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辙的安危是谢无昙的逆鳞,岂容这无知妇人玩笑。
她眼神骤冷,带着慑人的威压,“你竟敢诅咒我朝战局,真是活够了。叶夫人,是你让人掌嘴还是我将此事上报府衙。”
这祸从口出的道理,作为一府当家主母的叶夫人怎会不知。
若诅咒战局的名头坐实了,那遭殃的可不只是某一人。
不敢劝住,叶夫人生怕慢了半刻谢无昙再次发难。
“我们叶府管教不严,哪敢麻烦谢小姐操心。”叶夫人说完,接着又向身边的婆子使了个眼色,“没听到谢小姐的话吗?还不掌嘴。”
谢无昙见叶夫人上道,脸色好了几分,便很是体贴地道:“不麻烦,我很乐意帮叶府管教。连翘,还不替叶夫人分忧。”
连翘与谢无昙很有默契,立马会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妇人面前,“啪啪啪”就是几巴掌,直扇得妇人哇哇大哭起来。
连翘手上有的是劲,扇了一刻钟还不嫌累。直到妇人的牙齿落了三颗,产房内一声婴儿啼哭打乱了她手上的节奏。
不多时,房门打了开,奶娘抱着襁褓出来,笑得跟朵花似的,“恭喜夫人,喜得麟儿,母子平安。”
院中气氛顿时轻松起来,各房的女眷都围过去看孩子了。
谢无昙见好就收手,让连翘住了手。
常惜嘉虽是早产,但得益于孕期养得很好,孩子壮得跟小牛犊似的,十分可爱。
女眷们轮流抱了一会儿,小娃娃小嘴一瘪,哭了。奶娘忙将孩子接过,带下去喂奶了。
叶夫人得了个发胖孙子,心情别提多好,拉着谢无昙去前厅喝茶。
谢无昙客气了几句后拒了,叶夫人也不多劝,招呼院子里的人都散了,又将程院判请去了前厅。
方才的妇人还跪着,则被她几句话骂了下去。
谢无昙在院子里又等了小半个时辰,终于见叶棠从房内出来。他应是哭过,一双眼还有些发红,见谢无昙仍在,勉强笑了一笑道:“嘉嘉已经睡下了,她产后虚弱,实在不宜见客。”
谢无昙道:“我不找她,找你。”
叶棠大约也想到是何事,低着头一副等着受教的模样。
两人也不去厅里,站在院子里就开始说话。
谢无昙已耽搁了个把时辰,此时也有些疲累,便直截了当的道:“嘉嘉早产不是意外,对吗?”
叶棠眼皮抬了抬,并不言语。
谢无昙又问:“是因为你大嫂?”
叶棠这次皱了下眉头,依旧没出声。
谢无昙有些无奈,叹道:“这是你们的家事,我也不便过问。今日之事,若非程院判来得及时,那受苦的可是你们夫妻二人。内宅的手段,有一次若不反抗,定然会有第二次。嘉嘉是你的妻子,也是常家的女儿。”
叶棠眉眼压得更低了,终于在谢无昙告辞时开了口,“放心吧,此事我也已经想好,即便我母亲阻拦,我也会给常家一个交代的。”
谢无昙点头,“我想,这次叶夫人是不会阻拦的。”
叶棠还担心着常惜嘉,只将谢无昙送到院门口。
谢无昙回到马车,见连翘跟了上来,便问:“我记得叶家大嫂是叶夫人娘家人?”
连翘想了想,将脑中的信息综合了一下后答道:“叶夫人是虞国公府的庶小姐,她的生母是老国公的贵妾,其娘家在领县做县丞,叶家大嫂就是县丞的女儿。”
“县丞呀,”谢无昙感叹,“大多都横行霸道的吧。”
连翘福至心灵,笑答:“大多如此,奴婢先送您回府,再去聚芸酒家让七馆主派人去好好查查。”
谢无昙靠在车壁上,有些懒散地道:“到时候直接将情资送去叶夫人那里。”
连翘应了一声,又道:“小姐这几日没休息好,大约也是忧着这些事儿。昨日北境传来捷报,现今叶夫人母子平安,小姐可好好睡一觉了。”
谢无昙“嗯”了下,阖上双眼,如今收到的都是好消息,可她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不出几日,叶府有消息传出,说叶家大嫂身体抱恙,被送去了乡下的庄子养病。次日,谢无昙就收到常惜嘉的帖子,约她去叶府吃茶。
如今常惜嘉还在月子里,这次请她去算是私邀。谢无昙亲自备了礼,带着连翘去了叶府。
上次的院子清静了许多,正百无聊赖的常惜嘉见谢无昙到了,顿时喜笑颜开,差点没下床来亲自迎接,幸亏伺候的丫鬟眼疾手快,一边将人按回榻上,一边道:“夫人,您不能下床,快些躺下吧,姑爷看见了又得责怪奴婢没伺候好您了。”
常惜嘉几分不耐,诺诺连声后将丫鬟遣下去准备茶点。
谢无昙坐到榻边,看常惜嘉气色不算差,可见叶家将人照顾得很好。只是产时是遭的罪,需得好药才能补得回来。
谢无昙让连翘将礼物送上,是两根老参,虽不比生产时带来的那支,却也都是有些年生的。
“如儿,这参可值不少银子。我这条命都是你救回来的,怎还好意思收你的礼?”常惜嘉眼圈都红了。
谢无昙白她一眼,笑道:“可别哭,月子里哭了,日后眼睛会不好使的。这参,我家库房里还有许多,值不值钱得用得上才行。”
常惜嘉揩了揩泪,觉得再拒绝就矫情了,便让人收了。
这时丫鬟备好了零嘴,身后跟着抱着婴孩的奶娘。
半月没见,小婴孩长了一圈,那双眼睛特别机灵,滴溜溜地在谢无昙脸上转了一圈,还伸手想抓她发钗上的穗子。谢无昙一笑,对常惜嘉道:“我瞧着你这儿子比你上道多了。”
说着,她接过连翘递过的锦盒,从里面取出一把纯金的长命锁,送到了孩子的小手里。婴孩高兴坏了,拿着锁摇了起来,在他张口要咬的时候才被奶娘收起来。
常惜嘉一阵感动,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了几滴泪。
谢无昙在叶家待了近一个时辰,直到常惜嘉连打了三个哈欠才起身告辞。
主仆俩回到谢家,正要进府,门内一人急吼吼地出来,差点与她们撞在一起。
“怎么走路的?”连翘刚骂出声,却发现对方是七娘子的人,当即脸色便沉了下来,“这么急,可是有什么事儿?”
来人喘了口气,开口道:“少主,出事了。怀恩王受北齐伏击坠崖,如今生死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