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带了五十两,余下的先欠着!林先生知道什么,还请如实相告吧!”
顾怀玉取出银票双手奉上,目光灼灼十分期待。
林骁也不客气,直接收下银票揣好。
“真相便是,我那二夫人,绝不是什么南昭宫中之人!”
“理由很简单,她若是,岂会为了我这么个刚认识几日的大景罪民,不顾暴露甚至不顾性命舍身相救?以她的身手,就算怕被牵连,也完全可以趁机逃离临山啊!不是吗?”
丢下这句话,林骁拱拱手,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顾怀玉和屠二狗都愣住了。
屠二狗挠头喃喃道:“公子,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的确如此……”顾怀玉嘴角直抽抽,自责道:“我真是想瞎了心,这么简单的道理怎么会没想到?白浪费五十两银子……”
“是一百两!顾公子别忘了,还欠我五十两呢!”林骁皱眉纠正,像个锱铢必较的商贩。
“哈,是!浪费一百两!”顾怀玉哭笑不得,“事关银钱,林先生还真是不讲情面!”
“罢了罢了,不说这没头尾的事了,林先生先别急着走,我还有笔银子要送你!”
拉着林骁重新落座,他才压低声音道:“先生还记得上次雕琢的那两句诗吧?现在我需要后两句,先生开个价吧!这事也很重要!”
他把话题转得如此之快,而且毫不纠缠,反倒让林骁不由多看他一眼。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林骁挑挑眉,“后两句啊……顾公子可做出来了?我帮你雕琢便是!”
顾怀玉呲呲牙,心道何必呢?你林先生分明文采斐然,直接给续上不就是了?还非得坚持当什么雕琢诗词的匠人,连名动文坛的机会都不要,真是个怪人!
不过仔细想想,这位林先生古怪的地方,又何止这些?
他也不纠结了,立马说道:“我倒是写了,却被夫子说是狗尾续貂!我写的是,至今当守备,不如战西京!”
林骁幽幽看他一眼,脸不红心不跳道:“好文采!仍旧如璞玉!”
“西京指的是西夏京都吧?顾将军的雄心壮志,可昭日月啊!”
“二狗,我说什么来着?我就知道!别人不懂林先生肯定能懂我!”顾怀玉激动地挥舞手臂,这一刻的眼神是真把林骁当知己了。
“先生快教我,该怎么改?该如何雕琢?”
“简单!”林骁假装思索脱口而出道:“改成,至今思霸王,不肯过江东!”
从原主的记忆看,这个时空也有曾出现过楚霸王,虽不叫项羽却也完全可用。
“至今思霸王,不肯过江东?!”
顾怀玉激动了,“林先生!你怎么知道楚霸王是我最崇拜之人?神了啊!改的也霸气,霸气又悲壮啊!林先生,你绝对是顾某的知己啊!”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感觉这首诗简直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般!
林骁却挑眉看他,心道这小子明明就是个纨绔将军,竟然读出了诗中的悲壮?
难不成,他纨绔的外表下,还背负着什么忧国忧民的悲怆吗?
“好极,真是好极了!我他娘的简直要哭了!二狗,再去要一坛老酒,老子要跟知己不醉不归!”
说话间,他竟然真红了眼眶。
林骁却再次起身道:“不必了顾公子,我得回去了!而且我更喜欢喝烧酒,实在喝不惯这些。”
“咦,烧酒?那是何物?”顾怀玉好奇,屠二狗也瞪大眼,显然都很感兴趣。
林骁突然心头一动,笑道:“遇火可燃辛辣浓烈之酒,可助血气亦可增豪气,谓之烧酒!”
“嘶!世上竟有这等好酒?林先生可知哪里能买到,多少银子一坛?!”
顾怀玉两人顿时激动得两眼放光,正事都顾不上了!
毕竟对他们这种人而言,骑最快的马喝最烈的酒杀最凶狠的蛮夷,才该是此生最爽快之事!
林骁闻言却思路瞬间打开,刹那规划好了接下来的财路。
“买不到的,但我知道怎么酿造!”
林骁认真道:“正想请顾公子帮忙呢,改诗的银子就不收了,顾公子可知哪里能找到南州最好的铸造匠人?”
顾怀玉不由好奇,“刚才说的那种浓烈烧酒,跟铸造匠有关系?”
“有!顾公子如果能帮我找到足够厉害的铸造匠人,不但改诗的银子不收了,方才欠的那五十两也不要了!以后,顾公子想喝烧酒,也管够!如何?”
林骁可以确定的是,顾怀玉不单单是个守备将军,在南州应该都有些能量。
否则的话,一个守备将军顶着纨绔的名声,怎么可能安然无恙?
所以,找他帮这个忙最合适不过,毕竟这时代限制之下,好的铸造匠人多半跟军中也有关联。
“此话当真?!”顾怀玉彻底听激动了,不为省钱,实在是馋那辛辣浓烈的烧酒。
而且,看他的模样,好像心里分明已经有了合适的人选。
“说到做到!”林骁见状也十分期待,约定有消息就送去白家商号后,又表达了一番救命的谢意,才离开老酒铺。
起身送他离开,顾怀玉才又回来坐下,嘀咕道:“这些酒哪里酸了……呸,被他一说好像是挺酸的!二狗你说,那烧酒,得是个什么滋味啊?”
顾怀玉吃口肉,吧唧着嘴更馋得慌了。
“都没听说过,谁知道是真是假?公子不会真信他那些话了吧?”
“一半一半吧!”顾怀玉干脆不喝酒了,用匕首削着肉眯眼慢慢吃着。
“反正诗文是骗不了人的,真是写到我心坎上的好!就算不能名动文坛,也绝对能保我过关不用再读书了!既然不用再读书,离上阵杀敌还远吗?”
“至于那烧酒无关紧要,真酿出来更好,酿不出我也能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屠二狗松口气,那模样好似担心自家公子上当似的。
不过也对,公子多贼啊,咋可能上这个林骁的当?果然,公子心里清楚着呢!
顾怀玉继续用匕首削肉,自言自语似的说道:“最麻烦的是他这个人,我看不透!”
“回去记得给京都传消息,不惜代价查清楚他的底细!他这般才学和城府,怎么会籍籍无名?又怎会从将门之后成了庶民,还被流放千里呢?太奇怪了!”
二狗点头记下,又闷声道:“公子,那个女刺客呢?”
顾怀玉吃完了肉,匕首直接刺进剩下的骨头里,凝重出声。
“此事关乎整个安南军的生死存亡,自然才是最最紧要的!”
“大营那边传信说南昭密谍司撒了大量密探过来,只能说明,南昭那位女帝多半还没死,而且很可能就在南州!咱们必须抢在各方人手之前找到她们!”
“而那个女刺客,便是眼下唯一可能的线索!就算只是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会亲自盯紧她,彻底查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