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成绩的日子越近,何曼越紧张起来。
哪怕阿尔加和贝亚笃定的说她一定可以考上,她也笑不出来。
如果是高三的她,一定会很自信的觉得她可以考上,可她毕竟这么多年没碰过书。
网上说女人生了孩子智力就会下降,何曼虽然不至于下降,可孩子对她毕竟还是有影响。
她在复习阶段就发现了,她的注意力没有高中时候集中了。
深夜,阿尔加和贝亚已经睡着了,她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天就是查成绩的日子,她在网上看了好多说这次题难的帖子,又算着自己预估的分数,再看别人预估的分数,惆怅的放下手机。
孩子睡着,她小心翼翼的爬起来,站在床边看了眼两个孩子相似的脸蛋。
他们睡的香甜。
阿尔加正躺着,两只小手放在胸前,睡梦中小眉头微皱。
贝亚趴着,一只腿都伸到了阿尔加肚子上,小嘴咂吧咂吧。
何曼看了一会儿,弯下腰给他们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踩着拖鞋走出屋子。
海棠前几天被赵家的人接了回去,小文和小昭也各自回了周家和齐家。
齐旻刚出了任务回来,这几天清闲,在景宅住了几天,看何曼天天陪着阿尔加贝亚睡,索性回了齐家。
只有赵玉锦还在。
何曼想他也许睡着了,没有再找他,只是披上毛毯下了楼,却意外在客厅见到他。
黑暗中,猩红的烟头明明灭灭。
深黑身影立在吧台旁,侧身背对她,何曼吓了一跳。
“……玉锦?”
她啪的一下打开灯,这才发现赵玉锦只穿了一件深灰色的睡袍,腰带半系不系,胸口大敞,正靠着吧台站着,一手拿烟,另一手也轻轻晃着酒杯。
他面前是已经空了两瓶的空酒杯。
“你怎么在这儿喝酒?”她轻轻蹙了蹙眉,慢慢走过去,还没靠近他就闻到浓郁酒味。
她停了脚步。
赵玉锦显然有点醉了,反应慢半拍,听到她这句话才慢悠悠转过头,一双桃花眼有些迷蒙,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露出一个笑来:“曼曼。”
“曼曼。”他又喊了一声,把酒杯放下,朝何曼走过来,抬起手臂,一下子把她抱进怀里。
他身上酒味混着烟味,何曼推他:“你醉了?”
赵玉锦下巴搭在她肩头,摇摇头:“我没醉,”他侧头,看着近在咫尺的白皙的侧脸,慢慢凑过去,唇瓣落在上面:“我很清醒,曼曼。”
何曼叹了口气,醉鬼都是这样说的。
她觉得赵玉锦醉了。
“行了,”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去睡吧。”
赵玉锦却不,抱着她不动:“曼曼,我不开心。我好累啊。”
何曼愣了愣,这是她第一次听赵玉锦说累,说不开心。
他是一出生便衣食无忧的二世祖,如果说曾经吃过什么苦,可能也就是刚开始追何曼的那几个月,遭她冷脸还要笑。
除此之外,从学习到工作,他都一帆风顺。
赵家二公子,似乎天生就该是无忧无虑。
何曼愣神的功夫,赵玉锦已经自说自话起来:“公司的事情好累,我爸妈的事情也好累,我姐的事情也累,他们都在盯着我,想让我犯错,可我不可以犯错……”
他声音很低,带了点沙哑,在何曼耳边说话:“他们想我犯错,把我踢出去,让我继续当废物,我偏偏不……这些都没什么,我能忍,可是曼曼,”
他突然抬起头,盯着何曼的脸,嗓音低哑:“你,你可不可以不要……”
何曼和他对视:“……不要什么?”
赵玉锦看着她的眼睛,突然红了眼眶。
他仓惶的抬手遮住她的眼:“你不要,不要这样看我。”
“曼曼,你不爱我,不爱我了,对不对?”
这句话,让何曼心里突然一凉。
凉沉沉。
她想说话,喉咙却有点艰涩:“怎么,这么说?”
赵玉锦捂住她的眼,鼻息却又离她那样近,他呼吸有点喘。
“我感觉,感觉到的。”
语气有点委屈,有点难过,又哄自己:“是我感觉错了对不对?肯定是我感觉错了,你爱我的……”
他混乱说着,松开捂她眼的手,又低下头来吻她。
“曼曼,你不会离开我对不对?”
何曼不说话,或者说她还没来得及说话,赵玉锦已经自己回答了自己:“你不会离开我的。就算你考上了,也不会离开的。”
像是在劝自己。
何曼被他吻住唇,抬眼看他。
赵玉锦眼尾有些湿红,他鼻尖也是红的,桃花眼里一片氤氲的水雾,雾蒙蒙的。
她抬起手,很轻的摸了摸他的背。
赵玉锦慢慢恢复了平静,他侧过头,平复着呼吸。
再度转过头来,桃花眼里已经清明许多。
“我没事,曼曼。”他笑了笑,松开她,后退一步,手掌撑在吧台上,低头静默片刻,又抬起头来,用笃定的语气:“你不会离开我的。”
何曼看着他,他笑了笑,又走过来,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你离不开。
我不会让你离开。
何曼原本有些焦虑的心思被赵玉锦这一系列行为打断,上楼之后很快倒也睡了过去。
次日查成绩,盯着手指间露出的71,75两个数字,以及底下的146和明晃晃的“1”,何曼一下子跳了起来。
“周大哥,赵玉锦!”
她奔出书房,周楷和赵玉锦正在楼道站着。
她刚才查成绩前和他们说了,要是她考的好自己就会出来,要是不好他们谁也不要来和她说话。
如今看她跑出来,尤其还是这样高兴的模样,他们也便知道她考的不差。
周楷语气温和:“恭喜。”
赵玉锦扬起笑,只是那笑怎么看怎么勉强:“恭喜宝贝,考的怎么样?一定很不错吧?”
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何曼太兴奋了,以至于没察觉出他的异样。
和他相比,周楷格外的正常,眉眼间带着欣慰的笑,像是纯粹为她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