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大周朝堂的局势也乱成了一锅粥,其中有多少萧辙的手笔,一目了然。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黄雀之后却有只矛隼。
水越浑,无疑萧辙的赢面越大。他要的是玉道子手中之物,要的是血债血偿,要的是萧家拿回应得。
而此时的谢无昙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谢无昙想的是此次无论玉道子事成与否,她与谢灵犀的恩怨该清算了。错过春猎这个机会,五通观所谋之事一旦暴露,谢灵犀不是掉脑袋就是离周逃亡,再要亲手清理门户可就难了。
而今之计,是如何一起前往秋猎。谢无昙次日就拟定了策略,先让连翘过了目。
连翘颤着手接过,看了一遍后苦哈哈地道:“小姐,您这女扮男装,混入玄羽卫中的计划,怎么看起来如此儿戏呢?倒不如求一求王爷,女扮男装做他的亲卫得了。”
谢无昙被她气笑了,“亲卫可是需同吃同住的,你是巴不得羊入虎口吗?”
什么羊不羊,虎不虎的,不都是对方的菜吗?装娇软有什么意义。
“不敢不敢。”连翘嘴上还是乖巧地道,“但是,玄羽卫是那么好混的吗?”
谢无昙眨巴着眼,认真地道:“不好混呀,所以我让你去将洛城找来,我要见他。”
自前日从怀恩王府回来后,折柳就回了萧辙身边,现在蹲守在谢府的,已经换了人。
此时正猫在院中一棵枝繁叶茂的树上的洛城,正偷听着屋内里一主一仆的对话,他耳力极佳,比折柳靠谱多了,重要消息是绝对不会逃过他的耳朵的。
什么?二小姐……不不,是王妃想偷偷潜入玄羽卫跟随秋猎的队伍同行!这天大的事,一定要报王爷知道。
什么?王妃要女扮男装当王爷的亲卫!嗯,这个可以有,不用报。
什么?让他洛城去见王妃!好像不是什么好消息。
洛城险些从树上摔下去,堪堪稳住身体,便听连翘在屋内道:“都听到了吧,还躲什么躲呀,真当王妃……不不,真当我家小姐看不见你。”
这一吆喝,洛城成功跌到院子的石板上。
这谢府的差,果然不是好当的。还得是划水高手折柳最能胜任这差事呀,他洛城只适合养鸟。
洛城从地上爬起来,整理好衣物面无表情地道:“二小姐,找属下有何差遣?”
谢无昙笑得亲和,“刚才我们的话,都听见了?”
洛城不敢有多余的表情,也不敢瞎说,“听见了?”
“你不会去告诉你家王爷吧。”谢无昙又问。
洛城咽了口唾沫,不答。
谢无昙脸上笑意一敛,对连翘说:“连翘,将他带去王府,说洛城护主不利,让我……掉坑里了,让换个人来。”
这哪里是她掉坑里,分明就是将他往火坑里推。他是适合养鸟,可也不想下半辈子都跟鸟待在一起。王爷惹不起,王妃更得罪不起呀。
洛城没多做纠结,拱手道:“二小姐想混进玄羽卫,属下自有办法。”
怀恩王府出来的亲卫,就是上道呀。谢无昙将自己拟的策略书给洛城,吩咐道:“那看看,依照这个修改细化,三日内交还给我。”
洛城颤颤巍巍地接过这烫手山芋,慢慢悠悠地将之放入袖中。等王爷知道了此事,会不会罚他喂三年的鸟?罢了罢了,三年总比下半辈子短。
“别再纠结了,王爷只让你保护小姐,一没让你汇报言行,二没让你拘着小姐不让离都,这不算欺上。”连翘拍了拍他的肩。
这都行?但是好有道理,王爷本来就没说过。嗯,要说强词夺理还得是二小姐的人了。
“可是……”连翘继续道,“如果小姐遭遇危险,那你的罪过就大了。所以,你好好想好潜入的对策,千万别出岔子哟。”
洛城一个抖擞,立马支棱起来。
三日后,洛城终于将修改优化后的策略送到了谢无昙的手中。
谢无昙很是满意,“嗯,除了字扭曲了一些,其他还是很完美的。”
洛城勉强挤了个笑,能不扭曲吗,他可是蹲在树上写了整整三日才完成了。他将所有的变数及对应策略都一一拟出,甚至连饮食起居都考虑到了,可谓是万无一失。
“二小姐可以告知在下想前往春猎的原因吗?”洛城提问道。
自然不能!但是谢无昙还是给了答案:“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见过皇家狩猎,听说善骑射的官眷后妃也能参与,心里十分向往,所以想一睹他们的风采。”
这答案?能不将他当折柳吗?洛城喜怒不形于色,拱手道:“属下定护二小姐周全。”
谢无昙提醒,“你给我的策略,可不能告诉你家王爷哟。惊喜,惊喜。”
洛城恭顺点头。
这时连翘从外进来,道:“小姐,老爷下朝回府,让您去书房见他。”
“有说是什么事吗?”谢无昙问。
连翘瞥了眼洛城,答道:“好像是春猎之事。”
难道春猎还有变数?谢无昙精神起来。
洛城故作平静,“二小姐,属下先退了。”
说完“嗖”的一声从窗口跃出,消失在院中。一盏茶后,谢无昙到达书房时,洛城早已找好了最佳偷听位置。
书房内,谢钦正喝着茶。也不知是否因为茶苦,眉头也拧紧了。谢无昙走到他旁边坐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虽是去年的茶,但也称得上上品,苦中回甘,茶香馥郁。
“这茶不错呀,爹你这脸怎么苦成这样了?”谢无昙笑问。
谢钦无视她的调侃,放下茶盏道:“怎会是茶苦,是你爹我心里苦。”
谢无昙挑眉,“春猎的事?”
谢钦叹了口气,“今春春猎,陛下前日下了旨,所有三品以上官员,无论文臣武将皆要同行,可带且必需带一名家眷同往。我本是想与你娘前去的,结果今日下朝时,陛下单独召见,直接点名让你随行。”
谢无昙心里咯噔一跳,但面上十分不以为然,“爹,你与娘都老夫老妻了,怎么还这么腻歪。不就是不能二人同游,放心吧,春天还长着呢。待春猎回来,我看着彰儿,让您二老去别院住几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