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泉堡的书房中。
“麻烦你了,玛达达。”
“不麻烦哦,能帮到安格,玛达达很高兴哒。”
装载着一封寄给某位寂世教中层的信件,玛达达扑棱着蝶翼般的翅膀,开心道。
心思单纯的它,没考虑过安格为什么突然出现在它旁边,也没考虑过自己怎么被带到的清泉堡,更没考虑过自己要给谁送信。
能帮到自己喜欢的人,它就很开心了。
望着那骤现的空间涟漪,安格抿了抿红茶,八条幽灵般的手臂握着笔,逐一给寂世教的中层们写着信。
在寂世教的组织架构中,大量的中层们分布于各国,每一个中层都由直属的高层领导,无法也不够资格接触戴因。
也是因此,当灭杀了所有知晓自身存在的高层后,戴因能够和寂世教撇清关系。
当然,中层们不知道戴因的存在,但戴因知晓绝大多数的中层。
是以,继承了戴因全部记忆的安格也同样清楚。
然而,知道那些人的身份,不意味着他能轻松找到那些中层。
说到底,他跨域空间,是需要坐标的,没有定界之锚作为坐标,他想逐个找到那些中层很麻烦,麻烦到浪费时间,麻烦到得不偿失。
不过,当有了玛达达的帮助后,一切都不同了。
信灵的能力得天独厚。
某种意义上,和他的能力绝配。
这种天生的信使,只需在其体内放入一封写下了收件人姓名的书信,便能够跨越空间抵达到收件人的所在。
甚至不需要考虑重名。
即便没有明确的收件地址,信灵也能按照寄信人的想法,飞向寄信人想要找的那个收信人。
是以,他只需要让安插着定界之锚的玛达达飞到寂世教中层那里,旋即,他便能以玛达达身上的定界之锚作为坐标,跨越空间,抵达对方面前。
他和玛达达配合时,能发挥出堪比甚至超越星界穿梭者的效果来。
此类想法,是他在塔勒城时产生的。
那时候,他虽然从弗里曼的脑海中知晓了玫瑰苑的位置,却也需要弗里曼回到玫瑰苑后,作为人形坐标,才能跨越空间。
后续,他在摩冈口中知晓了其他几国玫瑰苑的位置后,没办法立刻清剿,也是出于这个原因。
至今仍未被他清理掉的弗里曼,此刻就在赶赴其他几国玫瑰苑的路程中。
看了一眼星空座上的时间。
8月30日,深夜11点15分。
明天,无课。
是圣芙蕾雅留给新生们熟悉各自学院的时间。
看过未来的他,自然不需要再熟悉皇帝院。
他准备在接下来的一天内,挨个点名他所知晓的全部寂世教中层们,初步完成整合工作,让这一沉寂了近两年的邪教重新运转。
另外,给清泉领的骑士们开开挂,还有的就是清理他所知晓的那几个极乐方庭分部。
“已经到了吗?”
放下茶盏,安格感受着一枚出现在远方的定界之锚。
下一刻,遽然消失在座位中。
……
科瑞尔王国。
阿方索商会总部。
从曾经只有十几匹老弱骡马的破落商会,到如今拥有着数百支商队的大商会。
从曾经需要在贵族庄园和边陲城堡间贩售谷物、挣取微薄利润的小角色,到如今用橡木桶盛满黄金、版图横跨酿酒、粮秣、奴隶贸易、武器锻造的巨无霸,宛如被幸运女神所亲吻,阿方索商会仅用了短短的十年。
在这十年的发展中,不乏暗流涌动。
同行的嫉妒、贵族的倾轧,然而,任何想要染指阿方索商会之人,都仿佛遭到了厄运女神的诅咒。
甚至有一名位高权重的侯爵,在妄图吞下整座商会的七日后,全族被屠,坚固的城堡化作燃烧的焦土。
时至今日,这座昔日的小商会,已然成了科瑞尔王国的商业支柱。
“两年了。”
奢华的卧室中,凯瑞·阿方索披着一身丝绸睡衣,站在窗前,心绪不宁的低喃。
夜空中,乌云密布,遮掩了银月,恰如他此刻的心情。
整整两年了。
赛巴斯大人再也没有联系过他一次,仿佛把他给忘记了。
某种意义上,他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得享了自由的芬芳。
那名独眼的凶人,宛若握住链条的主,而他就是被那链条束缚着的一条狗。
他掌握着庞大的势力,却只是别人的一条狗,这岂能让他甘心。
但,不甘心也不行。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那位大人的可怕,也没有人比他更知晓组织的恐怖,毕竟,他能有如今的地位,全靠组织的提携,全靠赛巴斯大人的恩赐。
可如果有可能,他真的希望赛巴斯大人永远消失,永远不再出现。
权力的滋味如此甘甜,自由的芬芳如此曼妙。
只是今晚,他突然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仿佛大祸临头,辗转难眠。
“凯瑞·阿方索是吗?”
