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螭龙扣在掌心发烫,沈知意望着退潮后裸露的铸铁轨道,七百丈外的礁盘正随浪涌显形。
她数着枕木间距,二十八丈处突起的榫头印证了最坏的猜想。
这些铺设于不知道什么时间段的漕运轨道,早已被改造成佛郎机炮的移动基座。
陆云袖的银梭突然钉入轨道凹槽,刮起的铁锈里泛着诡异的颜色。
\"阿姐看这纹路!这全是他们之间的政治考量,查来查去,也没有什么重要的线索,有了又能怎么样呢,不过就是政治的牺牲品而已。\"
“知意,你这么年轻,就看透这些,阿姐也是最近才有点感触,阿姐为了自己背后的势力,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但是阿姐跟你坦白,阿姐从来没有要害你,我也是千丝狱某狱长,同时也是锦衣卫,你明白不。我为了不暴露千丝狱,所以……”
沈知意打断了陆云袖的话说道:“阿姐,我早猜到了,你千万别在透露了,我不想去探千丝狱的任何人和事,他们都想得到这个神秘的机构。无非就是巩固自己的权利而已。”
“知意,你明白就好了”
“阿姐,在权利面前。金银珠宝、人命都是工具而已。人命在他们眼中,什么都不是,随便死个人,只要不影响自己前途,甚至可以牺牲更多的人,包括我的父亲。你的总狱长”
陆云袖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
“阿姐,跟我脱离这些吧,管他们怎么斗,我们逐渐抽身,管他左右东西”
“知情,你确定?好多人都羡慕你,因为沈砚大哥被陛下监视这,所以所有人都认为你要掌控千丝狱,所以,从你跟你父亲出来,这一路,你所见所听,都是安排好的,你明白这种权利不,所有都想杀你,可有又很多人选择救你,让你毫发无损,其实这一路,你看的很多案件,都是真实,但又是虚幻的,好多都是故意给你的,让你们互相伤害,然后…”
“阿姐,我知道了,所以你同意了…”
“好,那我就陪你玩下去,只是我和你哥的婚事……”
“你们会在一起的……接下来这出戏,我们就她们演下去……阿姐,其实,我知道谁是叛徒,间谍,但是,我不想戳穿”
陆云袖望着这个小姑娘,她一度以为自己看穿了这个姑娘,现在看来,自己也是没有懂这个姑娘。
沈知意俯身捻起铁屑。
祠堂方向传来木料断裂的脆响。
两人折返时,三百台改良织机正在盐蚀作用下崩解。
陆云袖劈开裂开的柁木,夹层滚落的铜制齿轮齿尖泛着硫磺气息,正是兵部严禁外流的火药配比。
\"验这个!\"
老渔翁抛来半截青铜簧片。沈知意将簧片浸入海水,褪去的铜绿下显露出工部火器监的核验花押。
这枚本该用于水师战船密封舱的部件,此刻正卡在改良佛郎机炮的闭锁装置里。
八角井深处突然炸起水柱。
沈知意反手将鎏金螭龙扣按在井沿,磁针震颤的轨迹与二十年前沉没的福船龙骨完全重叠。
她扯过浸透桐油的缆绳缠住腰身,纵身跃入翻涌的井水。
冰冷刺骨的海水裹着盐粒刮过面颊,三百台沉没的织机正随暗流转动。
沈知意挥梭挑断传动皮带,飞出的木齿轮撞在铸铁轴承上迸出火星。
借着刹那光亮,她看清井壁嵌着的铜制轨道。
那些号称运输漕粮的枕木间隙,此刻正渗出火硝与硫磺的混合物。
\"他们在用漕船走私火药!\"
陆云袖的示警声被浪涛淹没。
沈知意攥紧缆绳浮出水面时,东北方海面升起的第七道狼烟正扭曲成朵颜三卫的旌旗纹样。
严府战船的铜制獬豸像轰然开裂,左眼滚落的琉璃珠内
祠堂照壁突然坍塌,露出铸铁轨道尽头的试炮场。
二十尊改良佛郎机炮在晨光中泛着冷光,炮身螺旋纹路与她袖中模具完全契合。
陆云袖的银梭刺入炮膛,刮出的铁屑遇盐显形。
竟是朵颜三卫进贡银锭上的狼牙戳记。
浪岗山西崖传来金铁相击声。沈知意踏着磁石阵跃至崖顶,二十艘改良苍山船正在组装炮架。
船板接缝处的酸蚀痕迹。
她挥梭挑开沥青伪装,紫檀木芯里嵌着的铜制轴承。
\"阿姐当心!开始引爆,都不敢引爆,我们来,但是控制力度,这里陛下不可能让毁了的,除非他准备把大门给倭寇让开,而且千丝狱,岂是随便能破的\"
“知意,明白了,你找到密道了?”
