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慢了,骑马太慢了。
温阮幼用裘衣把孩子包成毛团钻出马车,众目睽睽之下轻点脚尖,犹如利箭破空,刮起一阵疾风,两个人没影了。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
嘭!
一声巨响,广阳殿两丈高的殿门被踹开。
把里面跪地打扫的宫女太监吓了一跳。
只见一脸焦急的少女抱着个裘衣包裹的团子。
【快去宣太医!把所有太医都叫来!】
把容珩放到床榻上,给他剥干净,用烈酒简单擦拭了一遍降温。
太医是跟着太后皇上皇后一起来的,浩浩荡荡把本来宽阔空荡的广阳殿挤得人满为患。
温阮幼拉着院判枯老的腕子疾步向容珩床榻走了几步,目光扫过皇后皇上想到容珩身子弱的根源,还有他上一世的死因,容珩活到几岁?活过十二岁了吗?上一世,也有这次高烧吗?越想周身的气场越冷。
【殿下受风着凉感染风寒,老臣开两副药喝下去,退了烧就好。】
温阮幼疾言厉色。
【快开,豆包去定国公府库房取出我那株千年野参王和天山雪莲……】
话音未落就被正在开方子的院判打断。
【太师,哎!太师!殿下只是小小风寒,用如此贵重的药身子怕是吃不消。】
温阮幼如同被掐住脖子的母鸡,久久无言,盯着院判笔下的字,眉头越皱越深,声音带了如冰冷气。
【这么苦的药!他怎么喝的下去!】
院判吓得一哆嗦,手上的笔不小心在宣纸上留下一坨浓墨。
【太师息怒……良药苦口,熬药过程中老臣会少放些蜂蜜红枣调味……】
豆包觉得温阮幼有些大逆不道,人家亲爹亲妈亲奶还没发话,她一个师父都开始指点太医院院判了。
太后温声安慰急得满头大汗的温阮幼,容珩从小三天一病五天一烧,他们这些家里人都习惯了,若不是今日突然烧起来,大家都快忘了,容珩已经快一年未病过了。
【那个……啊,玉儿啊,你也别急,院判照顾太子病情很有经验,不会有事的】
似乎没听见太后的话,温阮幼越想越急,最后的皇帝是容辞,看容辞的态度他对皇位不感兴趣而且对这个侄儿也疼惜爱护,所以一定是容珩自己生病死的。
想到这里,温阮幼恨不得替容珩生病。
对她而言一场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对容珩而言确是一场大灾难。
【豆包!快去定国公府!把竹玥师爷叫来!】
皇后取下额头上的帕子,用冷水蘸湿漉重新贴到额头上。
【师父……师父……】
女子捧着少年的手,把自己侧脸贴进去,无助又可怜。
容珩模模糊糊看见温阮幼满目血红,咬着唇悲怆的把眼泪一滴一滴落到他的手心里。
温阮幼第一次萌生后悔杀那么多人的想法,不然也不至于满殿神佛,她无处可求。
连忙打起精神,强撑着力气用小手擦去她腮上的水渍。
【不哭,师父不哭,我没事,别哭了,我心疼】
药端上来,容珩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为了在温阮幼面前证明自己,硬爬起来把加了蜂蜜还是苦的药汤一饮而下。
药汁把容珩的精神气和力气都苦醒了,才看清满殿的人。
【阿奶,爹爹娘亲,你们怎么来了】
之前他发烧这种小病都不值一提的。
皇后把手伸进儿子里衣内,身上倒是没那么烧了。
【喝了药好好睡一觉,饭要记得吃】
容珩病着,贪恋母亲的柔软,乖乖的依在皇后身上嗅着皇后身上的味道。
【娘亲可是想檀奴了吗?】
叶晚清的唇贴到儿子额上。
皇帝走上前,又展开一张厚棉被盖到容珩身上。帝王怜子,眉眼温柔的过分。
【乖乖吃药,听见了吗】
容珩攥着温阮幼的指尖,二人并排坐在所有人对面。
【知道了,你们快走吧,我和师父赶路累了。】
说完孩子气的钻到被子里,脑袋都不露出来,只把温阮幼的手指拽到被子里。
太后和皇后嘱咐了温阮幼几句,叫自己身旁最得力的大宫女留下跟豆包一起伺候太子就走了。
殿内又恢复往日的安静。温阮幼脱了鞋袜外衫中衣,钻到容珩的被窝里把男孩揽入怀中。
少年光着上半身,汗水黏黏腻腻的。
【脱了里衣吧,我这样抱着你很难受】
脱了里衣就是肚兜。
温阮幼连夜赶路又累又困,被容珩吓得情绪大起大落。松懈下来昏昏欲睡迷迷糊糊的。
梦中累的抬不起手指,任由容珩摆弄,把头埋入胸口,如同雏鸟回归母亲的臂弯之下。
【娘亲……娘子……】
容珩嗅着她独属的味道迷迷糊糊。
胡乱瞎叫,把水红色蝶恋花都蹭乱了。
二人醒来时,竹玥在偏殿喝了两大壶茶吃了六盘糕点了。
【我处理伤口还行,发烧感冒还是得找太医啊,温阮幼你叭叭把我叫来你们两个倒是睡的安稳……】
竹玥提着药箱大大咧咧边说边走进了内室。
两个人顶着鸡窝头,容珩被捂得一脸潮红,如雨后蔷薇,粉黛未施,娇艳清透,把这黑漆漆阴森森的宫殿照的跟花房一样,竹玥恨自己来的时候没带手机,不然1t的内存装的全都是容珩,竹玥要当他的头号站姐。
依依不舍的移开目光,把眼睛对向温阮幼。
温阮幼肚兜斜挂在脖子上,出自温阮瑶之手的蝶恋花堪堪盖住好风光,极大的柔情和旖旎侵蚀竹玥大脑,独属于少女独特的韵味,让人移不开眼。
竹玥血气上涌,两眼红彤彤的目不转睛盯着温阮幼的,鼻孔留下两行血。
温阮幼看竹玥通红的眼才发现自己睡得的七零八碎。
连忙收拾好自己的衣着仪态。
竹玥指着温阮幼的鼻子,破口大骂
【你……你们两个……温阮幼……你还是人吗……!】
温阮幼手忙脚乱穿衣服,容珩胡咧咧吵吵。
【你大吼大叫的干什么!我就要过生辰了,马上就要十岁了,你骂她作甚!是我扒她的衣服,她什么都不知道】
越抹越黑。
温阮幼耳边仿佛有一万只鸭子在嚎叫,被他们吵的头大,怒吼一声
【闭嘴!叽里呱啦吵什么!】
安静的诡异。
温阮幼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竹玥。
【给他看看,除了发热还有没有其他症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