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领着庄宣王,睿王容辞,小王爷和驸马崔翡由巡抚,总督,知府,总兵几人作陪,在湖心岛上喝多了。醉酒后由于对方热心挽留,答应晚上在这边住下来。
反正明天早晚能到,住不住的也无伤大雅,皇家人住在湖心岛的别院里。
温阮幼这些随行之人住在知府大人的宅中,太子当然是跟着她住。
砰砰砰!
门框三声响。
温阮幼的声音清亮,眼神在书上未偏离半寸。
【说。】
苏子婵踌躇了片刻,面有不忍,揪了一个胡子拉碴的壮汉,拽到窗前跳入房内。
【让他亲自给将军说吧。】
那人犹豫片刻,礼仪奇奇怪怪的跪下给温阮幼嘭嘭嘭磕了三个头。
壮汉的官话并不标准,但已经极力克制自己的腔调尽量少流出些鲁西南的口音。
五年前的科举考试,他们一行人进京赶考,谁知考倒是考上了,成绩却被贵族世家子取代并占为己有,成绩被强取,落选返乡时那些人还要斩草除根,要置人于死地,把他们逼得有家不敢回,只能落草为寇。
温阮幼目光始终看着书,指尖轻轻转动着手中的陀螺刀,辨不清喜怒。
那人说完后,苏子婵把调查的证据,公文,证据呈上去。
身后的容珩越听越气,把手里的九连环恶狠狠的砸了出去。
壮汉寻声望去,看清楚少年的眉眼后怔愣许久,看着看着羞红了脸。
【这是我们太子殿下!!】
苏子婵打断壮汉望着容珩震惊的痴迷。
壮汉的脸脸黑红黑红的扣到地上,磕头磕起来没完没了。他以为……他以为这是太师大人养的娈童……真真是冒犯!真真是该死!
苏子婵分不清温阮幼的态度,膝行到少女榻前。
【我知道将军是世家出身,但是请将军为我们寒门贫农做主。】
温阮幼看着苏子婵许久,疼惜的默默少女发顶,温柔提议
【你应该求太子。】
苏子婵又满怀希望的看向太子。
【殿下……】
太子本来就在气头上,大包大揽下来。
【这事我管了,给他们一人五十两白银,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送走苏子婵他们,温阮幼捏捏容珩脸颊,起身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已经亥时,小家伙睡得腮帮染上淡粉,脚边的啸天舒服的向上翻着肚皮,不知羞的露出肚子上一颗圆溜溜的小球球。
入春了,地龙实在是有些多余。烤的温阮幼燥热无比。
穿上鞋下榻,寑衣外披上外袍,走出房间。
知府院中,月光如水般倾泻在青石铺就的小径上,给假山和碧波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银纱。府内灯火阑珊,各处房间透出温暖的光晕,与外界的清冷仿佛是两个世界。
走在林荫小道上乘凉,越走越偏僻,温阮幼停住脚步。白色的身影如同雏燕般轻盈,伴随疾风精准抓到暗处的人。
定睛一看,是小王爷,手比脑子快的直锁咽喉。
宁初没有向她预判的方向躲,反而让温阮幼扑了个空。
温阮幼回过神时已经被虚虚的抱住,鼻间扑入醇和甘甜的清香。
手又比脑子快的扶抱住宁初。
【宁景砚,你喝酒了?】
宁初口鼻躲在温阮幼脖颈处,被她身上的清香紧紧包裹,大口呼吸,如同瘾君子憋疯了终于找到阿芙蓉,自从那晚抱着她睡过,他已经变成了瘾君子,嗅不到她的味道就会发疯。
温阮幼少女柔嫩的气息仿佛能隔绝外界所有的喧嚣与寒冷。他的心跳渐渐平稳下来,所有的不安和焦虑在这一刻都找到了归宿。
温阮幼感受到颈间传来的温热呼吸,和微弱的嘤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柔情。她轻轻拍了拍宁初的背。
男子声音沙哑又清凉,在寂静的夜晚里显得格外动人。
【嗯,你猜我喝的什么】
【竹叶青,还是桃花醉?】
【是寒潭香。】
温阮幼对酒没研究,扶着宁初坐到最近的凉亭里,任由他的脸埋到自己的肩膀上。
【你不应该在湖心岛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还跟踪自己。
【我想见你,本来能忍住,喝了酒突然就忍不住了。】
温阮幼点点头,突然想到他好像喜欢自己,是吧?
