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潇哀傻眼了。
当他拎着好不容易从仙人掌中提取的汁液,怀着“我是不是个彻头彻尾的白痴”这种沉重心情,艰难地推开蓬山驿站的门时……
眼前的景象如此诡异,让他怀疑自己是否已经被沙漠高温烤出了幻觉!
只见驿站里的六男一女正在搞……泼水节?!
“这、这是什么情况?”
袁潇哀咽了口唾沫,手中的水桶差点脱手而出。
鹰钩鼻拿起一个脸盆大的不锈钢盆,从一个比袁潇哀人还高的水桶里舀起水,向驿站屋顶肆意一泼。
昏暗光线下,水形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在空中划出晶莹的轨迹。
刀疤脸的行为和他的战斗风格一样狡猾。他总是像毒蛇般寻找时机,手腕一翻,将水盆里的水泼向毫无防备的目标,引得对方惊叫连连。
“看我的断水流!”刀疤脸一声怪叫,一盆水精准命中了另一名驿站人的后背。
而驿站老板则发挥他枫林晚丹的效果,控制着水珠在空中停留。然后突然向人群集中处倾泻而下,引起一阵阵欢快惊呼。
“哈哈哈,这叫干天的慈雨,谁躲得过?”驿站老板笑得前仰后合。
其他人也不甘示弱,纷纷拿起水瓢、水桶,甚至有人将肚皮当作武器,愉快地互相泼水。
水花四溅,笑声、尖叫声此起彼伏。隐约间还听到有人喊着——
“欢乐时光,就要开始了!”
袁潇哀呆在门口,抱着的仙人掌汁液仿佛成了最大的笑话。
他环顾四周,程谨行已经不见踪影,却多了位身材窈窕的黄裙女性。
她犹如西域舞者,如幽灵般在人群中穿梭。每一个动作都诠释着优雅,每一个舞步都演绎着尽兴。
即使在这场混乱的泼水节中,黄裙女也始终保持着不与他人苟同的风范。
“喂,杀猪哥,你怎么傻站在那里?”
吕方艾从袁潇哀身后探出头,然而看到眼前的闹剧后,也是一脸懵逼。
袁潇哀低头看着自己血迹斑斑的手掌,再看看驿站里欢腾的人群,再低头看看自己辛辛苦苦提取的半桶仙人掌汁液——
“好像他们已经不需要我的水了……”
袁潇哀有些失落。
“不过......”他朝众人问道:
“谁能跟我解释下,这里发生了什么啊?”
听到袁潇哀那茫然无措的声音,众人这才反应过来门口还站着两个人。泼水嬉闹的众人动作渐缓,一双双眼睛转向了站在门口的两人。
刀疤脸看见吕方艾,立刻扫了眼自己身上的湿痕,故意避开视线。
刚才被那小子暴锤的触感似乎还留在身上,让他下意识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肋骨。
花臂男察觉到刀疤脸的不自在,大手拍在他肩上:“人家毕竟也是好心来送水的嘛,别那么小心眼。”
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刀疤脸哼了一声,但肩膀明显放松了些。
“哟,小老弟!”鹰钩鼻突然大声嚷嚷,举起手中的水瓢向袁潇哀挥舞,“别杵在那了,快来一起玩啊!清水多着呢!”
虽然刚才被程谨行做了很多手脚,但鹰钩鼻确确实实是第一个喝到袁潇哀带来清水的人,所以对于这个小混混,他还是很感激的!
袁潇哀满脑子问号,心说好不容易有了水你们就这么浪费,多做作啊?
然而就在他发愣的瞬间,驿站老板抬起布满皱纹的手,眼中闪烁着狡猾的光芒。
他轻轻挥手,在枫林晚丹操控微小之物的作用下,悬浮在空中的无数水珠如同接到命令的士兵,齐刷刷朝门口的两人冲去。
袁潇哀瞪大了眼睛,看着那波浪般涌来的水珠,大脑直接宕机了。
他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能眼睁睁看着水珠扑面而来。
“啊——”
他的惊叫声淹没在水花四溅中。冰凉的水浸透了衣物,顺着脖子往下流,让他打了个激灵。
“玩地真花啊你们……”
袁潇哀抹了把脸上的水,嘴里嘟囔着,心里却莫名感到一丝温暖。
他偷偷瞄了眼同样被淋成落汤鸡的吕方艾,发现少年脸上竟然绽放出了久违的笑容。
“虽然自己没有帮到他们,但这样……似乎也不错?”
【受到驿站人的影响,李渚沙德行值+30】
只有那个黄裙女在见到袁潇哀后眼神一凛,勾人的瞳孔中闪着名为不解的光芒。
不过,在看到袁潇哀那被刺伤的手掌以及水桶中“绿油油”的清水后,她像是稍微理解了各中缘由,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目光微凝,又对他投去耐人寻味的目光。
“小老弟,我们其实都明白你的好意,不过当时哥几个的心智都控制了,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驿站老板给袁潇哀来了个豪爽的熊抱,差点把后者勒的闭过气去。
而酒糟鼻则是在一旁接着补充道:
“这个姐姐是隔壁黄泉驿站的老板娘——名叫黄瑶,她听说我们蓬山驿站已经几个月都没收到执法官的水源供给了,于是把库存的清水全部拿过来,供我们六个享用。”
谈及此处,酒糟鼻眼睛里充满感激之情。
袁潇哀望向那位黄裙女子,她站姿优雅,面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气质。
黄瑶似乎注意到他的目光,朝他和吕方艾深深鞠了一躬,那动作行云流水般自然,却又不失庄重。
“你…你好……”
袁潇哀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样的礼节。
就在这时,他突然想起最重要的事情,犹豫地开口问道:
“那个…刚才那个吕不南哪去了?你们知道吗?”
驿站老板拧了拧湿透的衣角,皱着眉头回答:
“你俩走后那家伙怪得很,先是疯疯癫癫唱了几句京剧选段,还哼哼了什么太平歌词,然后不知道为啥,一溜烟跑了。”
他摇摇头,表情变得严肃:“说真的,我们这破驿站都几个月没人来了,这家伙倒好,一坐就是一整天,怪猫腻的。”
袁潇哀听完,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京剧?太平歌词?真牛啊他,学的这么杂。”
袁潇哀想着,这程谨行既有西方歌剧的素养,又有东方曲艺功底,如果没那么神经病的话,其实倒也确实是个搞艺术的天才。
不过谈及东方曲艺,他莫名其妙地又想起那位在安城街道摆摊的长衫少年,以及那句——
“守法朝朝忧闷,强梁夜夜欢歌。损人利己骑马骡,正直公平挨饿。修桥补路瞎眼,杀人放火儿多。我到西天问我佛,佛说——我也没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