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光耀被她目光这么一刺,缩了下肩膀,不敢跟她对视,更不敢张口说话。
黄老婆子见自己这边落了下风,叉着腰怒道:“做丈夫的管教自个儿媳妇,急得动手了也是常有的事。
你堂姐嫁到我们家,那就是我们家的人,夫妻拌嘴说她两句,打她两下又怎么了?
你也是成了亲的人,难道你丈夫就不说你,就不会打你?”
那倒是真没有。
就李时俭这小身板,还想打她了,她一拳头就能把人撂倒。
不过他刚刚出手打人,身上有一种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英勇……还挺帅。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张蔓月立马把自己的思绪给拉回来。
现在跟这些人说道理没有用,她要用魔法打败魔法。
“行,就算你说的是,我堂姐嫁进你们家,是你们家的人,你们打她是该的,旁人不能追究。
那我问你们一句,黄光耀跟我堂姐成亲,也算是跟我们一家人了吧?
既然一家人打闹都不算事儿,我们教训他是不是也有理儿?我们打他也是该的?”
黄老婆子像是被人掐住脖子,半天才吭哧吭哧地说道:“那怎么能一样,我们家光耀是男丁……”
“哎,正巧不是,动手打他的也是我们张家的男丁呀,金贵着呢。
我们家兄弟心疼自己的妹妹,替她感到委屈,找姐夫练练手,讨个公道,又怎么了呢。
别说是我们家这几个兄弟,就连我……”
张蔓月看了看,终于找到了个目标,一拳对着门砸下去,捶出一个大洞来。
“我看不过眼,也是会出手教训的。”
一圈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大洞。
这姑娘力气也忒大了吧,一拳就能把门打穿了?
黄光耀更是吓得一哆嗦,这一拳要是落在他身上,他还能不能活了。
张蔓月见到大伙儿的反应,对这一拳的震慑效果很满意。
只是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她偷着用手蹭了蹭衣服。
装过了。
真疼死她了。
可她还是板着一张脸,气势十足地盯着黄光耀看。
黄光耀本就被她吓得不轻,被她这么瞪着,更是觉得头皮发麻。
怎么感觉她想要扭断自己的脖子。
宋飞霜见大伙儿都在看张蔓月,悄没声的给张成才递了个眼色,张成才立刻会意过来。
人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趁着这机会,把事情结束了最好。
“里正,这次的事是孩子们心疼他们妹子受了委屈,这才过来给他们妹子讨公道。
年轻人火气旺,一言不合就打起来,伤了大伙儿,我给大伙儿赔个不是。”
他朝大家拱了拱手, 表示赔礼道歉了。
随即话锋一转,说道:“但黄光耀打人的事,也不能这么算了,他要是还想过,就乖乖上门赔礼道歉。
若是不想过,那就写上一封休书,以后各自嫁娶,再无关系。”
这话听得黄老婆子是真慌了,谁家夫妻打架闹到和离的呀。
张蔓青是真的能干,地里家里的活儿一把抓,要是和离了,以后他们那三个孩子,谁帮忙带着。
可这会儿她不能张口,她要是开口拦着,岂不是落人把柄,以后张家更能拿捏他们家了。
黄光耀也惊呆了,他不想和离呀。
跟张蔓青成亲这么多年,感情还是有的,而且孩子也需要娘亲。
要是和离了,他的孩子不就成没娘的孩子了吗?
周围的乡亲虽然被打了不服气,却不得不承认,张家是真的护短。
会为出嫁的闺女出头的人不少,但是敢开口让闺女和离的,少。
和离以后没处可去,那出嫁的女儿不就得住在娘家,谁家乐意呀。
可张家人就乐意。
一般说来,是男方拿休妻威胁人,那娘家人就不敢闹腾了。
现在女方家里愿意和离,事情就不好办了。
里正看到黄光耀缩头缩脑,一句话都不敢说的怂样,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俗话说宁毁十座庙不毁一桩婚,更何况黄光耀算起来也是他侄儿,他得帮忙说说话。
“光耀,不是我说你,两口子过日子难免会有磕磕绊绊,哪能有事没事就往人身上抡拳头。
你媳妇是个软顺的好性子,你老丈人丈母娘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做错了就认错。
明天上门赔礼道歉去,把你媳妇儿接回来,往后好好过日子。”
有里正递台阶,黄光耀顺势就下来了,耷拉着眉眼,“诶”了一声。
里正看向张成栋,“光耀这孩子是个老实性子,嘴笨,不过心眼实,是个能实在过日子的。
这两口子成亲这么多年了,孩子都生了三个,感情还是有的。
何况孩子还小,不能让娃儿小小年纪就没了娘,就算为了孩子,也不能和离呀。”
张成栋也是这样想的,毕竟成亲这么多年了,要是真为这个事和离,犯不上。
他们这次过来,也不是冲着和离来的,为的是摆明自己的态度,也为了要黄光耀一个态度。
现如今黄光耀认错了,他也觉得差不多了。
“他打我闺女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闺女被他打得只剩半条命,他得给我一个说法。”
里正点点头,“那是,明天就让他登门去赔礼,是打是骂,全由亲家说了算。”
他看向黄光耀,“甭管亲家要怎么做,你都给我受着。
往后要是再犯浑,我大棍子伺候。”
黄光耀还是耷拉着眉眼,一言不发,认下了。
张成才看见他那怂样就来气。
他就看不上这样的人,看看他的女婿,就不会是这怂样。
目光落在面色惨白的李时俭身上……弱了点。
他弱是弱了点,可刚刚打人起来,那也是毫不手软的。
他跟里正说一声,就招呼大伙儿走人了。
张家的人虽然都挂了彩,不过这会儿高兴,趾高气扬的从黄家人面前经过,坐上牛车扬长而去。
大家在回去的路上都很兴奋,一路上都在说说笑笑,一点不在意身上的伤口。
可张蔓月却很沉默,一路上都没说话。
对于她来说,家暴只有零次和无数次,只要敢动手,这桩婚姻就不值得再坚持下去。
可她也明白在这个时代,和离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别说在这个时代,即便在现代社会,发生家暴,很多人也只会劝女方忍耐原谅。
女人没有收入,只能忍气吞声。
可她们做的事明明就不少呀,甚至比男人还要辛苦。
为什么她们就得是受委屈的一方。
李时俭很少看到她板着脸,这会儿她紧绷着一张俏脸,表情看上去也冷冰冰的。
张蔓月一眼斜过来,“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你不高兴?”
“我有什么可不高兴的……你会不会打你老……妻子?”
李时俭:……
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