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珍珠神情收敛了些,认真说道:“方才,我确实去见了程公子,我想知道幼娘为什么会成为霍大人的妾……想知道这一切还有没有回旋的余地。毕竟我与幼娘从小相识,有姐妹之情。”
“但他告诉我,这是程家的选择……一如我嫁给你,都是被这世道所逼着去权衡利弊后的选择。”
“只有高高在上的人,才有资格谈门当户对,身处底层,就如蝼蚁,能将就就将就。可总有些蝼蚁不甘心,所以一有机会就会攀着一切可攀的东西往上爬,高墙,大树,蔓藤,甚至是在它们眼里的巨人……”
“这样说,你能明白吗?”
姚珍珠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着几分撩人的意味。
言下之意,情爱与她,可有可无。
也许曾情窦初开,但依然会做自己认为对的选择。
她身上,真的有一种生机勃勃无所畏惧令人动容的生命力。
沈怀谦心里莫名酸楚,迟疑的道:“人生短短几十年,这么冒险和努力的意义是什么?”
他眼里浮着迷茫之色,和这张棱角分明,俊美而不失阳刚的脸,形成一种奇异的反差。
像是个误入了人间的男狐狸精。
魅惑人心而不自知。
姚珍珠莫名心痒,手指很有想法地抚上他的脸颊。
指尖微凉,却让沈怀谦觉得像是被火燎过一般,烫得他心慌意乱。
他抓住她的手,颇有些无奈又气恼的道:“说话就好好说话……”
姚珍珠失笑,听话地收回手,站直了身。
沈怀谦心里突然又失落的像遗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夫君。”
然后,便听姚珍珠轻声唤他,声音像是带着某种魔力,让他无法移开视线。
她目光温柔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说的缓慢。
“纵然只在这世上活一天,我也不想当蝼蚁,我想成为人上人,想有越来越多说不的权利……有些命,只要我们不认,就有办法改变。”
“因为,认了,就是死局。”
沈怀谦的心猛地一颤,像是被什么狠狠击中了一般。
他想要反驳,说蝼蚁妄想撼动巨人,本就是痴人说梦。
说人生就如浮梦一场,不必太认真。
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开口。
于是,大脑开始抽风般地跳跃。
想要做些什么,去转移和逃避,她话里的暗示和寓意。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唇上,那抹淡淡的粉色,像是某种无声的诱惑,让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姚珍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心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她微微踮起脚尖,靠近他的耳边,轻声说道:“夫君若不愿意陪我往上爬,我亦不会强求……不过,该尽的义务,确实该好好努力的。”
她的气息轻轻拂过他的耳畔,带着一种令人心痒的温热。
沈怀谦的理智在这一刻彻底崩塌,他猛地伸手,一把将她拉入怀中,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姚珍珠微微一怔,随即闭上了眼睛,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凭着本能回应。
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
情爱本无意义,取决于你赋予它什么。
在姚珍珠看来,情爱是种体验,亦是种能让人彻底放松,暂时忘却尘事的一种解压方式。
她不强求,不贪恋,但乐意享受。
……
这夜,拾芜值夜。
因觉得沈怀谦这个人,太奸诈狡猾,怕对主子不利。
所以,离得近了些。
然后就隐约听见了一些对话。
“疼吗?”
“疼……”
“那算了?”
“屁股在后面,你别压着我不就行了……”
“夫君倒也不必这么急着表现。”
“嘘~别把月亮吵醒了……”
拾芜掏了掏耳朵,默默退开。
她不该质疑主子的。
一晚上连犯两个错,得找初宜扣钱了。
……
次日一早,姚玉珠张罗着要带沈怀珏去集市。
姚百万哪敢呀!
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千金小姐。
若有个什么闪失,珍珠准能大义灭亲。
于是,姚百万差春生去买。
从街头买到街尾,凡是北岸集市上叫得上名号的早点,甜点,全买了回来。
沈怀珏开心的像过年,两眼放光地问:“可以吃了吗?”
姚珍珠和沈怀谦还没起。
不重要。
姚百万胖手一挥:“咱们先吃!”
一柱香后,玉珠和春生都停了下来,目瞪口呆地望着沈怀珏。
姚春生:怎么会有女孩子这么能吃呢?
姚玉珠:怎么会有人,把一整个包子塞进嘴里,还能那么优雅好看呢?
姚百万也停了下来:瞧把孩子亏的,沈家到底穷成了啥样?
可惜富有限制了他的想象。
沈怀珏嘴巴鼓鼓,眼睛圆圆,含糊不清道:“你们怎么不吃?”
姚玉珠弱弱问道:“吃的多,头发就能像你一样长好吗?”
沈怀珏:“嗯嗯。”
姚玉珠摸了摸圆滚滚的肚皮,心一横,抓起个包子就硬塞在嘴里。
姚春生:“啧……”
他再也无法直视包子了。
……
姚珍珠不是个贪睡的人。
实在是昨晚有点放纵了。
加之有个‘暖炉’在被窝里,这一觉,睡的实在香甜。
沈怀谦就惨了。
本就行动不便,再一折腾,直接残废。
疼了一晚上,还不敢乱动。
怕惊扰了怀里‘贵妻’的好梦,得不偿失。
“小姐,起床了吗?”
初宜来了几次,终于忍不住开口喊。
姚珍珠这才幽幽醒来,对上沈怀谦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哑声问:“没睡好吗?”
沈怀谦暗暗咬牙,“无妨,夫人睡的好就行。”
姚珍珠手摸到他屁股,拍了拍。
“放心吧,我不会再让人打你了。”
沈怀谦龇牙咧嘴:“我谢谢你啊!”
姚珍珠笑着起床,让初宜把柏仲叫来伺候他家主子。
天地良心。
昨晚她当真没想如何。
是他非要逞能……
外间,初宜看了姚珍珠一眼又一眼,噗嗤笑开。
姚珍珠瞥她,“笑什么?”
初宜一本正经:“没什么,就是觉得咱们姑爷,越来越像话本子里的小娇夫。”
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
姚珍珠手指点点她,“什么书都看,只会害了你。”
初宜顶嘴:“老爷还看‘狂野娇妻’呢。”
姚珍珠想了想,决定一会儿去春生和玉珠房里搜搜。
别再给自家老父亲带歪了。
就很费解……她娘是怎么看上她爹的?
这时,拾芜闯入,比划着说:“小姐,又出命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