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泉宫。
芸司遥下了床,活动了一下手脚。
“你的意思是,芸晴现在被他关起来了?”
系统:【没错,要不是燕景琛当着芸晴的面说你喜欢太子,这扮演任务还不能完成的这么快。】
芸司遥坐回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我还能在这个世界待多久。”
系统:【十天。】
芸司遥:“嗯,还挺快。”
系统:【我刚刚接收到了隐藏背景信息,关于国师的,宿主您还想听吗?】
芸司遥:“你说。”
系统:【……陈濉尹有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名叫奈妲莎,也是燕景琛的生母。】
【奈妲莎作为乌苏舞姬,第一次进宫便被皇帝看中,怀了燕景琛后,因为接受不了现实自杀身亡。】
芸司遥:“这个我知道。”
系统:【这次完善了补充背景。】
【陈濉尹不止是因为燕景琛是奈妲莎的儿子而帮他,更是因为,燕景琛喂给他吃了一种蛊,名为子母蛊。】
芸司遥:“子母蛊?”
系统:【乌苏的一种蛊虫,母虫寄生者可以命令服下子虫者。】
【违抗母虫命令,便会剧痛难忍,生不如死,很邪的东西。】
芸司遥皱了下眉。
难怪燕景琛跟她说,陈濉尹永远都不会背叛……
原来是因为这个。
系统:【不过您马上就要脱离世界了,这些补充背景可有可无,鉴于您表现优异,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您!】
“什么好消息?”
【我已为您解锁免疫疼痛,您离开世界的时候不会有任何疼痛感!请安心的去吧!】
芸司遥气笑了:“……”
“谢谢你啊。”
系统:【不用客气,这都是我该做的!】
“吱吖——”
房门被人推开,系统立马噤了声,躲在芸司遥脑中。
燕景琛从门外进来,手里端着一个香薰炉。
芸司遥扫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助眠安神的。”
燕景琛将香薰炉放好,说:“听下人说,你今天都没吃什么东西?”
芸司遥眨了下眼,“吃不下。”
燕景琛看她。
芸司遥似乎又瘦了。
脖颈纤细,皮肤白皙,凑得近了甚至能看出隐藏在皮肤下的血管,单薄瘦弱。
燕景琛道:“吃不下也要吃。”
芸司遥:“……”
燕景琛走过去,抱住她,低声说:“你瘦一斤,我就干你十次。”
芸司遥:“???”
系统贴心道:【已开启屏蔽模式。】
芸司遥:“……你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
“没有。”
燕景琛将她抱上了床,“想咳嗽的时候别忍着,我让下人给你炖了些梨汤,明早记得喝完。”
芸司遥:“没用的。”
燕景琛说:“谁说的。”
“……”
他吻了吻芸司遥的额头,“太医也说你很快就能康复了。”
“三餐都要按时吃,不能挑食,会好的更快。”
康复?
芸司遥脸色有点怪异。
燕景琛脱了外袍,和衣躺在她身边,“你还能活很多年,活很久很久……”
不知是在说给芸司遥听,还是说给他自己。
燕景琛摸着她的耳垂,低声道:“别想着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你就算化成骨头,碾成灰,我也要日日夜夜放在枕边,直到我死,与你合葬同穴。”
……
芸司遥再次睁开眼,身边已经没人了。
燕景琛每天只在她这里睡两个时辰,很晚才过来,又很早离开。
他不想让芸司遥知道他做了什么,芸司遥便不管不问。
这段日子,她变得很爱嗜睡。
越逼近离开的的时间,芸司遥便越懒怠,干脆叫人拿了副轮椅来。
淮婴将芸司遥从房间推出来,看她苍白的脸和瘦弱单薄的身体,嘴唇微动。
“……殿下其实很在意您。”
芸司遥晒着太阳,眼睛都没睁,“嗯,我知道。”
淮婴道:“……太子准备离开了。”
芸司遥手支着下巴,眼皮颤了颤,睁开。
“去哪儿?”
