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寥,清虚宗俯瞰整座浮云山脉,八号药园处在浮云山脉外围。
药园依山而建,星罗棋布却也密密麻麻的分布在一大片山林之中,山林山路崎岖,很少有弟子会走这一条路。
荒郊野岭,人迹罕至。
因此声音显得格外清晰又分外轻松。
陈楸缓缓转过身子,看清楚了来人,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身形瘦弱,脸上蒙着方巾,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内里挤满了戏谑之意,仿佛在说怎么不继续跑了?
陈楸有些紧张,意识到此人充满了恶意,来不及多想,撒丫子就跑。
他自认不擅斗法,且也没有斗法的手段以及经验,更不知道此人路数,后续是否有同伙。
跑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只要靠近药园,就安全了。
瘦弱青年见陈楸一溜烟跑的飞快,心头大怒,只会跑是吗?我倒要看看你有多能跑?
念头起转间运转法力,脚下生风追了过去。
陈楸一头扎进了山林里,鸟鸣兽叫,灌丛抽合,显得略微有些狼狈。
身后时不时响起低沉的怒骂声,迷踪步虽没有催动到极致,但也足够不被此人追上。
紧张的心也渐渐平复下来,开始思索对策,转眼望去前方有一块山坳,他脚步一转装着支撑不住的狼狈模样,跌跌撞撞的扎了进去。
“你倒是能跑,我都差点追不上你。”
青年眼神愤怒,急促的呼吸带动脸上方巾,呼呼直响。
他看着气喘吁吁的少年,手提一柄寒光闪闪的利剑,优哉悠哉的缓步靠近。
“我哪里惹你了?这位大哥。”
陈楸靠在山壁上,喘着粗气强笑着问道,语气真诚,希望别人放过他一马。
“我不认识你。”
提剑青年停在陈楸五步之外,上下打量起来。
“我身上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我不过杂役弟子,刚刚才练气一层而已,大哥你是不是搞错了,再说了也不够你们分的。”
陈楸又惨兮兮的说道。
提剑青年笑着摇头,道:“谁看的上你身上的东西,笑话,你以为我是什么,找你也是浪费我的时间罢了。”
“啊?那你是谁派来的?”
陈楸心头一沉,这下是真不明白了,谁会来针对他?
提剑青年笑而不语,手中宝剑缓缓上举。
“大哥,你总也要让我死个明白,这是为了什么,就我这样的弟子有什么值得的?”
陈楸赶忙问道,此话让提剑青年的动作一顿,眼神玩味道:“那你或许知道一些东西,又或许不知道,其实你死不死影响不大,纯粹只是一次无聊的试探罢了。”
“什么意思?”
陈楸眼看着逐渐接近事情真相,呼吸不由凝重几分。
“藏在暗处后,行事未免鬼祟几分,他觉得你有点用,却又觉得有些意思,所以我就来了,本不想杀你,只不过你太能跑了,我现在还在气头上。”
青年笑着说道,仿佛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婴孩。
“是谁?”
陈楸问道。
“是谁?你想知道?我偏不告诉你,就凭你练气一层还敢打听这里面的事情,到时候连死都不会轻松。”
提剑青年的回答出乎陈楸预料,这人这么爱装逼竟然在胜券在握的情况下也不愿意透露一分。
想来他们规矩极严。
“套完我的话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青年的话让陈楸一愣,几乎下意识以为自己隐藏的修为被看破了,却见青年眼中那种猫戏老鼠的有趣目光。
“所以就你一个人是吗?”
陈楸问道。
青年愣了一下,眼神茫然一瞬,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有趣有趣,看来你是真有底牌啊。”
他话说到一半,身影一闪向着陈楸冲去,几乎是瞬间便到了陈楸身前,手中宝剑寒芒闪烁斜劈而去。
宝剑斜劈,一剑划过少年的脖子。
“那你反应的过来我的偷袭吗?”
“兄弟,不好意思,我也偷袭你。”
身后响起急促的声音,手中却也没有入肉时的触感,被他砍中的人影缓缓消散。
影子?
青年瞳孔猛缩,转臂砍去,脚上却传来一阵剧痛,痛嘶一声向着一旁跌倒而去。
陈楸施展了迷踪幻影步,几乎是瞬间就躲开青年的斩击,并留下一个残影吸引了他的目光。
紧接着全身法力催动一脚踢在青年的膝盖上,将其一条腿硬生生踢断。
而后再次追击而上,趁着青年倒地一脚踩断他的另一条腿。
双腿全断,陈楸才停下动作,一把捡起地上宝剑,冷冷看着青年,问道:
“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要干我的人是谁?”