“我毕竟是我娘的女儿,还有,阿姐,其实我功夫比你好,呵呵”
淬毒弩箭擦着耳际飞过,箭尾缠绕的苎麻丝正结成的引火索。
沈知意挥梭截断丝线,坠入海水的瞬间瞥见战船楼阁。
那个这里的狱长手中把玩的鎏金螭龙扣,正是三年前父亲一直带在身边的东西。
所以自己必须带走。
爆炸声音响起来,火光瞬间起来了,所有人都懵逼了。
咸涩海风掀起祠堂残页,沈知意攥着半截青铜膛线管跃上哨船。
磁针在\"鬼宿\"方位停止颤动。
她终于看清这场横跨两代人的棋局。
从青盐调配到历法修订,每条线索最终都缠成绞杀忠良的膛线。
当第一缕阳光穿透硝烟,沈知意反手将银梭钉入炮闩。
盐蚀的青铜部件在磁力牵引下崩解,二十尊改良佛郎机炮接连炸膛。
海风卷着青烟掠过燃烧的战场,那些被腐蚀的不仅是战船龙骨,更是二十年积重难返的沉疴。
退潮的礁盘上。沈知意望着铜钱表面蠕动的盐晶,终于读懂父亲绝笔信里的暗语:千丝狱不是机关,是人心绞成的螺旋。
这里那个千丝狱狱长竟然操作一个小人物,但是他手里的物件出卖了他。
在爆炸声中,那个不起眼,神秘的狱长,将东西,放好,没有随身携带,因为这次爆炸,开火,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所以他留下了,但是,他回来估计再也找不见了。
江风卷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沈知意望着船头劈开的浪花,鎏金螭龙扣在掌心烙出深痕。
陆云袖正在擦拭银梭,寒铁映着暮色在船舷投下细长光影。
谁也不知道她们离开,或许他们已经死了。
这场莫名其妙的开火,让各方人马乱了套。
这场莫名其妙的的开火,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
此时远在皇宫的嘉靖炼丹中途,听着这消息,龙颜大怒。
然后开口对太监说道:“斗可以,海防不可破。”
然后嘉靖开始在谋划新的方案,只是一时也没有合适的办法。
严府严嵩突然笑了,世人皆知他严嵩严世蕃是大奸臣。
严嵩突然开口说道:“世人都骂我们把持朝政,其实他们都不知道,我们就是待宰的羔羊,只要陛下点头,我们什么都不是。只是你我把持朝政,我们就必须做好这专横的态度,陛下是要削弱东西二厂的实力,又不让我们壮大,我们也不过是他的棋子,真正让他为难的一直都是千丝狱,这个几千年存在的组织。”
“父亲,这次突然的开火,倒是让我们掌握了些先机,我们自从上次你不让我们出动,我们未派一人,所以…就是我那小儿子不知道去哪了”
“这些孙子中,就他最聪慧,以后我们严家,估计就他能活下去。找到他以后,就把重要资产转移给他,让后逐出家门,让人永远不知道他,这次就对外宣布,他死于这次,这次这个锅,打着我们旗号,那就……”
“明白了,父亲,我这就去办,只是千丝狱?”
