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里也铺了地毯,更有暖烘烘的地暖,赵玉锦半跪在她身后,抬着头看她的神情,像一只做错了事情,然后疯狂摇尾巴讨好的狗狗。
他又生的那样好看,那双挑花眼潋滟生波,抬着眼眸可怜巴巴的模样,总叫人忍不住心软。
何曼心口突兀的动了一下,然后才有像是吃了柠檬一样的酸涩一丝一缕的蔓延开,她看着赵玉锦,没说话,只是眼眶慢慢红了。
赵玉锦看到她这副模样,心中愧疚更甚,哪怕他自信自己和秦依依真的什么没发生,可让何曼难过,也并非他所愿。
他直起身子,掌心落在何曼脸颊上,充满歉意的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何曼终于还是没忍住,落下一滴眼泪来,滚烫的泪水落在赵玉锦手背上,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握住了,一下子酸胀发痛。
他抬手紧紧的把何曼抱进怀里,在她耳边重复那句对不起。
“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难过……”
何曼低下头,脸颊埋在赵玉锦肩膀上,她语气轻轻的,带着几分哽咽鼻音:“你还瞒了我什么?”
赵玉锦拥着她的手臂微僵,何曼问出这个问题,让他一瞬间以为她知道了那件事。
他的僵硬被何曼清晰的察觉,他从她怀里退出,安静的红着眼看他。
赵玉锦手臂慌乱的抬了抬:“我——”
在何曼沁着泪水的眼眸里,他终于还是放下手臂,有些无力的道:“前几天的出差,是我和她一起去的,但那是因为高安他老婆生孩子,他离不开,所以我才——可是我们真的没什么,我们什么也没干。”
何曼静静听着,她肩膀慢慢落下去,不知道信了没有。
赵玉锦小心翼翼的抬起眼眸窥探她的神色,可何曼脸上的表情此刻那样平静,他也分不出她有没有生气难过。
她确实变了。
赵玉锦脑子里突然有了这个念头,何曼不再像以前那样,什么心情都表露在脸上了。
她像一个大人了,喜怒不形于色。
赵玉锦心头发慌,他抬起手还想触碰何曼,却被她轻轻避开。
何曼轻缓的道:“好,我知道了。”
她转过身去,背对着赵玉锦,慢慢说:“你今晚去看看海棠吧,陪她一起睡。兰瑟带着两个孩子来找我,我陪陪他们。”
“曼曼——”
赵玉锦仓惶伸手,指尖却只碰到何曼的真丝睡裙,那样冰那样滑。
何曼起身,踩着地毯从他面前走过,走到门口时脚步微顿,谁也不知道她这短短的十几步想了什么,她在门口回过身,对着怔怔望着她的赵玉锦轻轻的笑了笑。
“我信你。”
短短三个字,几乎就让赵玉锦落下眼泪来。
圣诞结束便是元旦,就连景宅也被佣人们装饰的一片红色,看上去就格外的喜气洋洋。
“夫人,今天周先生说要带小少爷回来呢。”
难得的大晴天,聘请的李妈向何曼转告周楷刚才打电话说的话,又说:“对了,夫人你哥哥和嫂子刚才打电话,也说了要过来。”
何曼有些惊讶:“怎么都今天来?这么巧?”
李妈笑盈盈道:“明天就是元旦,今天过来和夫人小聚一下。”
何曼微微笑了笑,兄嫂的到来自然让她高兴,能见到周泽文也是件令人高兴的事情。
自从上次商场一别,她就没见过周泽文了,倒是周楷,赵玉锦那事之后他回来过一次,用同样的话语替赵玉锦辩驳,何曼无力细究赵玉锦的这件事他知不知道,但她确实对周泽文抱有歉意。
他只是一个孩子,商场的事,她不该迁怒他。
周泽文喜欢吃糖醋排骨,何曼专门亲自去了厨房,给他做他喜欢的菜,又随手烤了一点小面包,等她弄好出来,刚巧便看到何琼的车子驶进别墅。
他带着老婆孩子下了车,喜气洋洋的朝何曼走过来。
何曼记忆中的哥哥还是当年街头小混混一样的瘦高模样,只是大半年不见,他现在就像个圆土豆一样,顶着硕大的啤酒肚,脸颊两边的肉都有点耷拉下来了。
那双眼被肉挤成两条缝,啤酒肚上顶着两条金灿灿的粗重金项链,十根手指里有八根戴了五颜六色的戒指。
饶是何曼审美再怎么样,也没忍住被自己亲哥这副模样辣到了眼睛。
“哥——”她都有点不想承认了。
何琼嘿嘿笑了两声,走上前来,两手抱拳:“老妹儿,元旦快乐啊元旦快乐。”
何曼几乎要翻白眼,懒得搭理他,越过他走向嫂子。
嫂子倒是有几分不安局促的笑,对着她抿嘴笑了笑,然后教侄子喊她姑姑。
何曼和嫂子侄子的关系倒是不错,和他们说了两句话,迎着人往屋里走。
又一辆低调沉稳的车子开进别墅,车门打开,周楷牵着周泽文下车,看到院子里还有其他人,神色微怔。
他当然认得何曼的哥哥,短暂的怔愣后很快迎了上去,带着政客的气场和何琼寒暄。
周泽文睁着眼睛看看走到何琼身边的父亲,又看看一旁的何曼,想了想,慢慢走过去,轻轻扯了扯何曼的袖子。
有其他人在场,他没有叫何曼妈妈,只是拿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何曼。
“他是——”唐莹看着面前的小孩儿,有些惊讶:“这是周厅的儿子?”
何曼和他们几个人在一起的事情并没有告诉家里人,她对家里人只说她和赵玉锦在一起,一来是因为赵玉锦和她同岁,两人又是同校同学,要解释彼此的相识相爱简单一些。
二来,也是最重要的,只有赵玉锦合适。
齐旻不必说,身份特殊,如果说和他在一起,必定会有更多的事情;兰瑟,则是外国人,别人不说,她家里人首先就不会同意她和外国人在一起。
至于周楷,更不必说。从政,高位,且已经结了婚,何曼有八百个胆子也不敢和父母说她做了人家的小情儿。
她家里虽然不算多么富有,可父母都是老师,家风相对还是比较严格,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大学毕业的女儿做这种不要脸面的事情。
思来想去,也只有赵玉锦最合适,年纪相同,来公司,长得还不错,人也算机灵,因此何曼在家人面前只说她是跟赵玉锦在一起。
不过他们也都见过周楷,知道这位是何曼男朋友的姐夫,因此他和何曼关系好,经常来看何曼,他们也并不意外。
不过周泽文,唐莹还是第一次见,她仔细看着这个小孩儿的容貌,不知道为何,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