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仍旧跪着,只是将头埋得低低的,似乎在为赵员外暴毙而伤心。
佟县丞突然话锋一转:“你们觉得赵员外为人如何?”
大家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厨娘们:刻薄,好吃,经常深夜要吃东西,净折腾人。
家丁:脾气暴躁,抠门,动不动就打人。
众后院小倌: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王八蛋,折磨人的法子层出不穷。
管家:就是个畜生,根本不拿下人当人看,大家苦不堪言,吃得比猪差,睡得比狗晚,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见大家都不说话,他将目光落在管家身上。
许是目光太过冷冽,管家有些尴尬的抬头拱手:“大人,老爷平时对我们非打即骂,您瞧瞧我就知道了!”
都这时候了,他不想在拍马屁,拍了十多年的马屁早就厌烦不已。
众人:真有种!这都敢说出来。
“哦?看来你对你家老爷很是不满?”
管家更激动了:“大人,做奴才的按说不敢违背老爷的意思,可是我们并未做错什么,他为何总是毒打我们?难道奴才的命就不是命吗?”
佟县丞将奴籍递给他,“等会去衙门将奴籍消掉!”
管家感激的接过来,泪流满面,“谢谢大人!”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
众下人羡慕不已,有人哭出了声,也不知道他们接下来会被发卖到哪里去。
正此时,衙役上前拱手,递上一纸张,“回禀大人,这是最近半年在各大药铺购买砒霜之人!”
他仔细看了看,发现赵府上在上个月买了些,“王二可在?”
一皮肤黝黑的汉子颤颤巍巍的爬上前,“大人,小人正是!”
“你为何要买这砒霜?”
王二身子不由的打颤,支支吾吾,“老……老鼠……太多了,我……我”
佟县丞瞳孔一缩:“将人带走!”
王二顿时慌了,“大人,人不是我杀的,冤枉呀,冤枉呀……”
他一直负责府中的恭桶,上个月他只是不小心撒了一些在院子中,恰巧被赵员外瞧见,就扯着他的头发将他毒打了一顿。
那次后,他心生怨恨,就拿出所有积蓄买了一包砒霜,可是他还没动手,砒霜竟不翼而飞了。
这件事他不敢张扬,要是让赵员外知道他买砒霜,估计会将他乱棍打死。
原以为这件事情都过去一个月了,他都淡忘了,没曾想出了问题。
衙役捂住他的嘴巴将人拖走。
这时,两个衙役抬着一个大箱子前来:“大人,在员外的卧房发现了这些!”
他将箱子直接打开,入目的是一些小型刑具。
“嘭”!只看了一眼就关上了。
内心直犯恶心,岳父都快四十好几的人了,怎么有这特殊爱好?
“哪抬来的放哪去!”
这要是抬回衙门,自己不得被同僚笑死!
看向自己府中的管家,招了招手,“将府中财物悉数盘点后,请夫人过目!”
意思不言而喻,这些东西本就是刘员外的,自然是要交到自己夫人手中。
又看向另一衙役,“去向阳村将村长带过来!”
其他事情他不打算管了,说实话自己岳父死了,他是有些开心的,以前岳母还在时,岳父还有所收敛,五年前岳母走后,他就肆无忌惮。
如今这个毒瘤走了,他倒松了口气,之后审理的事情就交给县令大人了。
县衙堂上:
刘族长一头雾水跪在地上。
“堂下可是向阳村村长?”
刘族长语气恭敬的拱手:“回大人,向阳村如今还没有村长,我是刘氏一族族长!”
县令大人略微点点头。
“听说你们村闹鬼?可有此事?”
刘族长摆了摆手:“大人,此事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这时,李师爷上前对着他耳语了几句,他略微惊讶,而后继续说道。
“既如此,日后你就作为这向阳村的村长吧!”
刘族长没曾想上回公堂,还有这意外之喜,连忙拱手:“多谢大人信任!”
县令内心腹诽不已,这刘氏族长面相方正,说话恭敬有理,这赵员外死于砒霜,他们才来向阳村区区五日,断不可能有这行径,凶手另有其人。
县令看向瑟瑟发抖的王二。
“你且说说你为何要买这砒霜?”
王二抖如筛糠,牙齿打颤,结结巴巴,泪如雨下:“大……大人……真的是老鼠太多……所以……所以”
“有谁能证明?你还不说实话吗?”
王二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县衙外围了一圈百姓,大家议论连连。
“这傻子,都不知道府中有老鼠,需要禀告管家吗?哪里用得着他自己去买!”
“就是……砒霜也不便宜,他可真舍得!”
“哎……估计是赵员外太欺负人了,所以他才心怀恨意!”
“不错,那赵员外不是个东西,我家住隔壁,时常能听到哀嚎声!”
“哎……我敬他是条汉子,太解气了!”
议论声不断,王二听了个正着,心里焦急不已。
“大……大人,我买了砒霜还未使用,便不见了!小人对天起誓,如有虚言,天打雷劈!”
县令快烦死了,如今赈灾粮的事情还没着落,眼看着一批又一批的灾民涌入南州,这么多事情等着处理,还闹这一出,要不是死的是佟县丞的岳丈,他根本不想管。
“混账,公堂之上岂容你胡诌,既然你砒霜丢了,可曾告知府中管家?”
王二彻底慌了,不知怎么解释?
“啪”,县令一拍惊堂木怒喝出声:“来人,先打二十大板!”
“大人……冤枉呀,大人……”
片刻后,惨叫声传来。
外面的百姓们看得龇牙咧嘴。
“娘嘞,这也太狠了些!”
“莫要再打了,这二十大板下去,不死也残了!”
“天菩萨……他这是为民除害,竟还要遭受如此重刑,不公平……”
“大人,莫要再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百姓们纷纷下跪求情。
县令一甩惊堂木,“肃静!肃静!”
大家纷纷噤了声,同情的看向王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