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曼扭头看他。
阿尔加听到了这句话,也抬起头来看她,水晶一样的浅蓝色眸子里有期待。
那期待却在何曼的沉默里慢慢暗下去。
兰瑟指腹慢慢贴上她的手腕,将之前他掌心里的那枚戒指再次拿了出来,“我说真的——”
至少他可以给他们一个正常的童年,像很多其他普普通通的小孩儿。
有父母在身边。
“我可以给你所有,”他继续道,垂眸将那枚戒指戴在了何曼无名指上,他声音很轻,有种动人的柔意:“这是罗修家族象征着家主之位的副戒。刚才那些人已经见过你,他们会记住你。”
何曼低头看着指间那枚戒指,很低调而奢华的款式,兰瑟手上也有一个,他从来没有摘下过。
她突然笑了,抬起手,在脸颊旁晃了晃,看兰瑟。
“象征着你的权力?”
兰瑟目光落在她脸上,纯黑的戒指在她纤细白皙的指间,衬得她脸颊同样白皙。
唇色很亮。
“是。”他也笑了起来,用几乎像带着钩子的眼神看何曼,手臂慢慢环住她的腰,和她耳鬓厮磨,嗓音微哑:“权力,不比真心珍贵吗?”
何曼想他说的对。
很可惜,她现在才知道。
反客为主,她捧住了兰瑟的脸,用很温柔到近乎动情的目光看他,盈盈的眼。
她红润的唇吻上去,在即将贴上他的唇瓣上,堪堪落在他唇畔。
很轻的亲吻。
“是够珍贵的,”她声音柔软到不可思议,轻轻的在他耳边说:“我会再考虑考虑的,好吗?”
兰瑟掌心贴着她柔软的腰,和她目光相对。
何曼带了些笑意看他,又给了他一个很甜蜜的亲吻。
兰瑟喉结动了动。
“好。”他掌心收了收,说:“我等你回复。”
赵玉锦拿着手机回来,脸色没有多好看,看向兰瑟的目光带着隐藏的厌恶和恨意。
可看向何曼,他重新装作若无其事。
“是宋姨在照顾海棠,”赵玉锦低声说:“海棠刚刚睡醒。”
何曼偏头看了眼兰瑟,后者松开手,却还没忘在她后腰摸一把,好在这种小事何曼没有计较。
“妈咪去和妹妹打电话,”她弯腰摸了摸阿尔加柔软的小脸,柔声道:“贝亚呢?你找他一起去玩好不好?”
阿尔加乖乖点点头。
赵玉锦和何曼去了另一个房间,海棠还不会说话,可已经能听到别人说话了,还会笑眯眯的看着别人说话。
何曼刚开始和她说话,她还没有认出来,只是好奇的盯着镜头看,和何曼对视后,她一下子手舞足蹈的笑起来。
画面外有宋姨让海棠看她的声音。
哪怕海棠什么也不会说,什么也听不懂,何曼还是就这样和她“聊”了半个小时,直到她终于对屏幕失去兴趣,不再看她。
何曼挂断了视频,安静的坐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视线慢慢有点虚无了。
赵玉锦坐在她身边,感觉她突然又好远。
他再也忍不住,张开手抱住她。
何曼在他怀里短暂的挣扎了一下,然后就放松了身体。
她额头抵住他的肩膀,很久没有说话,赵玉锦以为她在哭,可她也没有。
“曼曼,”他终于体会到那种窒息的感觉,是在刚刚海棠和她视频的时候,她在笑着喊海棠,让她看妈妈,可海棠没有看她时,她露出像比哭该难过的神情时就感受到的。
他终于明白他们有多残忍。
“对不起。”他额头同样抵住她的发顶,颤抖着声音说:“对不起。”
何曼有些好笑,想明明该难过的人是她,可他却好像哭了。
他的眼泪甚至落在了她的脸颊旁,湿漉漉的。
赵玉锦一遍遍说对不起,何曼只好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头。
“没关系。”
她说。
她已经不会在乎他们给她的任何伤害,她会自己过好自己的人生。
不会再让负面的情绪包围住她。
赵玉锦还在哽咽,松开她用湿红的眼看她,不相信何曼真的没关系。
何曼叹了口气,抱住他的头,“真的没关系。”她轻声说:“海棠过得很好,那我也就过的好了。”
赵玉锦用湿润的眼睛看她,像是要看清她是不是真的没关系。
可何曼那样平静。
于是他沉默的在她怀里,片刻后,他用有些沉闷的声音说:“我把户口本拿出来了,曼曼,我们回国就结婚。”
何曼一愣,然后眉头轻蹙,下意识推开了他。
赵玉锦看着她,察觉到何曼脸色似乎没有那么好。
“怎么了?”他哑声问。
何曼摇摇头,“不用这样。”
换赵玉锦愣了一下,“不用……”他拧了一下眉毛,问:“不用怎么样?”
何曼吸了口气,说:“我们不用结婚的。”
赵玉锦看她,何曼突然有些烦。
“为什么要结婚呢?”她反问他,很认真的说:“其实我们不结婚也可以在一起的,像现在这样。”
她捧住赵玉锦的脸,他刚刚哭过,眼睫上还有泪珠,那双潋滟的桃花眼里晕开一片水雾,眼尾泛开湿润的红色,看着是很楚楚可怜的一张脸。
何曼眼眸盯着他,用轻柔的语调像哄小孩子一样:“我们这样也很好啊……是你说的,玉锦,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的呀。”
赵玉锦眼睛睁大了:“……不一样的。”
“哪里不一样呢?”何曼像是无奈般叹了口气。
赵玉锦想说,哪里都不一样。
起码他们结了婚,她就不会再丢下他一走了无音讯,他不会日夜担忧她是否会就此不回来。
何曼像是明白他在想什么,她很无奈似的笑了笑,温柔的语气,说的话却很无情。
“你怕什么呢?你怕我会离开吗?可其实你不在乎我离不离开,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