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子山心念又一转。
许是下人在干活时,不小心受伤,混进了些。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这次搜查的目的。
沈府就算藏了什么不该有的祸心,也绝藏不住一个大活人。
卫浔这时瞧一眼霍长隆,颇为认真道:“说起来,你们府上的花确实养的不行,回去不妨也试试这法子吧。”
霍长隆:“……是,王爷。”
卫浔又说:“本王倒觉得,沈府怕是做不出来藏太守大人姨娘的事……藏来干嘛?酿酒还是做菜?”
“哦,说到这个……”
卫浔思维又跳跃起来,兴高采烈道:“本王与霍都尉的赌约,现在就可以揭晓了!”
霍长隆:“……”
知道贤亲王来过沈府,又知道那店铺是沈家的后,他就知道上当了。
卫浔一副就是骗你了又怎么样的表情,哈哈大笑。
“总之,你输了,输了就得认。”
霍长隆再嚣张,也不敢在一个亲王面前明目张胆地嚣张,冷着脸恭敬道:“属下自是愿赌服输……不知王爷,想提什么要求?”
卫浔想了想,“暂时还没想到,想到了再说吧。”
霍长隆心道,那你还是快想吧。
别还没想出来,脑子就不在了。
等镇南军首领一换,管他什么亲王,到了南州都得做霍家的狗!
“那就这样?”
卫浔又摇起折扇,半眯着眼看霍长隆:“想来霍都尉还有很多事要忙,就不留你一道品尝美食了。”
霍长隆手一挥,“撤!”
卫浔又嘻嘻笑起来:“都尉慢慢找,也别急,女人嘛,多的是,实在弄丢了,大不了再给太守大人多娶几个,十五,十六……数字而已啦!”
霍长隆心一凛。
隐隐从中听出了些别的意味。
他不敢再多说,怕弄巧成拙,回头又被糟老头怪罪。
霍长隆最后沉沉看了眼姚珍珠,扬长而去。
这一眼,令姚珍珠想起鱼身上那层黏腻,胃里狠狠翻腾了下,差点吐出来。
终于,都走了。
梅苑清静了许多。
瞧着姚珍珠脸色有些白,卫浔不由笑了笑,折扇点点她。
“你呀你,聪明是好事,但太过聪明,容易搬石头砸自己脚,自讨苦吃。”
她今日这一出又一出的,是糊弄了霍家。
但不也在他面前暴露了吗?
那什么劳什子的十四姨娘,她藏来干嘛?
卫浔很想问,但又不能问。
姚珍珠也知他都清楚,她赌的也就是他的明知不问。
都知,这是个很微妙的博弈。
卫浔要计较,就得拿出证据,也就是在这里找到程幼娘。
可他干这个事,有什么意义呢?
又不是他的姨娘……还影响他品尝美食的心情。
卫浔三两下就把自己哄好,急不可耐地问道:“今天当真有新菜可试?”
姚珍珠微笑道:“那是自然,还能哄骗王爷不成……”
说着,她温柔地看着沈怀谦。
“今日天气好,不如夫君先请王爷去中庭茶房。”
沈怀谦回神,朝卫浔做了个请的手势。
“王爷请跟草民来。”
卫浔意味深长地又看了眼那逐蝇梅,终是摇着扇子跟着沈怀谦去了。
姚珍珠又安抚着身后的沈家人。
“大家受惊了,都回去歇着吧。”
老夫人早已支撑不住,深深看了眼姚珍珠,被茗汐搀扶着走了。
二房三房,惊魂未定,巴不得赶紧回各自院里,好好喘上几口气儿。
常姨娘和沈怀瑾母子倒是淡定的很。
时间太紧迫,姚珍珠还没来得及通知常姨娘准备。
但她相信常姨娘能懂,更能胜任。
果然,常姨娘平稳道:“那我去准备茶点。”
好在她为过年,确实是研发了好几样新品。
沈怀瑾朝姚珍珠恭敬地拜了拜,“我去帮忙。”
姚珍珠笑笑:“好。”
等人都走了,她才看向失神望着那逐蝇梅的元氏。
沈怀珏天真懵懂不明所以,抱着她撒娇。
“我都快吓死了……嫂嫂你还好吗?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姚珍珠拍拍她,“嫂嫂没事,你还是先扶母亲回去休息吧。”
“哦……”
沈怀珏向来听她的,伸手去扶元氏。
元氏这才回神,复杂地看着姚珍珠。
姚珍珠目光柔和,轻轻道:“母亲放心,我有分寸。”
元氏张了张嘴,看一眼她的小腹。
“那你……那你别太累。”
知道又能怎么样呢?
请神容易,养神难,送神更是难上加难。
元氏心里一声长叹,沈家娶这么一个胆比天大的,究竟是福是祸呀!
所有人都走了,姚珍珠也在初宜和菱歌儿的搀扶下,朝书香斋去。
阮娘已经带着厨娘们在热火朝天的准备新菜。
而她,站的有些累了,想歇歇。
似想起什么,她朝拾芜比划了几下。
因入口窄而巧妙,幼娘只能自己走下去。
她脚底受伤严重,许是伤口被刺激裂开,留下过血迹。
那种恶犬她是知道的,只会对人血敏感。
好在,总算是遮盖过去了。
但是……
姚珍珠比谁都清楚,幼娘她是留不住的。
“少夫人不怕奴婢知道吗?”菱歌儿突然开口。
姚珍珠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收了你,自就会信你。”
日日相处,总有疏漏,防是防不住的。
当然,也不会不防。
璃心和拾芜自有分寸,用不着她操心。
菱歌儿心境复杂,轻咬嘴唇道:“少夫人放心,奴婢就是死,也绝不会背叛您。不为别的,那霍家父子,都是魔鬼化身……您会救那位姑娘的,对吧?”
姚珍珠没回答。
菱歌儿又说:“奴婢一个朋友,就是被霍长隆害死的……”
姚珍珠看一眼她通红的眼,问道:“是虞娘吗?”
菱歌儿微惊:“少夫人知道?”
姚珍珠点点头。
菱歌儿有些激动,“虞娘死前,见过奴婢……奴婢亲眼看见霍长隆的人将她带走,扔进烟柳河……她还留了罪证给奴婢……”
是块玉佩。
上面刻有霍长隆的名字,还染了虞娘的血。
菱歌儿将玉佩交给姚珍珠,悲哀道:“可惜奴婢什么也做不了,不敢替虞娘申冤,也不敢告诉任何人……”
说到这里,她一并解释道:“当时奴婢太害怕了,怕霍家查到奴婢和虞娘的关系,会来找奴婢……所以,奴婢这才利用了大公子对奴婢的恻隐之心,想办法离开群芳阁。大公子他从未碰过奴婢,他帮奴婢,只因奴婢唱的曲儿,是曾经沈大人爱听的……大公子他心里,是有少夫人的,只是有时,一个人的自卑,会使他变得莫名其妙的无礼和荒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