“孩子,你还是没看透,权利,让你迷失了自己,我们都不过是棋子,迟早要杀头的,所以你跟我不会有好下场,为父早就知道了,所以,我就做好这个大贪官,以及专横跋扈的人,把持朝政。但是我做好了有些人的安排,你去办吧,千丝狱从来我就没准备去收入囊中,那不是我们严家能接手的。孩子,脊记住,沈家把持千丝狱几千年了,不是那么简单的,别在去动沈家,之前只是做给有些人看的…沈明允提前就只会我了…其他的你就不要管了…”
\"两位姑娘,前头就是鄱阳湖口。\"船老大用汗巾抹着脖子。
\"这几日江湖不太平,听说青城派和漕帮为了批私盐闹得见血。\"
话音未落,三支鸣镝箭破空而至。陆云袖挥袖卷住箭尾麻绳,沈知意反手将银梭钉入甲板。
十二艘快船自芦苇荡窜出,船头壮汉手中斩马刀寒光烁烁。
\"漕运衙门的狗!\"
为首者额角青筋暴起。
\"敢劫老子的盐船......\"
陆云袖突然腾空而起。
她足尖点过翻涌的浪头,银梭在空中划出半轮冷月。
沈知意看得真切,梭尖挑破三丈外船帆索具的刹那,十二道剑光如松针落雪,正是青城派\"月涌江流\"的起手式。
惨叫声中,五把斩马刀坠入江水。
沈知意趁乱扯断缆绳,浸透桐油的苎麻在火光中噼啪作响。
她忽觉腕间螭龙扣震颤,转头见船舱暗格里渗出青灰色粉末。
竟是云州官盐混着火硝。
\"阿姐看这个!\"
陆云袖挑飞最后一人斗笠,露出耳后三爪铁锚刺青。
沈知意指腹抚过刺青边缘的盐蚀痕迹,突然想起浪岗山祠堂那些被盐晶模糊的狼头纹。
戌时三刻,浔阳渡口\"听涛阁\"二楼雅间。
沈知意用银梭挑开窗缝,码头苦力正将桐油桶搬上漕船。
月光掠过桶身接缝,她瞳孔骤缩。
那些本该用铁箍加固的位置,此刻正渗出暗红色粉末。
\"姑娘要的云雾茶。\"
掌柜端着漆盘进来,算盘珠碰撞声惊起檐下宿鸦。
沈知意盯着他拇指关节的老茧,忽然开口:\"掌柜的使过唐门铁算盘?\"
银光乍现。
陆云袖的剑鞘已压住对方咽喉,掌柜袖中滑落的铁算盘上,十三颗铁珠正泛着靛蓝色幽光。
沈知意拈起一枚铁珠,硝石气息刺得眼眶发酸。
这与改良佛郎机炮闭锁装置的淬毒痕迹如出一辙。
子夜打更声传来时,陆云袖的剑尖正抵着掌柜后心。
沈知意翻完第七本账册,突然将银梭刺入墙壁。剥落的灰皮下,竟是用硝水书写的漕船调度密文。
\"他们在用盐蚀显形。\"
沈知意蘸着冷茶在桌面勾画。
\"每月望日涨潮时,这些暗记会随水汽显现。\"
她指尖划过九江至襄阳的水路图,在采石矶位置重重一点。
寅时初刻,江雾漫过船舷。
沈知意握紧螭龙扣,磁针在\"翼宿\"方位颤动不休。
陆云袖突然挥剑斩断缆绳,剑风卷起的水珠里裹着细如牛毛的毒针。
\"唐门暴雨梨花。\"
她冷笑一声,银梭钉入三丈外桅杆。
藏身帆索间的黑衣人闷哼坠地,腰间铜牌刻着朵颜三卫的狼牙纹。
沈知意扯开刺客衣襟,胸口暗红色的盐蚀痕迹正如蛛网蔓延。
她想起父亲试验失败的防腐药方,突然明白这些死士为何活不过三更。
晨光穿透江雾时,漕船已抵近采石矶。陆云袖的剑尖突然指向水面。
三十枚\"嘉靖通宝\"正随旋涡转动,钱孔中渗出的青盐在礁石上拼出朵颜三卫的密语。
沈知意将鎏金螭龙扣浸入江水,褪去的铜绿下显出道道刻痕。
那些曾被误认为装饰的纹路,此刻正与江底暗礁走向完全契合。
\"姑娘小心!\"
老船夫的惊呼与破空声同时炸响。沈知意旋身避开弩箭,箭簇钉入的船板竟渗出火硝粉末。
陆云袖踏浪而起,剑光如银河倒泻,十二艘改良苍山船在剑气中分崩离析。
江水翻涌处,半截青铜炮闩浮出水面。沈知意抚过闩体螺旋纹路,突然想起客栈掌柜的铁算盘珠。
那些淬毒暗器表面的磨损角度,与眼前炮闩的膛线弧度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