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女讼师 第29章 击鼓

整个京都城被这案子搅得的天翻地覆，传言又成了坊间津津乐道的谈资。只是吏部左侍郎刘家、广平宋家、户部仓部司袁司主一家怎么也没想到仅一夜之间成了舆论的顶尖。

街头巷尾，人们交头接耳，对这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门阀世家指指点点，唾弃声不绝于耳。

“听说了吗？周家那纨绔，竟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活生生把人折磨致死，简直天理难容！”卖菜的老妪，一边整理着菜摊，一边跟旁边的人义愤填膺地说道。

“可不是嘛，还有宋家、袁家，他们都是一丘之貉。平日里仗着家世，作威作福，这下可算是遭报应了。”旁边的老者附和道。

余下的樊家与邹家均大门紧闭，避而见客，生怕在此当口横生枝节，被人抓到错处。

你以为他们是怕百姓？错！是宫里传出消息，昪皇那日忧思朝臣青黄不接，恐有断层，又听闻此案后勃然大怒，预备下半年着手整肃世家门风。

那些个官僚家族都是经历过昪皇上位时的腥风血雨，虽说铁打的世家流水的朝代，可总归都是见识过女皇的手段，那真是翻脸不认人，说杀就连着串的一杀到底。

建朝初期也是夹着尾巴做人十几年，随着昪皇年岁渐长，戾气消退不少，严苛的制度也跟着政权稳定日渐松动。

所以说，在是百年世家谁也不敢保小一辈就各个都是人才，总有几个好竹出歹笋的卑劣之辈。

他们的理念是你可以犯错，但不要累及家族声誉。林羽被杀在他们眼里不过是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孩子嘛，都有犯错的时候，长大了便好了。

谁都想不到尘埃落定的案子被人翻出来，还闹得满城风雨。刘同理和宋清等人当晚就被老子捆成了麻花暴揍一顿后又被丢进祠堂思过。

几人也是被吓破了胆，但还是死鸭子嘴硬，咬死了是同窗之间的玩闹，就是不承认杀了林羽。大人们也默许了这个说法。

如今各方都盯着他们几家的行动，若要对那两个讼师和林氏夫妇做手脚就等于成了众矢之的。当事人动不了，便将矛头齐齐的对准了证人周惠意。

世家能想到的，柳嫣也做好了完全的准备。谁都不会想到在靠近东街的那条商业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老一少的乞丐。

柳嫣预判到有人对证人不利，周惠意躲在哪儿她都不放心，索性将他扮成乞丐与老翁一同隐没在闹市中，料想谁都不会将视线锁定在浑身臭气，蓬头垢面的乞丐身上，就是风餐露宿几日，总比丢了性命强。

秦瑶对柳嫣那招欲盖弥彰之法大为赞赏，此计不仅巧妙保全了周惠意，还为她们在讼事上争取到了宝贵时间。

妥善安顿好证人后，柳嫣与秦瑶一刻也不敢耽搁。

天刚破晓，晨曦微露，她便早早起身，带着林氏夫妇匆匆朝着大理寺赶去。大理寺门前，庄严肃穆，柳嫣几步上前，伸手抄起大门外那根粗壮的鼓槌，双手高高举起，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鸣冤鼓重重地敲击下去。

“咚——咚——咚——”沉闷的鼓声瞬间打破清晨的宁静，声传数里，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这声声鼓响，恰似她心中急切鸣冤的呐喊，一下又一下，敲出了这场讼事开篇的紧迫与决心。

大理寺门“吱呀”缓缓打开，几个衙役神色匆匆而出，目光扫向击鼓之人，见是个年轻女子带着一对中年夫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何人击鼓鸣冤？可知道这大理寺前，不可随意喧闹！”为首的衙役高声喝道，声音带着几分官威。

柳嫣朗声道：“讼师柳嫣，偕同林氏夫妇，特来状告......”话未说完，大理寺寺内又走出一位身着官服、面容严肃的官员，他抬手示意衙役安静，目光落在柳嫣等人身上，沉声道：“进来说话。”

大理寺卿周崇近日被外头传的舆论闹的头痛，唯恐乌纱帽不保。

听闻堂外鸣冤鼓响，心中本就泛起一丝不悦，待瞧见柳嫣带着林氏夫妇踏入堂中，看清来人后，眉头更是紧紧拧成了个“川”字。

他端坐在主位之上，面色阴沉得好似暴风雨前的乌云，不愉之情溢于言表，冷冷开口问道：“你这讼师柳嫣，带着这二人前来，所为何事？莫不是要搅出些无端是非？”

那声音仿若裹挟着寒意，在大堂内悠悠回荡，让堂下众人只觉周身一凛。

柳嫣身姿笔挺，神色自若，面对大理寺卿周崇那冷峻的目光，毫无惧色。

她不卑不亢，优雅地躬身行了一礼，随后双手稳稳地捧着诉状，神色愈发郑重，声如洪钟般朗声道：“大人，请明察秋毫。春仁坊一案疑点重重，诸多线索皆指向内里另有隐情，可真正的罪魁祸首至今仍逍遥法外，肆意横行。讼师柳嫣今日，特意偕同林氏夫妇前来，实名状告梅山书院学子刘同理、宋清、袁邵铮、邹保久、樊世鸣五人。此五人狼狈为奸，竟做出胁迫周惠意虐杀同窗林羽这般天理难容之事，手段残忍至极，令人发指，恳请大人为逝者讨回公道，还世间以清明！”

周崇听闻此言，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紧盯着柳嫣手中的诉状，仿佛那是一枚即将引爆的炸弹。

微微颤抖的右手下意识地摸向案桌上的惊堂木，“啪”的一声，震得堂内空气都为之一颤。

周崇勃然大怒，质问：“汝等莫要空口白牙，仅凭臆测便来扰乱公堂秩序，此案已结，尔等凭甚状告刘同理等人！”

柳嫣不慌不忙，接过秦瑶递来的一叠信函，呈递给一旁的衙役，示意其转交给周崇。

“大人，这是林羽生前留下手书，册中多次提及在书院遭受排挤与威胁，而寄信时间恰好与案件关键节点吻合。乞丐王翁曾亲眼目睹林羽坠楼过程。另外，我们还有证人周惠意，虽其曾被胁迫参与恶行，但事后深感愧疚，愿意出面指认。”

柳嫣条理清晰地陈述着，每一句话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的心坎上。

林氏夫妇此刻早已泣不成声，林父伏地不起，哭诉道：“大人呐，我儿死得太惨了！他自小乖巧懂事，一心向学，定是遭了那几个恶人的毒手。求大人为我们做主，让我儿得以安息。”

林母更是瘫倒在地，眼神中满是绝望与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