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的沈怀谦:“……”
背后说人坏话时,声音不能再轻一些吗?
怎么还说到命案了呢?
这是要闹哪样啊!
仇九回复姚珍珠道:“经仵作验尸,陈家媳妇是被人活活掐死的,身上还有许多鞭伤烫伤……没一处是好的……死的极其残忍。顾大人想继续追查,现已被免职在家。”
沈怀谦心一凛。
他怎么知道?
这都是些什么人呀?!
他们要干什么?
阮娘咬牙切齿,语声微寒:“多行不义必自毙。”
可究竟还要搭上多少无辜性命,老天才有所作为?
谁也不知道。
拾芜跟着姚珍珠比较晚,且前期一直在养身体,对这些事情了解还不深,比划着问:“就不能直接将霍长隆了结吗?”
璃心和霜翎用力抿了下唇。
她们不是没试过,可每次都是徒劳无功。
霍家父子就像躲在铁桶里的毒蛇,根本无从下手。”
要不是姚珍珠几次出手相救,她们没可能还站在这里。
仇九悲愤地笑笑:“要真那么容易就好了。”
越是残暴之人,越惜命。
霍家父子,行事谨慎,身边高手如云。
而且,只死一个霍长隆,只取他狗命,太便宜霍家,如何对得起那些枉死之人。
如何对得起他的妻儿……
仇九眼中燃着熊熊怒火,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仿佛要将所有的仇恨都攥在掌心。
脸上那道刀疤,更是狰狞的像巨蟒。
姚珍珠静静听着,指尖轻轻敲击桌面,仿佛在思索什么。
阮娘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我们需要一个周密的计划,一击必中,绝不能给他们翻身的机会。”
仇九也缓着呼吸:“对!听珍珠的。”
阮娘睇他一眼,“现在要叫少夫人。”
“对对对,少夫人。”仇九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几人慢慢静下来,一起看向姚珍珠。
几年下来,当初那个同样遭遇不幸的小女孩,已然成了他们的主心骨。
她聪慧,冷静,有着超强的决断力。
在她的引领下,他们不再像无头苍蝇那样四处碰壁。
她教他们,要好好生活,‘有我’才有一切可能。
真正的复仇,不是一报还一报,以命换命。
而是将仇人踩进万劫不复的地狱后,自己还能好好活,替逝去的人,看锦绣山河,尝人间美味。
这些年,他们手里掌握了许多霍家的罪证。
可所有人都知道,还不够,远远不够。
姚珍珠缓缓开口,老话重提。
“血债血偿,只是时间问题。在这之前,我们必须忍耐,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打草惊蛇,让之前的努力付诸东流。”
几人齐齐点头,异口同声道:“少夫人放心,我们明白。”
姚珍珠默了默,进入正题。
“此行去江都,我想试试能不能借助更大的力量……仇九叔,你把手里的事情安排好,跟我去。阮娘留下来帮我看着沈家,璃心继续盯着霍家,霜翎,在我回来之前,留在这里好好养身子,顺便顾着点姚家……姚家隔壁新搬来的祈家,也要多留意。”
“是,少夫人。”
几人领命,各自忙去了。
夜渐深,初宜进来伺候姚珍珠洗漱。
净脸更衣的声音明明很轻,却在沈怀谦耳朵里无限放大。
使得他拼了命的想睡着,想当刚刚听到的那些都是场梦,可就是睡不着。
“要点安神香吗?”初宜问。
姚珍珠说:“点吧。”
思虑的事情多了,她总睡不好。
又几个呼吸后,细碎的脚步声渐近。
姚珍珠缓缓躺下,独属她的馨香在幔帐内弥漫开,诱的人心神晃荡。
沈怀谦背朝里侧着身子,假装睡着。
可无数疑问,在心里绕来绕去,绕得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呼吸了。
“初宜调的香,顶多一盏茶的功夫就起效。夫君若有想问的,尽快问。”
姚珍珠的声音缓缓传来,语气平静如水。
沈怀谦长舒一口气,侧过身来,语气颇有些无奈。
“以后议事,能不能去书房,避开我点儿?”
他真的不想听,什么都不想知道。
姚珍珠闭着眼睛,浓翘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停驻在花瓣上。
“你我是夫妻,同床共枕,若事事要藏着掖着,岂不是很麻烦。且世间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防不胜防,还不如坦坦荡荡。”
说的好有道理。
沈怀谦怔怔望着她,神情很是复杂:“你就不怕我说出去?”
姚珍珠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清澈见底,仿佛能看透他的心思。
唇角微微勾起,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出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她语气轻飘飘的,却让沈怀谦心头一紧。
是啊,说出去对他有什么好处?
对沈家有什么好处?
他和沈家,不过是这盘棋局中的一枚棋子,甚至连棋手都算不上。
姚珍珠重新闭上眼睛,语气淡然:“这世上的事,知道的越少,活得越轻松。你若不想听,可以装作没听见。”
沈怀谦沉默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我只是……不想你把沈家卷进去。”
姚珍珠的声音依旧平静,“那就请夫君安分守己,继续自欺欺人,假装真的已经找到你父亲枉死的答案了吧。若当真为沈家担忧,还可以日日替我祈福,祝我万事皆顺,早日达成心愿。”
“姚珍珠!”
沈怀谦一骨碌爬起来,双目赤红地瞪着她。
“你,你们是在妄图以卵击石!你可知,霍家背后是谁,是当朝丞相!”
姚珍珠双眼紧闭,语声慢慢:“阮娘及笄那年,被霍汉林看中,要抬为妾。阮家做不到将女儿推进火海,偷偷将她送走。之后,阮家被灭门,十三口人,葬身火海,烧的干干净净。阮娘因此,年少白头。”
“璃心的姐姐,被抬进霍家后不到一个月,就没了消息。老父老母上门寻人,一个被打断腿,一个被狗咬瞎了眼睛。”
“霜翎亲眼目睹霍长隆将她母亲折磨至死,幼弟因为哭闹,也被掐死,父亲跟着消失。她投身邪道,被当成药人,虽学得一些本事,但身体也被各种毒素蚕噬,不知道还能活多久。”
“仇九叔的妻儿也惨死在霍长隆手里,他苦学武功,几度寻仇,好几次命悬一线。”
“这些,只是冰山一角,霍家作恶多端,害了多少无辜性命……难道都要算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