就在这时,一道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在背后,凯瑞·阿方索心中一惊,猛然转过头,然而,还没等他高呼“刺客”,一根白皙的手指已然点在了他的眉心。
记忆形成书页,存放于雅致的图书馆中。
数秒后,粗略浏览了阿方索记忆的安格面色漠然。
两年的时光,凯瑞·阿方索已然滋生了野心。
也不奇怪。
一条狗放养两年,都可能不认旧主,何况是一个颇具才能的商业枭雄。
但……
从他准备重整寂世教的那一刹,凯瑞·阿方索就不该有独立的意志了。
为他服务,为他的成长增砖添瓦,为他贡献自己的血与汗。
说到底,如果不是寂世教,这样一个渣滓凭什么挣得如今偌大的家业?
才能?
笑话。
“安格,这瓶酒玛达达能喝吗?”
落至披着帷幔的四柱床旁,玛达达抱着半瓶红酒,仰着脸问道。
“明天吧。”
安格温和笑道。
今晚有的忙,玛达达还不能醉。
“好吧。”
玛达达失落道。
但它是乖乖的信灵,要听话。
催眠+记忆植入。
一套熟练地操作后,安格带着玛达达返回清泉堡。
叮铃!
睁开双眼的凯瑞·阿方索走至窗边,拉下床头的长绳后,伴随着门外清脆的铃音,两名娇俏的女仆走了进来。
“老爷。”
“去把商会的主事们都叫过来。”
“是。”
女仆们轻轻地关上房门。
凯瑞·阿方索眯着双眼,他的人生又有新的方向了。
为天理之崛起而努力,为冕下之大业而奋斗。
收购空间资源、收购炼金材料、收购特殊矿石、收购科瑞尔王国的特殊产物、收购超凡知识、搜集地下城的情报、搜集一个叫极乐方庭的组织的情报、购买罪犯与奴隶……
哦,还有收集美酒。
太多太多的事情要做,想到这儿,凯瑞·阿方索心头急切起来。
1个月。
只有1个月。
冕下便会来验收他的成果。
时不我待啊。
……
“胡安·迪马略?”
“你是谁?”
……
“格索·比克?”
望着松软大床上左拥右抱、笑的像朵花的肥胖老者,安格蹙了蹙眉。
……
“卫兵!卫兵!卫兵!”
“快保护格罗斯伯爵。”
……
列恩撒佐马王国,莱蒙伯爵领,湖心岛的庄园中。
长度十米,宽度两米的长条形红松木餐桌上,洁白的餐布铺陈其上。
数以百计的金质烛台,嵌入巨大的银质灯盏上,燃烧着灿烂温暖的火光。
牛排、烤鸡、烤乳猪、牡蛎、香煎鹅肝、羊排、巧克力松糕、蓝莓挞、甜虾……各种美食摆满了餐桌,佐餐的甜酒由侍者们倾倒在贵宾们桌前的高脚杯中,鲜血一般的酒液在杯中荡出涟漪。
主位上的莱蒙伯爵,手握着刀叉,优雅的切割好一小块软嫩的牛肉送入口中,缓慢地咀嚼着。
“莱蒙,什么时候吃主菜啊?”
