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处静立着一人,年约四十多岁,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包裹着他略显发福的身躯,脚上蹬着一双漆黑锃亮的皮靴。
他的腋下稳稳当当地夹着一个黑色的皮质公文包,腰间悬挂着一款小巧玲珑的 bb 机,时不时地闪烁着信号灯。
看到梁安的瞬间,他微微一怔,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
梁安和张建国在外边跑了一天,早已精疲力尽,也无心猜测这人是干嘛的!
“你哪位?别挡着门口!”张建国没好气地说道。
梁安瞥了中年人一眼,走到门前插入钥匙,打开门锁,直接走了进去。
张建国紧随其后,转身刚要关上房门,却见中年人已经走了进来。
这家伙走到客厅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翘着二郎腿,自顾点了一根烟,呼着烟雾。
“你……你怎么进来了?”张建国一脸愤怒,刚想上前把人拽起来。
梁安按住了他的肩膀,开口说道:“你先进屋子,我喊你再出来!”
见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张建国应了声,瞪了中年人一眼,转身走回了房间里。
梁安坐在中年人对面坐下,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烟点燃,狠狠吸了一口,长长吐出一团烟雾。
他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起眼前这个男人来,越看越觉得对方与自己那位便宜亲妈廖晴在眉宇之间有着几分难以言喻的相似之处。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廖胜,廖晴的二哥!”
“你就是我小妹下乡之后,被陈家那王八羔子哄骗生下的孩子吧?”廖胜弹了弹烟灰,声音冷淡地说道。
要不是跟房管局上班的朋友吃饭,他还不知道小妹廖晴把这房子过户了。
看了过户人的户籍信息,他知道了梁安是小妹下乡那地方的人,见面后更是确定是那个野孩子。
“有事吗?”梁安躺在沙发上,嘴里叼着烟,半眯着眼睛问道。
“当然有事!”廖胜看了一眼梁安,眼中的嫌恶之色丝毫不掩饰。
对于梁安的印象很不好,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
在他看来,乡下来的东西,果然上不了台面!
“那就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梁安把烟头丢地上,用脚踩灭,一副不耐烦的模样。
刚吃完饭回来,浑身疲惫,想着洗掉身上的汗臭味,躺在床上好好休息。
明天一大早起来,还得跑一趟工业园区,顺道前往批发市场,看看蔬菜和肉类的批发价格。
“行!我也不绕弯子了,你亲妈下乡时,吃了不少苦,回城组建了新家庭,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我不希望你去打扰她们一家子的生活,你听懂了吗?”廖胜敲了敲桌面,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说完了吗?”梁安面无表情地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小妹为何把这里的房子过户给了你,但给你了,那就算是给你的补偿,我希望你不要太贪心,适可而止……”廖胜继续说道。
“你算什么东西,敢在这里给我说教?”梁安见他喋喋不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双方是亲戚不错,可还是第一次见面,充其量是陌生人,就端着长辈架子说教,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我是你二舅,是你的长辈!”廖胜脸色变得难看,腾得站起身来,指着梁安的鼻子,怒骂道:“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跟我谈教养?你配吗?”梁安冷着脸说道。
“不配?”廖胜眼中闪寒光,冷声说道:“在海城这里,我想要你消失,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突然,次卧的房门猛然打开,张建国从里边跑了出来,手里拎着一块板砖,朝廖胜扑了过去。
梁安怕他年轻气盛,下手不知轻重,把廖胜一板砖给拍死了,眼疾手快将人给拦下来。
“三哥,别拦着我,他敢威胁弄死咱们,我现在弄死他!”张建国挣扎着说道。
“小瘪三,老子出来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廖胜一点也不害怕,低头指着自己的脑袋,嚣张地说道:“来来,朝这里砸下去?”
见他这样子,梁安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张建国使了个眼色,不再拦着他。
张建国会意,抡起砖头,直接拍在廖胜的后背上,发出一声闷响。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又被一脚踹在肚子上,整个人撞在墙上,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你们……”廖胜捂着啤酒肚,躬着身子,痛得面容扭曲。
梁安从张建国手里接过板砖,掂量了两下,嘴角泛起一抹冷笑。
只见他拎起板砖,狠狠地拍在廖胜头顶的墙壁上,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廖胜哪里还有刚才嚣张的模样,低着头,双手紧捂着脑袋,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二舅是吧?有句话说得好,光脚不怕穿鞋的,你现在日子过得不错,有钱有身份,非要跟我们俩乡下泥腿子计较,那就看看谁八字硬了!”梁安一把将他拽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笑眯眯的说道。
廖胜没敢吭声,拿起茶几上的皮质公文包,灰溜溜地跑出房门。
出了入户门之后,他顿住脚步,刚想放两句狠话。
只见一个搪瓷杯子迎面砸了过来,吓得他弯腰闪避,重心不稳直从三楼的楼梯,滚到了二楼的楼梯转角处。
“三哥,这家伙不会摔出毛病来吧?”张建国有些担忧地说道。
别看刚才他说要弄死廖胜,那完全是吓唬人而已。
“这家伙皮糙肉厚摔不死!”梁安说着,直接关上了入户门,可不管廖胜那痛苦的呻吟声。
走到客厅窗户往外看了一眼,见人下楼上了一辆桑塔纳小汽车。
回自己主卧室里,拿了一条裤衩,走到卫生间里,洗掉身上的汗臭味,再把衣服洗一下,不然会有污渍。
目前正在创业阶段,处处都要钱,可没有多余的钱买新衣服。
梁安动作利落地换上了一身崭新且整洁的衣服,然后从桌上拿起一包香烟,熟练地抽出一根,并掏出打火机将其点燃。
随着烟雾袅袅升起,他微微眯起眼睛,转头看向墙上那略显陈旧的挂钟。
此刻指针正指向下午五点半,便宜亲妈廖晴已经下班了,不过自己有她的传呼机号,可以打个电话给寻呼台呼叫。
出了门后,梁安走到宿舍门口到附近的一家小卖部,拿起电话拨打了寻呼台的电话,报了要呼叫的短号。
挂断电话,等到了片刻的时间,电话就响了起来。
梁安拿起电话,表明了自己身份,跟便宜亲妈说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当然了,他少不了一番添油加醋的行为,谁叫那自称二舅的家伙,一副看不起人的姿态呢?
这位便宜亲妈廖晴对他可是相当不错,不仅将位于农机厂宿舍的这套房子毫无保留地过户到了他的名下,而且得知他想要创业,直接给五千块钱的创业资金支持。
若非如此,他也不敢一口气租下厂子商业街的铺面,花掉了三千五百多块钱。
只要廖胜不找自己的麻烦,他看在廖晴的面子上,不会去跟廖胜计较。
至于便宜亲妈的家庭,他不会选择去破坏,毕竟对于自己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