分水刺挡住利爪，溅起一串蓝绿色的火星。沈予安借力后撤，却发现双脚被河底的水草缠住。女尸趁机扑来，腐烂的嘴唇几乎贴上他的耳朵：\"郎君......\"腥臭的气息喷在颈侧，冰冷黏腻如毒蛇爬过。沈予安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女尸脸上。血珠接触皮肤的瞬间，女尸发出凄厉的尖啸，面部如同蜡遇热般融化，露出森森白骨。

河底突然剧烈震动，淤泥中伸出数十只苍白的手，每只手腕上都系着褪色的红绳。沈予安挥动分水刺斩断缠脚的水草，踉跄着退到浅水区。女尸没有追来，而是缓缓沉入水中，唯有那个青铜铃铛还攥在沈予安手里，冰凉刺骨，像握着一块寒冰。

回到岸边，老渔夫已经吓得面无人色：\"沈先生，您的手......\"沈予安低头，发现握过铃铛的右手掌心布满蓝色纹路，如同血管里注入了冰水。更诡异的是，青铜铃无风自动，发出沉闷的\"嗡嗡\"声，与心跳逐渐同步。每响一声，掌心的蓝纹就扩散一分。

\"去找七根白蜡烛，要祭过河神的。\"沈予安撕下衣襟缠住右手，\"再带一坛掺了香灰的烈酒。\"老渔夫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匆匆离去。沈予安解开青铜铃细看，发现铃舌竟是一截婴孩的指骨，轻轻摇晃时，指骨碰撞铃壁发出诡异的\"嗒嗒\"声，像是某种密码。

夜幕降临，沈予安在河滩摆起七星灯阵。七根白蜡烛按北斗形状排列，中央放着那个青铜铃。当第七根蜡烛点燃时，铃铛突然剧烈震动，指骨铃舌疯狂敲击内壁。河面随之翻涌，七个漩涡同时出现，每个漩涡中心都浮着一具穿嫁衣的女尸。她们手挽着手，在河心围成圈，开始缓慢旋转。

沈予安将烈酒倒入河中，酒液竟在水面燃起幽蓝的火焰，顺着漩涡形成火圈。女尸们的歌声随火光飘来，凄厉如啼哭：\"七月七，河娶妻，红妆裹身泪如蜜......\"歌声中，青铜铃浮到半空，铃身上的\"绣娘\"二字渗出黑血。沈予安趁机将分水刺刺入灯阵中央，铁刺上的血槽立刻吸饱黑血，发出妖异的红光。

河心的女尸突然停止旋转，齐刷刷看向岸边。她们同时抬起右手，露出腕上系着的红绳——每根绳头都缀着个青铜铃！七个铃铛同时作响，声浪震得岸边的芦苇拦腰折断。沈予安耳鼻渗血，却死死握住分水刺。当第七声铃响落下，河底传来\"轰隆\"巨响，一口巨大的红漆棺材破水而出，竖直浮在河心。

棺材盖缓缓滑开，里面站着个穿嫁衣的女子。嫁衣崭新如初，可露出的手脸却是森森白骨。她头顶凤冠垂下的珠帘无风自动，发出细碎的碰撞声。当珠帘掀起的瞬间，沈予安倒吸一口冷气——白骨脸上嵌着对完好的眼睛，正滴溜溜转动，瞳孔是诡异的竖瞳！

\"陈绣娘......\"沈予安握紧分水刺。女尸闻言轻笑，白骨手指轻抚腹部——那里缠着密密麻麻的红绳，绳结处缀满青铜铃。她突然开口，声音却从沈予安手中的铃铛里传出：\"郎君可知，冥婚要活祭？\"话音刚落，沈予安右手掌心的蓝纹突然暴起，如活物般顺着手臂蔓延。他整条右臂瞬间失去知觉，皮肤下鼓起无数小包，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女尸抬起骨手，沈予安的右臂不受控制地举起，分水刺调转方向对准自己的咽喉！千钧一发之际，老渔夫从芦苇丛冲出，将一桶黑狗血泼向河心。血水触及女尸嫁衣，顿时腾起刺鼻的白烟。女尸发出痛苦的尖啸，棺材剧烈摇晃。沈予安趁机咬破左手食指，在右臂画了道血符。蓝纹如遇火炙烤，迅速退回到掌心。

河面突然掀起巨浪，红漆棺材开始下沉。女尸怨毒地瞪着沈予安，白骨手指扯断腹部的红绳，七个青铜铃铛落入水中。当棺材完全沉没时，沈予安手中的铃铛也\"咔\"地裂成两半，一撮黑发从里面飘出，落地即燃，化作青烟消散。

沈予安瘫坐在地，右臂恢复知觉，但掌心永远留下了蓝色的铃铛印记。老渔夫战战兢兢地问：\"结、结束了？\"沈予安看向恢复平静的河面，摇了摇头。他摊开左手，掌心躺着七根红绳——方才女尸扯断的\"母子连心线\"。线头上还沾着黑水，凑近闻有股淡淡的腥甜，像是......羊水的气味。

\"她放出了那些婴灵。\"沈予安望向黑水河下游的群山，\"水猴子，不止一只。\"仿佛印证他的话，远处传来隐约的啼哭声，既像婴儿，又像某种水鸟的鸣叫。夜风拂过河滩，七根蜡烛同时熄灭，最后一缕青烟在空中扭曲成两个字：\"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