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刚落,后颈便被人如捉狗崽子一样提了起来,接着身体腾空而起,又重重地摔在了大殿正中的地上。抬头一看,被眼前的高壮男子吓得定在了当场,他这才想起还有这尊阎罗。
眼看圣女已经快不行了,殷寒雨扬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是我嘴贱,不该亵渎仙女姐姐,若我以后再敢,定教我肠穿肚烂。”
谢无昙还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屈能伸的人,让他就此死在谢昀那狗东西手里,她还有些不舍,于是她摸出腰间的匕首丢了过去,“是死是活,可全凭你自己了。”
殷寒雨如同抓住救命稻草,快速地拾起了匕首。
大殿角落里,谢昀的烛针已经无数次刺进圣女的身体。没有一处刺中要害,但却招招要命。圣女早瘫软在地,血淌了一大片。
谢昀大约是发现人已死,还没消减的药劲儿驱使着他寻找着下一个目标。一转眼,那对赤红色的眼睛锁定在了殷寒雨脸上。
虽中了五食散的毒,可鸡仔一样的殷寒雨哪能与自幼习武的谢昀匹敌。在被谢昀盯上的那一刻,殷寒雨抖如筛糠,手中的匕首也险些掉落在地。
就在谢昀步步紧逼之时,一个神籁般的声音自观点的三人间响起。简单的“谢昀”二字,成为了逆转战局的契机。
“谢……无昙。”谢昀嘴里吐出这个名字。
他是认得她的,她才是他的死敌。
谢无昙端端地站在离他十步的位置,看着向她靠近的谢昀。下一瞬,一柄匕首从他的背后刺入,稳稳地扎在他的心口上。
药效让谢昀不觉得痛,他低头看向自己胸口,又抬头望向眼前的女子。
“谢……”但只一字,口中的血淌了出来,染红了衣襟。
谢无昙看着倒下的人,弯了弯唇角,煞有介事地答道:“兄妹之间何需言谢,送你一程不是应该的吗?”
殿中终于安静下来,殷寒雨看见匕首还握在自己手中,这才如梦初醒。他慌忙地丢掉了手中的凶器,又恢复了小鸡仔的柔弱模样。
“我……我……”他牙齿打颤,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谢无昙走过去,自谢昀背上抽出匕首,“怎么?没杀过人?”
殷寒雨有些恍惚,摇了摇头。
谢无昙笑道:“正好,我也没杀过人。所以……”
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指向他。
殷寒雨一怂,双腿一弯跪了下去,“仙女姐姐,你饶了小人吧。”
谢无昙蹲下身,与那双狐狸眼对视,“你怕什么?我又不是勾魂的恶鬼。”
她将匕首送了过去,就在殷寒雨要躲开之时,匕首擦过他的衣裳,将上面的血抹了个干干净净。
“你……你不杀我?”殷寒雨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谢无昙努了努嘴,“没说不杀呀,你什么都看见了,我肯定会杀人灭口的。”
殷寒雨欲哭无泪,她这不是杀人灭口,是杀人诛心吧。他乖觉举手投降,“姐姐,我今晚什么都没看见,也一定不会多嘴。”
“那可以不杀你,但我要剜了你的双眼,再毒哑你。”谢无昙道。
殷寒雨泪眼汪汪,那表情像极了被人欺虐的狗崽子,“姐姐,你……你别吓我……”
“吓你。”谢无昙敛了笑意,起身将匕首丢给洛城,“这人没用了,解决掉吧。”
洛城给过匕首,一步步逼近殷寒雨。
殷寒雨连连后退,然而就在洛城出招时,他眼中的慌乱尽数化做了狠戾,那纤纤五指瞬间变成利爪抓向洛城的面门。
本以为是只小奶狗,不想竟变成了一只大尾巴狼。
殷寒雨的功夫不弱,与洛城竟相差无几。但先前与谢昀周旋时受了伤,十多招后,便现颓势。洛城瞧准了时机,趁他转身躲闪之际,一掌打在他背心。
殷寒雨一口血喷了出来,眼看就要栽倒之际,他奋起伸手撑地,身体竟向前跃了起来。
谢无昙就在离他五步的位置,她身后的连翘只觉得大事不妙,要去拦时,已经为时晚矣。
殷寒雨的爪子不偏不倚掐在了谢无昙的脖子上,接着一个转身,将她拉到自己向前挡住攻过来的连翘与洛城。
“别动,否则我拧断她的脖子。”殷寒雨嘴角还流着血,喉中却发出得逞的可恶笑声。
谢无昙并没有多紧张,上一个掐她脖子的人,死在了她手里。若不是留着这男人还有用,那他必定是下一个。她向连翘与洛城扬了扬手,示意二人退后。
殷寒雨只当她怕了,手上的力量松了几分,但却将身子凑得更近了,“小娘子,你长得这般美,心肠却好歹毒呀。我都那么求饶了,你竟然也不怜惜我,还让那大块头来杀我。”
谢无昙向旁侧了侧头,不想沾染到他的气息,“我不让他杀你,怎么试得出你的身手?”
殷寒雨眉头一挑,脸上顿时现出欣喜之色,“这么说,你舍不得杀我咯。”
谢无昙抽了抽嘴角,“自然不会杀你,你还要帮我做事呢。”
“做事?”殷寒雨笑意自眼中漫开,声音也变得几分暧昧,“男女之事,还是床笫……啊啊啊,快放手……嗯……你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话声落处,谢无昙已经掰断了殷寒雨的大拇指。殷寒雨一手无力地摊着,一手抠向自己的喉咙,试图将她刚刚塞进嘴里的东西抠出来。可是呕了几口,什么都没吐出来。
近身过招,胜负转圜往往只在一瞬。
站在几步开外,还想着伺机而动的洛城都看呆了。而连翘倒是平静得很,她可是知道的自家小姐绝对不是那只可怜可爱的小羊羔。
谢无昙摸了摸被他掐得有些不适的脖子,清了清嗓音道:“放心吧,不是什么毒药,还是十全大补药。不过……是你要是不听话,就会肠穿肚烂的十全大补丸。”
殷寒雨又跪了,识时务这事儿,大约没人比他更会。
“仙女姐姐,刚才我真是太怕了,所以才做了错事。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小人这次吧。”
这次求饶可比之前真诚多了,谢无昙满意地点了点头,坐在连翘推过来的圈椅上,开口问道:“饶了你不是不可以,说说吧,你是谁的人?目的是什么?别说谎,我可是能看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