淮婴道:“离开京城,去淮阳县。”
“那里山水秀丽,与世无争,挺好。”
淮婴道:“芸晴小姐也会和他一起过去。”
“嗯。”
“您忘了他,和殿下好好过吧。”
芸司遥觉得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莫名有几分喜感,便问:“燕景琛派你来的?”
“不是。”淮婴一本正经道:“我是自愿来的。”
“那你人还挺好。”
听不出是讥讽还是夸奖。
芸司遥眯了眯眼,靠在椅子上晒太阳。
淮婴看着她侬丽病弱的面容,心里没由来的涌起一个念头。
她或许……
真的不爱太子了。
“……”
芸司遥坐久了就犯困。
也许是身体马上要到极限,疲惫如潮水涌来。
等太阳落山时,她便用指尖敲了敲椅子,懒懒道:“淮婴,推我回去。”
轮椅把手被人捏住,往甘泉宫的方向推。
殿门拉开,扑面而来香味让芸司遥意识更加昏沉。
淡淡的木质香,混杂着青草和泥土的腥味。
这个味道很独特,说不上好闻。
不知是不是错觉。
芸司遥闻久了便感觉浑身都变得轻盈起来,像浮在空中,疲惫感也消除了大半。
她视线落在床边的香薰炉上。
系统突然开口:【宿主,我刚刚在熏香炉里检测到了一股奇怪的成分。】
【什么?】
【很像……一种虫子尸体。】
虫子尸体?
“大人在想什么?”
芸司遥回神,便感觉脸颊一温,眼前的脸放大数倍出现在面前。
是燕景琛。
他弯腰,吻了一下她的脸。
推轮椅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换成了他。
芸司遥回头,说:“淮婴呢?”
“我叫他回去了。”
“哦。”
芸司遥冲他张开双手。
燕景琛一愣,反应过来后将人从轮椅上抱起,走向床边。
怀里的身体清瘦,手掌压上去,都能清晰摸到骨头。
燕景琛垂下眼,将人抱得更稳。
芸司遥环抱住他的脖子,凑近他耳边,“燕景琛。”
“嗯?”
芸司遥说:“你没发现什么吗?”
燕景琛脚步蹲住,下颌线微微绷紧,眼神极快的扫过一边的香薰炉,“什么……?”
芸司遥歪着头,细长白皙的手指勾起他的发,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我瘦了呀。”
燕景琛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啊。”
芸司遥以为他没听清,又说了一遍,“我瘦了。”
燕景琛颠了颠她的重量,声音沙哑,“瘦了。”
“然后呢?”
“啊……”
芸司遥唇角扬起恰到好处的弧度,“瘦了,然后呢?”
燕景琛看着她的脸,后知后觉的回味过来。
他视线缓慢移动到她殷红的唇,喉咙都因极度渴望而变得干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知道啊。”
芸司遥想了想,说:“瘦了大概有……三斤?”
燕景琛喉结压抑的上下滚了滚,眼神一点点变了。
如饿狼紧盯猎物,炽热而贪婪。
芸司遥看着他的反应,并不畏惧,反而有种故意作弄他的趣味。
“你是不是忘了你说过什么。”
芸司遥掐住他的下巴,往两边晃了晃,羞辱的动作像是在调.情。
燕景琛抱着她,任由自己的脸被她又掐又捏。
他没想到芸司遥会有主动的一天。
所有表情在刹那消失殆尽,只剩下一片空白。
他以为,可能这一辈子,都得不到芸司遥回应了。
“……”
芸司遥低下头,浓长的眼睫盖住了那双漂亮的杏眼。
她吻住了他。
燕景琛理智瞬间崩盘,宛如一个毛头小子被冲昏了头,心脏剧烈跳动,像要冲破胸膛。
他将人压在床上,以极尽的热情将她包裹。
床头搁置许久的东西重新派上用场。
汗水交织,顺着胸膛滑落在腹部。
燕景琛食髓知味的将她锁起来,就算再怎么爬,都爬不出这短短几平米的范围。
……
这种感觉持久的让人恐惧,摧毁精神和意志,彻底崩盘。
……
芸司遥筋疲力尽,又觉得浑身畅快。
燕景琛穿好衣服走人时,还吻了吻她汗湿的额头。
系统:【宿主,你简直$&@\/……】
芸司遥一根手指头都不想动弹,感叹道:“以后找男朋友,就得这种。只顾着自己爽的,那叫自私。”
系统:【我不是人,体会不了你这种¥@&k……】
“别以为消音了我就不知道你在骂我。”
芸司遥从床上坐起来,腰间酸胀疼痛令她倒抽了口气,“啊……”
系统幸灾乐祸:【纵.欲.伤.身。】
芸司遥从床上下来,发现自己手和脚还拴着,“啧,怎么忘了给我解开。”
她去拿床头放着的香薰炉,打开盖子,仔细闻了一下。
“能检测出是什么吗?”
