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直挺乖巧懂事的女儿会偷偷怀孕,还生下了那个孩子,甚至和他们一句口风都没漏。
她从前是个多藏不住事的性子,一点大事小事都要和他们说,如今这么大的事却瞒着一声不吭。
何母甚至于不知道自己胸口的是愤怒还是心疼。
她就那么爱赵玉锦?情愿没名没分的给他生孩子。
那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呢?
电光火石间,何母似乎有些明白了。
霍华亭坐在沙发上看一屋子的人,眉头紧紧拧起。
事到如今,她才反应过来,原来何曼生孩子的事她家里人都不知道。
她心中既惊诧又觉得荒唐,忍不住看了眼何曼,又看向赵玉锦,眉心拧的更紧。
霍华亭捏了捏手中的包包,慢慢站起来试图说些什么,何母却先她开了口:“玉锦,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曼曼的事?”
赵玉锦神色一怔,随即低下头去,没有再吭声。
霍华亭要说的话也顿在了嘴边,有些不可思议的看他。
“玉锦,”她蹙着眉轻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又转头看何母,难得的挤出一抹笑来:“您这话是什么意思?玉锦和,”她话音顿了顿,挤出“曼曼”两个字,还是觉得有些别扭:“两个孩子感情一直很好,能有什么矛盾呢,大概不过是一些误会。海棠的事,他没让曼曼告诉你们,是他的错,”
霍华亭看自己儿子那副神色显然猜出什么,只是事到如今,是他们理亏在先,她也只能厚着脸皮当好人:“其实本来之前就要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可惜玉锦他爸身体一直不好,这才拖着,”
霍华亭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这样低声下气,心中羞耻又无奈,只得挤着笑:“海棠也快一岁了,这个时候再商量婚事,我想也来得及,不知道你们怎么看?”
何母没说话,只是盯着赵玉锦,然后将目光移到何曼身上。
“你过来。”
她语气柔和了些,何曼抬头看了眼她,慢慢从赵玉锦手中挣开手。
赵玉锦手指攥住她,回头看她,像是哀求般轻轻摇了摇头:“曼曼。”
何曼没看他,从他身边一步步走过去,走到母亲身边,手掌被握住。
“你说,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何母的这句话让赵玉锦一下子紧张起来,目光落到何曼身上。
他知道,只要她摇头,何家人真的就会带走她。
何曼沉默着,没说话。
何母叹了口气,“那个孩子,”她很轻的闭了闭眼,“有照片吗?我看看。”
霍华亭听她说这句话已经将手机打开,翻出里面海棠的照片视频给她看,何母看了两眼,觉得自己眼眶也有点发酸。
很小的孩子,和何曼小时候很像,小小一点点,还在对着镜头笑,咿咿呀呀的。
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只好用另一只手去打何曼,可手落下去还是舍不得,只能带着哭腔:“曼曼,你糊涂。”
何曼吸了吸鼻子,把想哭的**忍下去,抬起头:“妈,我会和他结婚的。”
她扯了扯嘴角,挤出微笑来:“我长大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
不会再像以前那样陷入迷茫,然后无所适从。
她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何家父母本来只是想着待几天就走,可因为海棠的事不得不留下来。
从何琼家离开时,老两口还对赵玉锦冷着脸。
何琼脸色也不太好,他一直觉得赵玉锦这小子人还不错,还算仗义,一直挺看好他,谁知道他竟然背着自己偷偷让何曼怀孕,还生了个女儿,连带着他也遭了父母白眼。
赵玉锦和何曼离开的时候,他专门把赵玉锦叫了过去,说有事和他说。
等赵玉锦再回来,嘴角多了一块淤青。
何曼并不意外:“我哥打的?”
赵玉锦低着头,语气闷闷的:“嗯。”说完,他又低声道:“打的好。”
何曼看着他,很轻的叹了口气。
车上有药酒创口贴,她替赵玉锦简单处理了一下:“你别怪他,我哥也是生气。”
赵玉锦侧身坐着,“我知道,本来就是我的错。”
他垂着眸,静静看着何曼在他眼前的手臂,刚才她的那句话还在他脑海里晃,像是他的错觉。
“曼曼,”他抬手很轻的捏住了她的手腕,脸颊轻轻蹭了蹭,抬起眼有些期待的看着她:“你刚才说的那句话,是真的吗?”
“那句,你说,愿意和我结婚?”
他声音轻轻里带了点颤,像是不可置信。
何曼替他把创口贴贴上,收回手,赵玉锦掌心空荡荡了,脸上露出有些失落的神色。
也许她只是暂时用来敷衍父母的话,是他当真了。
他苦笑了一下,扭过头,把双手搭在方向盘上。
耳边却听见何曼很轻的声音:“嗯。”
赵玉锦一怔,猛地回过头,何曼正在低头戴安全带,脸上神色是平静的,看不出是高兴或是勉强。
啪嗒,她把安全带扣上,抬起头目光向前。
明艳艳的太阳落在地上,阳光很明媚,何曼心境一片清明。
事已至此——她知道不论怎样父母都不会放心,倘若她和赵玉锦真的分开,他们又要操心海棠,倒不如给他们一个看似完美的答卷。
嫁给赵玉锦,让海棠有一个完美的家庭,起码这样,他们不会再说什么。
至于她自己——
何曼收回目光,转头看向赵玉锦,他还在惊讶之中无法回神,怔怔看着她。
何曼很轻的眨了眨眼,有些为难的神色,轻声撒娇的语气:“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其实不是真心话,只是说出来气他们的,你不会当真了吧?”
赵玉锦回过神:“……我知道。”
他还能说什么呢,只能如此微笑着:“我清楚。”
其实就算她真的有别的人,他又有什么资格说呢?
因为先做错事情的是他,人总要为自己的错付代价。
赵玉锦侧身,很轻的吻了吻何曼的唇,掌心摸着她的发。
“我没生气,真的。”
何曼于是笑了起来,回吻了一下他:“那我们还是先订婚好不好?等我到时候回来再结婚,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
赵玉锦在心中轻叹,如今她愿意嫁给他,对于他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惊喜,至于其他的……
“好。”他柔声道,目光看着何曼:“都听你的。”
何曼很满意的笑了,手臂搂住他的脖子,额头贴着额头。
赵玉锦抱住她,在京市八月的艳阳天,他起码得到了她愿意嫁给他的承诺。
不管是何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