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沈怀谦还在边上捣乱,故意问道:“二叔,这也没蚊子呀,你打自己脸做什么?”
沈庭生瞪他一眼,“要你管!”
“哦~”
沈怀谦坐正了,又朝姚珍珠歪去,小声蛐蛐。
“二叔恼羞成怒了。”
姚珍珠没理他,朝沈庭生笑笑:“只要肯出银子,再苛刻的要求,也会有人想尽办法的完成。这是我找专门的商铺牙郎做的,上面的信息,也不一定全对,所以接下来需要二叔辛苦去核对验证。”
有钱能使鬼推磨的意思。
这册子绝不会是一两天做成的。
也就是说,人家早有盘算。
有没有沈家,这些计划都是可以实施的。
更加说明,扶持沈家,人家真是诚心诚意。
沈庭生喉咙发干,问说:“做成这样,值多少银子?”
姚珍珠道:“一间铺面,初始给一两,若信息全对,成功谈下,再给四两。”
也就是一间铺子,光是提供讯息,就能赚五两。
但傻子都看得出,只要能对上七八成,基本上能谈成。
且省下的银子,绝对不止五两。
也不必怕牙郎糊弄。
因为这种营生,靠的是信誉。
商贾圈都是互通的,糊弄等于自毁。
“没想到,还有这等营生……”
沈庭生仿佛看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姚珍珠说:“只要有人需求,就有人愿意为此付出代价。这世上的生意,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
她顿了顿,玩笑似的道:“二叔若是感兴趣,不妨试试。这牙郎的营生,看似简单,实则需要对市场了如指掌,还得有足够的人脉和眼力。若是做得好,不仅能赚银子,还能为自己积累不少人脉。”
沈庭生听得入神,眼中闪过一丝兴奋,但随即又有些犹豫:“可我对这行当一窍不通,怕是做不来。”
姚珍珠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鼓励:“谁也不是天生就会的,二叔若是愿意,我可以引荐几位经验丰富的牙郎给您认识,您先跟着学学,慢慢摸索便是。往后沈家做大了,说不定还能把生意做到全国各地去,到时,都交给二叔去做,自家人怎么着也要放心些。”
刘氏在一旁听得心花怒放,不顾形象地扯扯丈夫衣袖。
“你快答应呀!”
沈庭生晕乎乎地点了点头,忽然觉得,自己这些年困在家里,眼界未免也太窄了。
就像只蜗牛一样,躲在壳里,还自欺欺人地觉得,这才是世家子弟该有的生活。
有家族荫庇,傻子才去吃苦受累地努力。
如今听了姚珍珠的话,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眼前顿时开阔了许多。
就算不能像大哥一样成为家族的骄傲,可他也该活自己,过自己的人生啊!
为何就一根筋地画地为牢,科考不成,就放弃了别的可能呢?
沈庭生不由感慨:“珍珠,哦不,少夫人果然心有丘壑,胸怀远大……沈家有你主持,必能重振门庭。”
其余人也跟着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没办法,人家确实就是厉害。
确实就是让人佩服。
李氏心下着急,推了沈庭箫一把。
“你说话呀!”
沈庭箫目光微厉地瞪了她一眼,没急着说话,而是让沈怀谦将册子递来,他也想看看。
沈庭生趁机又问:“这些铺子全都要吗?”
他数了数,有十家。
早前说的是不超过三家。
一说落她名下,大手笔就来了。
这要都是沈家的,该多好。
可能怪谁呢?
接收到二叔幽怨的眼神,沈怀谦假意不知,只管贴心地替姚珍珠布菜。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一时荒唐,却换来姚家倾力投入。
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他不是已经在努力讨好贵妻了吗?
难不成,他们还以为,他当真有休妻的胆?
或者说,难不成,他们还抱有一些天真又贪婪的想法?
反正在他看来,有挟制才能平衡。
平衡才能长久。
沈怀谦面上愈发得意,仿佛干了大功一件。
姚珍珠笑着回答沈庭生:“良铺转让,是场难度很大的博弈,尤其都知道背后是姚家。二叔试试就知道了,能在明年开春谈下三五家,已经是理想的结果。”
确实是这个理。
都知道姚家有钱,不使劲抬价才怪。
沈庭生心里已经开始紧张了。
对面,沈庭箫终于看完册子。
心里同样大写着佩服二字。
同时,十分庆幸自己之前没有像二爷那样表现的贪婪。
如今看来,想在姚珍珠眼皮子底下耍手段是不可能的。
踏踏实实做点事,讨生活,甚至是捞点小油水,问题不大。
既然铺面没那么快见效,田地这块儿是不是就能加大投入呢?
投入越多,总能漏些铜板出来吧。
沈庭箫心下有数,方才清清嗓子,开口道:“带小院的二十亩田地,已基本谈妥,少夫人觉得,可否再追加?”
姚珍珠道:“如有带院子的,再追加五十至一百亩吧。”
她稍稍沉吟:“三叔,挑佃农时,尽量挑些年轻力壮的,会些拳脚的最好……吃食方面不要亏待。但要注意管理,规矩不能乱。”
关键时刻,这些人或许有大用。
在场都不笨,能明白她的意思。
只是没想到,她竟想得如此深远,又如此精明。
既是佃农,又能当护院用,一举两得。
果然是商人,精打细算,算之又算。
在场众人,一个个的默默把心里拨小算盘的手收了回去。
二爷就是个例子,还是不要丢人现眼的好。
两个大的方向都分工下去了。
姚珍珠又想起件事,“这两年,还算风调雨顺,粮价偏低,尤其是江南一带,比南州要便宜近两成,我打算屯上一批。”
不知为何,在祈家看到的那个‘衡’字,总在她脑子里晃荡。
沈庭箫马上说:“这事我可以去办。”
沈庭生想着自己手里的艰巨任务,识趣地没有逞能。
姚珍珠点了点头,“那就我和二叔,兵分两路,你往江南走,我往江都去。”
屯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她想知道江都现在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根据她收到的消息,朝中局势,已是剑拔弩张之势。
当今丞相姓霍,是天子舅亲,独揽朝政,怂恿尚还年幼的天子,滥卖官职,残杀旧臣。
并挟持长公主,逼迫衡山王交出兵权。
当然,嘉容长公主也不是吃素的。
她背后的一应老臣,更不是吃素的。
双方势力,形成分庭抗礼的局面。
但绝不可能一直这么平衡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