系统:【像是虫子尸体,碾碎了加进去。】
芸司遥手一抖,“……”
她差点把这个熏香炉直接扔出去。
系统:【是蛊虫。】
芸司遥:“蛊虫?”
系统:【除了生吃之外,还有一种办法能让子虫进入身体,就是碾碎子虫,做成熏香,长久吸入气味,见效比生吃慢。】
“他想控制我?”芸司遥觉得不对,皱起眉头,“不像。”
系统:【这是共生蛊。】
芸司遥眼皮一跳。
系统:【用自己的血喂母虫,再反哺子虫,达成生命共享。】
【过程极为痛苦,需要不断取精血浇灌母虫,一日都不能间断,将自己仅剩的寿命一分为二。】
【如果您不是快穿任务者,没准还真能续五年寿命。】
芸司遥将香薰炉放了回去,看了看窗外,“真可惜。”
天渐渐亮了,从鱼肚白逐渐变成橙红,又转为热烈的金黄。
系统说:【您该脱离该世界了。】
芸司遥看着窗外代表着新生的枝桠,抽了芽,发了绿。
【疼痛屏蔽已开启。】
整个甘泉宫安静的过分,连送早膳的宫人也迟迟未到。
一道尖叫划破长寂,“啊——”
殿外,厮杀和短兵相接的铮鸣骤然响起!
马蹄与惨叫声不绝于耳,势必要将这皇城都搅弄个天翻地覆。
皇位相争,燕池冽败的很惨。
他用尽最后力气,率兵闯宫,做着最后的拼杀。
芸司遥站在甘泉宫内,看到有人将她殿门上了锁。
“咔哒!”
“燕景琛派了这么多人守着这里,绝对藏了重要的东西!”
“二皇子吩咐了,只要是他看重的,统统烧干净!”
“里面好像有人……”
“不管他藏的是人还是什么别的,烧就是了!”
芸司遥脚上拴着铁链,看着逐渐蔓延的冲天火光。
她向系统提了最后一个要求。
“不能给我解开吗?”
系统:【抱歉宿主,我没有实体,无法隔空帮您。】
芸司遥蹲在地上,用力挣了挣。
人力怎么能撼动铁链呢?
她巡视寝殿内一切能用得上的东西,砸、敲,铁链上只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痕迹。
系统并不能理解她的行为。
【宿主,您不会感觉到痛的。】
何必做些无用功,挣脱出来有什么用。
芸司遥气喘吁吁的靠在床边,无可奈何的笑了一下,“我知道。”
她力竭的半阖上眼。
火苗如一条条舞动的赤蛇,迅速蔓延。
滚滚浓烟裹挟着刺鼻气味,四周的温度急剧攀升。
芸司遥在闭眼的最后一刻,轻声喃喃。
“要是燕景琛以为,我没逃出来,是因为他昨晚亲手给我戴上的锁链……该怎么办啊?”
大火席卷后的甘泉宫满目疮痍。
当燕景琛走到这处残垣断壁,跨过满地废墟,看着被锁住挣脱不掉,已经被烧焦成黑炭的尸体……该有多绝望。
芸司遥不想的。
起码也得有个体面的道别方式。
一个让他,没那么难过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