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四天赋起手，怎么输？ 第12章 杰伦哈尔

“杰伦哈尔叔叔，昨天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一场误会罢了。”

安格走上前，想要扶起被迫单膝跪地的梅里。

比起昨天脸部着地的窘迫，今天的梅里可体面多了。

果然是父子。

“不可，梅里昨天差点铸成大错，他不仅违背了骑士精神，更是触犯了清泉领领主的威严。”

杰伦哈尔纹着展翅雄鹰纹样的右手，重重按在儿子的肩头，带有深色木纹的地板发出细微碎裂声，巨大的力道令梅里痛呼出声。

他想要扶，杰伦哈尔却不愿意，反正是他自己的儿子，想跪就跪吧。

安格表现的稍稍犹豫后，便不再坚持，苦笑着道：“您是我的叔叔，梅里哥哥是我的兄长，所谓罪孽，在亲人之间可太严重了，除非您……没有把我当成您的亲人。”

“蠢货，还不起来，难道你想让安格少爷难做……”

狠狠的踹了梅里一脚后，杰伦哈尔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他捂着嘴，泛着铁锈味的暗红血丝从指缝间渗出。

很显然，强大如他，也不可能在同魔物的战斗中毫发无伤。

被踹了一脚的梅里猛地抬头，脸上的阴鸷愈发浓郁，他怨毒的瞪了安格一眼，眼神犹如盘踞在丛林中的一条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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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格心中无语至极，让你跪的是你爸，按你的是你爸，踹你的还是你爸。

瞪我？

一阵咳嗽后，杰伦哈尔抹去嘴上的血迹，问道：“安格少爷，不知道诺薇管家现在在何处？我希望能让犬子亲自向诺薇管家为昨天的粗鲁话语致歉。”

“诺薇管家？她出去了。”

“出去了？”

杰伦哈尔一愣：“她去哪里了？”

安格挑了挑眉，将同款文件递给了杰伦哈尔。

“冒险者协会？”

杰伦哈尔皱着眉，他豁然抬头，看向面前的少年，下颌线条绷得锋利如刀：“您想要在领地引入冒险者协会？”

安格点点头：“不错，随着父亲的去世，领地的武力损失巨大，一切都需要仰仗您的付出，但杰伦哈尔叔叔，您是我的长辈，我不可能坐视您一次又一次的身先士卒，所以我决定引入冒险者协会，减轻魔物对领地的压力，诺薇现在就去办理这件事了。”

“安格少爷，你为什么不和我商量商量？你可知道，冒险者们会对领地的安全造成极大风险？还是说你已经不再信任誓死为蒂蒙斯领效忠的骑士们？”

杰伦哈尔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眸子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脖颈暴起的青筋一起一伏，无形的压力笼罩在房间中，窒息而又压抑。

“您和父亲曾经不也是冒险者吗？我相信，冒险者中既然有您和父亲这样的存在，那肯定还有其他品性正直高洁的人。”

杰伦哈尔脸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

此刻的他心烦意乱。

正因为他做过冒险者，所以很清楚，冒险者中有不少人已经厌恶了漂泊与冒险，他们渴望安定，渴望成家，渴望过上正常人的生活，奈何贵族群体往往对冒险者们有着很深的成见和戒备。

可如果有人递出橄榄枝，那群厌恶冒险生涯的人恐怕会迫不及待的涌入至其麾下。

而那些人中可不乏比肩乃至超越他的强者。

一旦那些人来到清泉领，势必会对他未来的谋划造成威胁。

不，即便没有人投入少年的麾下，单单是冒险者们就是个巨大的麻烦，这块早已被他视之为自己领地的土地，可承担不起冒险者们的肆意妄为。

良久的沉默过后，杰伦哈尔凝视着安格，眼神中带着怀疑和戒备。

风卷起白纱窗幔，碎金般的晨光在少年白皙的脸上投下交错光影。

不管是半年前奇迹般的在龙血山脉生还，又或是这段时日来在领地中实施的一系列措施，还是昨天他从梅里描述中发现的蛛丝马迹。

眼前的少年似乎……

已经不再是自己熟知的那个少年了。

半年多来润物细无声的改变，让杰伦哈尔还真没想过安格已经不再是安格。

见识决定眼界，大半辈子在清泉领兜兜绕绕的杰伦哈尔明显不清楚这种高端知识。

他更以为安格是成长了，或许是半年前龙血山脉的七日绝望，或许是成为领主之后的沉重负担，男孩成为男人总是在一夜之间。

可惜，他的废物儿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

“果然，区区一阶的灵魂师根本没法如戴因那般肆意操纵人心。”

