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玥电话打过来时是深夜,何曼有些纳闷,但还是接了她的电话。
电话那头她的语气有些慌张:“何曼,你收到消息了吗?”
何曼脑子迷糊了好一会儿:“什么……消息?”
她听出贺玥语气里急到几乎带了哭腔,不由坐起来打开床头灯,安抚她:“怎么了?你慢慢说——”
贺玥在电话那头快要哭出来:“玉真姐前几天说她有事要去一趟黔州那边,可从昨天开始她一直没回我消息……我听我那边的同学说黔州那儿有片煤矿塌了,玉真姐好像就在那儿……何曼,怎么办?玉真她不会……”
何曼听出她声音在发抖,连忙安慰她:“不会的,也许玉真姐只是有事在忙呢,你先别急——”
她话说到一半,赵玉锦放在床头的手机也响了,他睁开眼坐起来拿起手机,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他神色慢慢难看起来。
“嗯。”
“好。我知道了。”他简单应了几句,挂断电话看向何曼,脸上表情很沉重,何曼把手机拿远了些,小声问他:“怎么了?”
赵玉锦没说话,只是拿起手机打开一个网页,上面赫然是黔州某地区煤矿倒塌的新闻。
那个地区有些眼熟,何曼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那似乎就是周楷出差的地点。
他前几天到地方后给她拍过定位,她看了一眼没回他。
何曼愣住了,连电话里贺玥说什么都没听见,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你别担心,我会去看看玉真姐的。”
电话那头贺玥语气很感激:“好,何曼,谢谢你。我下次见面给你带礼物,我再也不骂你了。”
何曼又安慰了她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她和赵玉锦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没有了睡意。
赵玉锦小声道:“刚才打电话的是周伯伯,他说这件事他暂时压下来了,只是那边没有消息,他让我过去看一看。”
何曼想也不想:“我也来。”
赵玉锦的眼一错不错的盯着她,何曼知道他在想什么。
她叹了口气:“贺玥说玉真姐也去了那边,她联系不到玉真姐,我去看看她。”
赵玉锦听她如此说,才微不可闻的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以为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抬起手臂抱了抱何曼,“你不用来,我去了以后会和姐联系,有消息给你打电话。”
何曼却不同意,不管怎么说赵玉真给过她很多帮助,她无论如何都不该在这个时候不管不顾不闻不问。
况且,玉真姐如今和赵家人决裂,何曼希望在这个时候,她能让她觉得其实她身边不是空无一人。
她还有她。
“我要去。”
赵玉锦看了她一会儿,才轻轻点了点头。
他吩咐人买了连夜的飞机票,等飞机落地已经是次日早晨。
贺玥之后又发消息告诉何曼,赵玉真之所以到这边来一是有一个项目,二来,她说她有事和周楷处理,所以他们很有可能在一起。
如今周楷的手机也联系不上,他们落地后只能再买高铁票往周楷视察的地方赶。
一路上风尘仆仆,赵玉锦担心何曼受不了,想让她在市里等他,然而何曼坚持,他只好任由她去。
坐完高铁还不算,到了县城又要转大巴,从大巴再转私家车,何曼本来就晕车,在这种封闭性极强的车里几乎更晕,捂着唇生怕自己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赵玉锦心疼的看她,然而如今情况紧急,他联系的车到达还要一会儿,他只好让何曼埋头在他臂弯间。
他身上清爽的果香味香水让何曼稍微舒服一些。
到达时已经是黑夜,何曼双脚落地几乎站不住,赵玉锦搂住她的腰,拧开水递给她。
何曼喝了几口抬起头——她如今在的这一片在黔州深山区,远处便是倒塌的煤矿中心,一片漆黑的夜色中什么也看不出来,只隐隐听见有人在哭,声音呜呜咽咽,像深夜里女鬼的哭声,让人没来由的心里发怵。
何曼怕鬼,在这样的环境里更甚,忍不住把身子缩进赵玉锦怀里。
不远处则是矿区工作人员的住宅区,比起另一边的漆黑略有光亮,昏黄的灯,左拉右扯的电线,发动机在不远处呜呜的转着显然不久前的煤矿倒塌把这一块的电路和信号塔都弄倒了。
有人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来回,看到他们的身影后走了过来。
得知他们是来找周楷的,过来的人将他们领到了那一堆住所的最里面。
屋子里的灯光比其他地方更明亮一些,不少人围着桌子站着,何曼第一次见周楷工作时的模样。
要更加的严肃和不苟言笑,双眉紧拧,目光犀利的看着面前的人,质问他们相应的应对措施是否都已经落实。
被质问的人支支吾吾,他不再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屋子里气氛紧张又沉闷。
白炽灯在头顶散发着明亮而冰冷的光,何曼视线从他身上移开,转了一圈,没见到赵玉真,心慌了一下,直到下一秒,她看到赵玉真从黑暗中出来,手中还牵了一个小女孩儿。
“玉真姐!”何曼提了一路的心终于落下,她松开赵玉锦几乎朝她跑过去:“你没事吧?”
赵玉真也没想到何曼竟然会出现在这里,愣了好一会儿,直到何曼的手牵住她,她才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