面色微胖的中年男人,咬了一口甜虾,弹牙的肉质不经任何料理,也足够鲜甜,但这可满足不了他的食欲。
饥渴的瞥了一眼十数米外的钢铁牢笼。
一个五六岁模样的小女孩,环抱着双腿坐在牢笼的一角。
精致的小脸苍白如纸,紧闭的双眼下,隐隐有着泪痕。
淡绿色的长发下,一双细长的耳朵若隐若现。
半精灵。
作为天生的长生种,精灵寿命漫长至极。
半精灵虽然不像纯血的精灵能活的那么长,但寿命也远超人类。
活个几百年,绰绰有余。
而如果能吃了这个半精灵小女孩,哪怕是他们这么多人分食,也能让他多活几个月。
“是啊,莱蒙,赶紧上主菜吧。”
“我要吃心脏。”
“我要吃她的手,不是说精灵都是天生的射手吗?吃了半精灵的手,我的射术肯定能更上一层。”
“那她的脸是我的。”
“……”
“啧啧啧,那我只好勉为其难吃她的双脚了。”
一个个满怀着恶意的声音响起。
牢笼中,小女孩娇小的身躯微不可察的颤抖着,犹如一只小兽被无数充满恶意的猛兽环伺。
“别急嘛,各位,先填填肚子。”
看着一名名急不可耐的同伴,莱蒙摇了摇头,一个半精灵小女孩,哪够这么多人分,也正是因此,他才特地准备了那么多的前菜。
那名半精灵小女孩,是他两年半前逮到的。
当时的组织,命他搜罗天资优越的少年少女。
名为希尔芙的这个小女孩,就是他为组织准备的优秀货物。
完美继承了精灵和人族血脉优势的希尔芙,天生就能操控树木、植被,还激发了圣痕,他原本想要用希尔芙向组织换取长生之法的。
今年63岁的他,早在数年前便感受到了时间的无情。
精力一点点衰竭,皮肤一点点布满褶皱,强健的躯体开始变得弱不禁风。
但他不想死,他想活着。
然而,效力的组织在两年前,突然消失无踪,任他发动了自身所有的人脉,也没能找到组织的蛛丝马迹。
那……
就别怪他的背叛了。
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甜酒,莱蒙伯爵眼底噙着一抹不忍和可惜。
不忍在于,养了两年半,他也算将希尔芙当成了自己的女儿。
可惜在于,一个半精灵,如果被他完整的吃下,足以让他多活好几年。体味过衰老的他,懂得寿命的弥足珍贵。
但……
作为一个大方的贵族,他不可能不给“恩人们”回馈。
如果不是在场的同伴们在三个月前,邀请他参与那次地狱飨宴,他也不可能获得那种能通过吃人而增长寿命的特殊能力。
“行吧,那就再忍忍。等待的过程,能让食物变得更加美味。”
“也是。”
“但真的好想吃啊,半精灵的味道,我还从来没有尝过,应该有着一种草木清香。”
一名穿着华服的年轻人喉头滚动。
他吃过不少人类。
其中,婴儿最为纯净。
少女的肉质接近婴儿,没那么纯净,却带着或是馥郁、或是青涩、或是清新的体香。
老人的肉,干柴而没有汁水。
胖子的肉肥嫩,但油脂过多。
成年男人的肉,莫名有股苦涩,即便清洗多遍,那股苦涩也清洗不尽。
而在超凡者中。
骑士的肉质紧实而有着嚼劲。
法师的肉质会根据元素亲和度而有着不同变化,或是有着火焰炙烤般的口感,或是大山般厚实,或是带着雷电般的焦麻感。
“听说了吗?餐厅最近有意举办王者盛宴,正在各地挑选优秀的贤王呢。”
咕嘟!
咕嘟!
咕嘟!
口水吞咽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
“王者盛宴?”
莱蒙竖起耳朵,开口问道。
这也是他为什么要将希尔芙贡献出来的原因,
加入餐厅仅仅三个月的他,对餐厅有太多的好奇和未知。
是以,他需要和前辈们联络感情,处好关系,才能从中知道更多的情报,为自己谋得更多的好处。
“以99名得到民众真心爱戴的贤王作为主要食材。”
微胖男人用着一种咏叹调般的语气,回忆道:“莱蒙,那种味道,你永远无法想象是何等的美味。”
为餐厅收集过众多食材的他,有幸参加过一次王者盛宴。
虽然……
他只捞到了舔盘的机会,还只能舔一口残羹。
但……
那一口的美味,胜过了他人生中吃过的任何东西。
被无数人爱戴的喜悦,香甜沁入。
王者被背负的沉重责任,带着苦涩。
甜与苦的交织,于味蕾绽放出无与伦比的感动。
“真的那么好吃吗?”
一个稚嫩的声音忽然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