灵魂师的子窗口出现在眼前。

一阶的阶位分外刺眼。

书房中，安格仰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不由想起了戴因。

【记忆图书馆】内存放着后者一生的记忆，但在半年内想要将灵魂师这一超凡职业修炼到戴因的境界，显然是在为难他胖虎。

这半年，他深入简出，除了将心思放在灵魂师的入门上，还分心修炼魔力，学习各种法术与灵魂师的手段，还得熟悉【全知之瞳】、【天理魔方】、【记忆图书馆】三种天赋。

灵魂师能突破至一阶，已然算是不错。

而如果能修炼到戴因那种境界，解决杰伦哈尔只需要一个眼神足矣。

不像是现在，他压根操控不了杰伦哈尔，连影响都做不到。

接下来的时间内，清泉领的日子照旧。

只是，城堡内的氛围却悄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一种忙碌而又诡异的气氛，如同悄然滋生的藤蔓，在城堡中慢慢蔓延、弥散开来。

由于诺薇消失，城堡内的事务暂时都交给了女仆长凯瑟琳，这位女仆长也是近几月内新近上任的，对于如何管理一座城堡明显缺少经验，如果有人带着，几年之后，或许她能把城堡管理的井井有条，但现在……

“奥利弗，说你呢？晚餐时的蒜香面包买回来了吗？”凯瑟琳在城堡的走廊里大声叫嚷道，声音中带着焦躁和不满。

“还有你，珍妮，别整天穿成那样，你想勾引谁？男爵？哦，他还只是个孩子。”当她看到厨娘因为厨房的闷热而撸起袖子后，忍不住涨红了脸，大声训斥。

“你，对，就是你，二楼的雕像擦拭了过了吗？什么，擦完了，那就再擦三遍，务必没有一点灰尘。”路过二楼时，凯瑟琳摸着光滑明净的雕像，随手拽来一个路过的女仆，吩咐道。

……

在城堡中忙得团团转的女仆长凯瑟琳，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她忽上忽下，一会儿在这里，一会儿去那里，仿佛到处都能看到她急匆匆的身影。

而每当她到一处地方时，都会引起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景象。

城堡内的仆人们被她指挥得手忙脚乱，怨声载道。

直到晚餐前半个小时，凯瑟琳忽然像是发疯一般，大吼了一声。

尖锐的女高音甚至穿透了层层房间，让在书房中阅读的安格都听到了。

他放下手中的羽毛笔，伸了个懒腰，看着一旁侍奉的男仆亚瑟，问道：“去问问发生了什么事。”

很快，亚瑟领着满脸惶恐的凯瑟琳到了房间。

“抱歉，男爵，今天我快要被逼疯了，奥利弗、珍妮、瓦伦、玛琳达……这些家伙简直没有一个省心的。”

呵呵，你也不是很省心。

安格内心默默吐槽着。

这就是蒂蒙斯家族底蕴浅薄的缺陷。

像是管家、厨师长、女仆长等技术工种，一旦老人们离开，很难有趁手的新人能迅速上位。

他揉了揉眉心，此刻，甚至有些怀念被他“驱逐”了的城堡老人。

好在城堡中的新人们都是清泉领的农奴、自由民，出身清白，眼下虽然笨拙，但历练过后，未尝不能一用。

当然，若是想要迅速补齐合格的技术工种，也不是没有办法。

旧大陆诸国间，由于人族至高议会的存在，大体呈现和平态势，但小规模的摩擦不断，还有许多国家，常年和异族大战，连绵的战争导致奴隶贸易呈现泛滥趋势。

比如诺薇，便是安格花钱买来的。

奈何，农奴白菜价，有一技之长的奴隶不便宜。

当然，他有钱，但蒂蒙斯领糟糕的地理位置，使得奴隶商人们也很少从这里经过，毕竟，万一遇到个出来找食的魔物，损失可就大了。

“好好干吧，凯瑟琳，这段时间是你的好机会，如果你干得好，将来未必不能成为城堡的下一任管家。”

等到凯瑟琳打了鸡血般满血复活的离开后，亚瑟轻轻的关上门，忽然问道：“男爵大人，诺薇管家去哪里了？”

