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屋中,依然静谧,未得到回应的飞声已经将手按在了剑上。
“谢二小姐,可还安好?”他朝前又走了几步,就在以为有异时,门内终于有了声响。
房门被人从内打开,连翘走了出来,像是压着怒意,”小姐现在正困着,不想见客。让奴婢来告诉飞声大人一声,玄羽卫领皇命行事,若是要搜庄,那搜便是。萧王爷要做的事,何需经我等同意。只是今日庄子上有贵客,别惊扰了就是。搜完庄子,你们自行离开便可。”
因中秋之事,飞声知道谢二小姐还在气头上,也就不敢多言,将手下的人都差了出去。其中一个卫卒不识趣地上前,想搜正房,却被连翘拦了下来。
“大胆,我家小姐的卧房也是你等能搜的。”丫鬟怒了,又对飞声道,“飞声,你可别忘了小姐与王爷的盟约。”
飞声一怔,忙叫住了卫卒。
别庄不算小,十多个人足足搜了半个时辰才回来,结果自然是无所收获。已经被惊动的常惜嘉几人,都颇有微词,唯独不见谢无昙的身影。
飞声拧了眉,停顿了片刻后,才带着手下匆匆离开。
常惜嘉担忧谢无昙,连翘也未让她进屋,只道:“小姐今日泡太久,实在困倦。方才被玄羽卫扰了清静,几位也再休息休息吧。”
三人点了头,纷纷散了。
连翘重新回到房内,掩上门后看向一脸奸笑的玉道子,“玄羽卫已经离开了,你们还不放了我家小姐。”
玉道子咯咯低笑两声,朝年轻道士打了个手势。道士一个飞身上前,一掌劈在连翘的后脖子上。
“谢二小姐,打晕你的丫鬟,实在抱歉,但是带着她走可太不方便了。”玉道子声音尖利,“你乖乖带我们离开,我们便会留她一命。”
被毒蛇缠上,自然不会让人轻易逃脱,谢无昙早料到是这样的结果,“只要你们不伤害她,我会按照刚才的约定,带你们安全离开。”
玉道子满意一笑,让道士将人从座椅上解了绑。
与此同时,飞声正带着手下回到五通观外。洛城见他近前,忙问他,“怎么样?可追到那只老狐狸?”
飞声摇头,没与他多说,直直地朝着旁边停着的四爪龙车走去。车内人正在翻阅一本名册,已听到方才车外二人的谈话。玉道子向来狡滑,花些时间找也属正常,这山中布下了天罗地网,再狡滑的狐狸也跑不出他的手心。
“王爷。”飞声在车外行礼道,“属下追捕玉道子至山下时将人追丢了,山下的别庄是谢家的产业,属下带人搜庄时,正巧遇见了谢二小姐。”
萧辙双眼抬起,从名册上移开了视线,“可有在别庄中找到玉道子?”
飞声答:“并未找到,但是属下不敢搜二小姐的房间,谢二小姐自始至终也没有出房门,属下担心……”
萧辙没等他担心完,遂将他打断,“你将事情经过一字不落地说一遍。”
飞声额头已冒出汗来,看来他的担心并未多余,忙依言将方才的经过说了个仔细。
萧辙听得认真,足足思忖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再次着声,“你可听清,是自行,还是自西?”
飞声一惊,忽而记起连翘说“自行”时口齿并不太清楚,似乎说的也可是“自西”。飞声的沉默,是最好的答案。
萧辙已然下了令,“你快马下山守住向西出山的道路。”
谢府的马车自别庄驶出,朝西而行。车内,玉道子依然不敢松懈,一柄匕首抵在谢无昙脖子上。
谢无昙并不与这几人计较,只静静地坐着不敢乱动。
马车又行了一段,便被守山的玄羽卫截住。
车外有卫卒问:“来者何人?”
马车停下来的一瞬,谢无昙只觉得脖子上传来一阵痛意,隔着匕首她能感觉出玉道子的紧张。
“我是谢府谢无昙,急着回城,还请放行。”
玄羽卫谁人不知谢二小姐的大名,卫卒愣了愣,声音也变得柔和,“谢二小姐,我等领命搜查车马,搜过以后,二小姐便可通行。”
受到阻拦,谢无昙并不着急,只对卫卒道:“这里是折柳负责吧,让他来见本小姐。”
卫卒不敢怠慢,转身去了。片刻,折柳就赶了过来。他识得谢无昙的马车,忙走近微鞠身道:“二小姐这是从哪里来?”
谢无昙答道:“我今日正巧在别庄游玩,这会儿该回城了,你们的人要搜我的车。我可应该让他们搜?”
折柳一怔,自然不敢搜车,但是军令在身,他……犹豫了,“这……”
谢无昙是了解折柳的,比起飞声洛城,他年纪尚小,性子不免优柔寡断,并不是个有原则的人。所以萧辙分派的任务都不会十分重要的,此次也只是让他守山。
趁他还无决断,她又开了口,“这样吧,搜车也不是不可以,让萧王爷自己来搜。”
折柳闻言头都大了,他可知道这二位还闹着呢。自从中秋那事儿后,谢二小姐就将他赶回了王府,而王爷也算是默认了。
“在下不敢。”折柳弱弱地回了一句。
谢无昙见他识趣,接话道:“那可以放行了吧。”
折柳叹了口气,对着路口的卫卒道:“放行。”
马车又缓缓向前,接着越来越快。等到马车消失在山道上,一人从林中走出。
“既然知道谢二小姐在马车上,那为何不直接拦下?”折柳问道。
飞声一掌拍在折柳后脑勺上,“你傻吗?现在拦下来,伤了二小姐如何是好?”
折柳“哎哟”一声,一手捂在脑后,“明明喜欢得很,还非得端着,活该气死他。”
“你说什么?”飞声瞪了他一眼,“让王爷听到,非拔了你的毛。”
飞声懒得跟这毛头小子废话,翻身上了马,也追着马车去了。
下了山道,再行一段就是官道。官道四通八达,若弃车逃跑,即便是玄羽卫也再难追捕。
玉道子已放下了手中匕首,不怀好意的一双眼重新回到谢无昙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