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玉珠见他感兴趣,又得意地说:“我长姐可厉害了……比世间好多男儿都厉害!”
祈白突然起身就进了屋。
姚玉珠:“……”
怎么了呀?
说长姐也不行?
哎呀!
她突然猛拍脑袋!
她说长姐比世间男儿厉害……祈白也是男儿呀!
不会这么小气的吧?
姚玉珠瘪瘪嘴,有些下头了。
祈白疾步进屋,“卢妈妈,前几日姚家大姑娘来时,你用的什么茶具,取来看看。”
祈老夫人卧在榻上,紧张地支起身来。
“发生何事了?”
祈白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希望是他想多了。
卢妈妈忙不迭地小跑着去取来。
祈白翻过杯底,眸中冷意渐深,突然就发了大火。
“我不是说过吗,所有从江都带来的东西,都必须扔掉!”
卢妈妈战战兢兢:“就,就几个茶杯,我瞧着也没什么可稀奇的,又好看经用,就留着了。”
祈老夫人明白过来,轻叹道:“这是衡山王所赐……”
说着,看向祈白:“你以为姚家大姑娘突然去江都,与这有关?”
姚玉珠嗓门大,她们在屋里也听见了。
卢妈妈惊讶道:“不会吧!姚家就是商贾之家,那大姑娘瞧着温温柔柔的,又已经嫁人,她怎知衡山王?知道又能如何?”
祈老夫人也觉得这么联系太牵强,宽慰着祈白道:“你把自己绷的太紧了……我瞧着,姚家是和善人家,那二姑娘和小公子性子都很好,你不妨打开心扉,交个朋友……即便有变数,也方便提前窥探一二不是?”
祈白眉眼低垂着,乖顺道:“是,外祖母,孙儿知晓的。”
……
天刚蒙蒙亮,沈家就已经整齐集合,欢送少夫人和沈三爷。
沈庭箫从未得到过这样的待遇,腰板挺的笔直,眼睛却莫名的几度湿润。
李氏更是骄傲的,仿佛丈夫是去参加科考,且定能高中一般。
刘氏不由羡慕,碰碰沈庭生,有些失落。
沈庭生倒还好,心中有了方向,一点都不慌。
被强行扯起来的怀安怀民几个,不停揉着眼睛打哈欠。
搞不懂他们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
常姨娘拉着儿子,眼红红地说话。
沈怀瑾有些难为情,又不忍推开母亲,耐心又煎熬地听着。
怀珏和元氏,将姚珍珠围着,说不完的叮嘱。
沈怀谦没怎么睡醒,站在一旁,更显落寞。
老夫人瞧着,朝他招招手。
“祖母。”
沈怀谦拖着步子走去,主动道:“祖母放心,孙儿自有分寸。”
老夫人笑笑:“祖母相信珍珠,你们此行一定顺利。”
沈怀谦苦笑:“好吧。”
是他想多了呢。
老夫人摸摸他的头,浑浊的眼里,蓄着盈盈的光。
“祖母想说,沈家祖先显灵了,我的乖孙呀,你受苦了。”
在黑暗废墟里挣扎,无人可依,无人可靠,无人理解,更无人指引方向的苦。
她都明白。
只是,无能为力。
“去吧。”
老夫人又摸摸他的脸,“朝着有光亮的地方去,神明有知,祖先也会保佑你的。”
沈怀谦哽咽地点了点头,转身时,眼泪很没出息地汹涌。
好巧不巧,与姚珍珠目光对了个正着。
很好。
还没出门,脸就丢在家里了。
……
马车行了三日后,到达江南地界。
姚珍珠安排沈三爷留下,就近几个县看看,有机会就找几家粮商合作。
沈庭箫头一次干这么大的事,非常谨慎和好学,差不多一整日,都在问姚珍珠问题。
如何议价,如何谈判,如何还价,如何防诈防骗……像个虚心好学的孩童一般,翻来覆去的问。
听得沈怀谦都烦了,姚珍珠依然耐心十足。
晚膳后,沈怀瑾又来了。
少年第一次出远门,格外的兴奋。
又是写诗,又是感悟,又是展望的,恨不能把自己的脑袋劈开,让姚珍珠看看他这一路究竟吸收了多少东西。
姚珍珠见他如此热情,笑着接过他手中的纸张,细细翻阅起来。
诗中描绘了江南的山水风光,感悟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与抱负,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少年特有的朝气与憧憬。
姚珍珠不由得点头称赞:“真好,看来这一趟,确实是没白来。”
沈怀瑾听到夸奖,脸上顿时泛起红晕,眼中闪烁着光芒:“这一路上的风景、人情、还有你和三叔教我的东西,我都牢记在心……我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长大了许多!”
一旁的沈怀谦懒散地靠着椅子,瘪了瘪嘴。
长没长大不好说,拍马屁的本事确实是长进了。
搞得他这个兄长颇有压力呢。
想着家中老祖母,老母亲,以及胖妹妹对他的殷殷期盼。
沈怀谦眼珠子狡黠地转了转,决定得做点什么了。
批改完沈怀瑾的课业,姚珍珠又将仇九叫来,让他安排几个人跟着沈三爷。
“事情能做成什么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得全须全尾地回去。”
“少夫人放心,出不了岔子。”
仇九曾是个挑货郎,全凭一双脚,走南闯北。
也因此结识了许多人。
后在姚珍珠的指示下,凭借着他多年走南闯北的经验,以及对人情世故的敏锐洞察,很快将这群散落在各地的挑货郎们组织了起来。
他们不再是孤零零的个体,而是形成了一张隐形的网,以南州为中心,慢慢覆盖向更远的地方。
就像蔓藤,以一种悄无声息的方式,扎根于各地。
挑货郎们走街串巷,消息灵通,既能打探到市井中的风吹草动,也能在必要时传递信息、运送物资。
更重要的是,他们身份普通,行事低调,不易引起旁人的注意。
既能掌控局势,又不显山露水。
被迫偷听的沈怀谦,在心里默默给姚珍珠竖起大拇指。
好手段啊!
终于忙完一切,姚珍珠目光投向窗外,让脑子短暂的放空。
夜色深沉,远处的山影在月光下若隐若现,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变数。
但她深信,只要敢往前走,一切困难都会纷纷让道。
“夫人。”
身后突然传来沈怀谦过于亲昵的声音。
姚珍珠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像是吃了什么很甜的果子,被腻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