……

入夜。

夜色如墨，深沉浓郁，

一片寂寥的深林中，稀疏的星光无力穿透层层叠叠的树冠，只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黑影。

“梅里大人，您为什么要约在这里？”

亚瑟环顾四周，头皮发麻道。

黑黝黝的树林，茂密幽深，随着风的吹拂摇曳不定，如泣如诉的沙沙声恍若诡异的呜咽，令人不寒而栗。

“少说废话，让你打探的消息问清楚了吗？”梅里眼露凶光道。

“当然，您让我的办的事，亚瑟赴汤蹈火，也一定给您办成，只是，梅里大人，那个……”

亚瑟贪婪的搓了搓手。

“你这个该死的猪猡，你以为你能进入城堡，靠的是谁的面子？”梅里一把抓住了亚瑟的领口，气急败坏道。

“给他。”

又有一个声音传出，杰伦哈尔从大树背后走出，淡淡道。

“父亲？”

“我再说一遍，给他。”

幽深的黑夜下，杰伦哈尔脸颊上那蜈蚣般狰狞的伤疤犹如张牙舞爪的活物，那张花岗岩般的坚毅脸庞在威严之余，更因此平添了几分诡异。

他语气严肃而冰冷，让亚瑟不禁咽了口唾沫。

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小可爱，那份恐惧便如风中的沙砾，不翼而飞。

“十枚金加隆，好好数数吧。”

梅里掏出十枚金币，恶狠狠地丢在了地上。

亚瑟也不在意，蹲下腰仔细的捡起每一枚金币，先是用袖口擦了擦上面沾染的泥土，紧接着又用牙挨个咬了咬，反复数了好几遍，这才心满意足的收到了一个袋子中，揣入怀中。

“你这个贪婪的猪猡，现在能说了吧？”

“能说，能说，男爵大人说诺薇管家去找冒险者协会了。”

“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

梅里狠狠一脚踹在亚瑟的小腹，后者在地上连滚了数圈后，才脸色苍白的揉着肚子缓缓起身。

“我想知道的是，那个该死的小鬼真的决定要引入冒险者协会了吗？”

森然的语气让亚瑟不禁打了个寒颤，他顾不得身上的痛苦，连忙道：“没错，没错，政务官约瑟夫大人今天也来了，好像和男爵大人商量什么土地转让合同，要把领地的土地白送给冒险者协会了，还说什么投入和诚意，真是太浪费了。”

虽然领地不属于他，但一想到一大片土地白白送给别人，他就心疼的厉害。

那么一大片土地，得能种多少粮食，得能换多少金钱？

太败家了。

“还有什么消息？”

亚瑟摇头：“没有了。”

“那就滚吧，记住，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消息，都要立刻通知我和父亲。”

“明白，明白。”

等到亚瑟走后，杰伦哈尔的脸色越发深沉。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他生出难以抑制的烦躁，局势仿佛是脱缰的野马，正一步步的脱离他的掌控。

“父亲，我们要不要抢先动手？”

梅里·霍梅斯突然道，脸色扭曲犹如恶鬼。

这两天，他所蒙受的屈辱，比他一辈子都要多。

被臭婊子拒绝，被自家的狗挡路，被成了废物的芬克利按在泥地里，被看不起的奴隶崽子宽恕，被父亲强迫道歉，一桩桩，一件件，那些屈辱宛若一条条毒蛇，啮噬他的心灵，每当他想起那些画面，都恨若发狂。

心中的怒火更是止都止不住。

“怎么动手？”

杰伦哈尔冷冷的瞥了一眼这个不成器的儿子：“他是领主，他是男爵，他是城堡的主人，你告诉我怎么动手？如果真有那么容易，我会等到现在？”

半年前的那次出手，原本是最好的机会。

他在清泉领所有人之前就知道了凯恩的身亡，又掐好了玛格丽特家族继承人的到来时间，让安格在当日神不知鬼不觉的失踪，一切压力都随着他的预计压在了那位伯爵继承人的头上。而为了清洗嫌疑，玛格丽特家族一定会赶紧给清泉领找个新主人，以向其他人昭示对清泉领没有觊觎之心。

而他杰伦哈尔·霍梅斯就是那个最好的人选。

可惜，安格的离奇生还，破碎了他的希望，让苦苦筹谋的布置落了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