青年此时才从茫然的状态中恢复清醒,他冷冷的看着陈楸,遗憾道:“没想到你不是练气一层,那人说其中可能有变,我还不信。”
“那人是谁?”
陈楸一剑插进青年肩膀,将其钉在了地上。
青年此时方巾已经掉落,痛苦穿梭在他阴沉的脸上,却根本不回答陈楸的问题,只是冷冷看着陈楸。
他自然明白,今日已是必死无疑。
“说,那人是谁,你们是干什么的。”
陈楸又刺了一剑,见青年不说话,心头升起愤怒,究竟是谁在搞他。
“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我给你一个痛快,不然我把你剐了。”
青年犹豫片刻,此刻他只求速死,于是轻轻点头。
“你们是只盯着我搞还是随机?老实回答,我给你痛快。”
青年想了想道:“你只是杂役弟子,没人关注你,除了那人过于无聊。”
“那人地位很高?回答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青年狠狠看了少年一眼,摇头道:“不高,很低。”
陈楸一直盯着他的双眼,分辨是否说谎。
那什么人是谁不重要,总会有冒头的一天,重要的是灵田里还有几批灵药等着他收获,至多就还要两年时间。
只要知道他是否被重点观察就行,看来只是杂役弟子而已,理应也不应该受到重视,或许真是这人说的无聊试探?
那便还好。
否则他肯定马上就要跑路了,大不了暂缓寿命的获取。
陈楸脑中浮现诸多想法,最终眸光淡淡道:“你们平时怎么联系呢?”
他没见过这个青年。
“呵呵…”
青年此时突然笑了起来,他知道陈楸是什么意思,笑的越发开心。
陈楸看着这笑着的青年,如果这人死了,那人是否会怀疑到自己身上。
那时候就不妙了,却又不能不杀,放回去才是泼天大祸。
“告诉我,我给你一个痛快!”
陈楸搅动剑刃,清脆的骨骼破碎声响起,青年也只是狂笑着不说话。
“是药园里的人吧?”
陈楸忽然问道,青年笑声止了一瞬,又笑了起来。
“所以你们平时不会见面,所以就算你死了也不会是什么马上被发现,是不是?”
陈楸笑眯眯的问道,青年止住笑声,看着陈楸不再说话。
“呵呵,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陈楸心头稍安,只要能瞒过今日之事,便可以至少安稳一段时间。
他手起剑落,青年心脏被一剑刺穿,在感觉到尸体生机逐渐消失后,他才缓缓坐在地上喘了一大口气。
今日之事太过于复杂,让他颇感疲惫,很想躺在地上睡上一觉。
几个呼吸后强行打起精神,处理了地上的痕迹,至于青年身上的所有东西,他一点也不会动。
处理掉一切确认没有遗漏后向着八号药园的方向赶去,一路上他全力运转,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了药园入口。
进入药园,他整理好心情后首先就找到了大师兄。
王长远看到陈师弟的身影,刚要笑着打招呼,却发现一丝不对劲,师弟怎么这般狼狈?
“大师兄,刚刚我回来的半路上,发现身后有人追我,我吓坏了,不知道那人要干什么!?”
陈楸语气惊惶,小脸惨白惨白,显然是被吓坏了。
王长远大惊,赶忙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陈楸在心中一叹,要是是大师兄的话,这演技也太好了。
“我干活回来,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我就一直跑一直跑,那人也一直追我,到最后差点追上我的时候,又冒出来一个人,他们两个对上,我就趁机跑了。”
陈楸偷偷观察大师兄表情,见他听自己说完以后没有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在替自己紧张以及替他高兴最后死里逃生。
“是那些败类,只是没想到竟然盯上你一个杂役小弟子,也是穷疯了,我这就去和师父说,你跟我去,师父他可能要问你话。”
师父…陈楸在心中默念这二字,他明白如果是师父的话,接下来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如果是,我又该怎么办呢?他想到了赵怀真。
实在不行,他就想办法换个药园,就不信这么大的清虚宗没他一个杂役弟子的容身之地。
陈楸跟在大师兄身后向着房主师父的住处前去。
纪学舟的住处很大,独立在弟子住宿区,两人转过几个拐角在一处房前停下。
“师父,出大事了。”
王长远梗着脖子喊道。
“什么事,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