应该是。
心里默默感叹,世间本没有高岭之花,所有的高岭之花都是因为对你不感兴趣,跟喜欢的人在一起高岭不了一点。
低头看了他一眼,耳朵红红的,鼻尖红红的,脸颊红红的,暴露在寑衣外的肌肤柔软洁白,月光下润滑的像一块绝品美玉,谁见了都忍不住捧在手心把玩品尝。宁初身心全压在温阮幼身上,醉玉颓山,放肆信任,任君采撷。
温阮幼想自己幸好打小就混迹军营,白的黑的圆的扁的男人她见了太多太多,已经对男人一丝兴趣都提不起来了。不然这般绝品男色,她还真不保证自己能做个柳下惠。
【玉儿……玉儿……玉儿……】
【别玉儿了,你看看你自己的模样,你才是玉儿】
宁初眼睛半眯半睁着像勾人的妲己。察觉到了温阮幼自上而下的眼神,下意识抬头,对上那双水润多情的桃花眼正注视着自己这位不太礼貌的不速之客。
【玉儿,我美吗?】
温阮幼点点头,给予非常肯定的认可。
【美,就算是女子,也少有能与你攀比三分的。】
看着盈盈水光中的倒影
不同于容珩如浮光锦般张扬的黑色白色和红色,艳丽无匹的目眩神迷。宁初清冷下是恬静柔和的优雅,如玉纱般让人忍不住反复品鉴。
男子噗呲一声笑出了,带着些迷迷糊糊的娇俏,指着月下湖中的二人
【你瞧……你我二人这样素衣散发,依偎着,像不像落难的夫妻,还有几分夫妻相,就像我们命中注定要在一起一样】
温阮幼自己虽然是一个武将,但实在算不上高大,和宁初一个文臣在一起,少女的身体几乎被男子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
湖中的人影服饰一样白,发一样黑中带着栗色,远山黛,桃花眼,瞳色,五官,夫妻相吗,好像是有点,温阮幼中庭拉长,下巴拉长,眼睛在合理比例下缩小了一点,就是宁初的模样。
平日里两人一个张扬肆意,红袍银枪,呼啸往来,大夏无人可争其风头光芒。
一个是高山白雪,儒雅知礼,贵族之首的小王爷,最是清冷孤傲,不近女色。
没人把这二人联系到一起对比。
哦,除了沈巍。
温阮幼失笑。目光描摹着水中二人神似的眉眼,这张脸做男人是金质玉相,霞姿月韵。做女则是,仙姿玉貌,光艳逼人。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离谱的念头,又被狠狠摁下。不可能,怎么可能,她就是爹娘亲生的。
少女脚尖轻点水面,如同精灵般轻盈,荡漾起一圈又一圈细腻的涟漪
【夫妻吗,我倒觉得像兄妹。】
宁初懒洋洋的问她,笑意心酸中试探着小心翼翼。
【玉儿想与我做兄妹?】
【世上那么多关系,朋友,同僚,知己,什么做不得?你有妹妹,我也有姐姐,兄妹就不必做了。】
少女苦笑,亲人她有阿姐和徒儿两个人就够了,亲人就是软肋,她不想有太多软肋。
【我徒儿明天要干件大事,免不了会动世家利益,求你作为世家之首的长公子,到时候助我徒儿一臂之力。】
容珩苦笑着在她肩窝蹭了蹭,吸了一大口。
徒儿……徒儿……又是徒儿……她的世界里除了她的姐姐只剩下她的徒儿……
依依不舍的抬起头,恢复往日高山白雪的平静祥和。
【今夜是我逾矩失态了,抱歉……】
温阮幼不是什么翡翠琉璃做的,摸不得碰不得,一言不合就碎。在战场上,她不知多少次用口吸去男子大腿上毒箭残留的余毒,男子胸口的刀伤她也不知处理了多少,小七任务做不好,被打的屁股开花,也是她一遍遍脱下他的亵裤,为小七可怜巴巴的屁股上药,小七不可见人之处她也不知看了多少遍了。
宁初不过是靠靠她的肩,少女无所谓的耸耸肩。
【无碍,下次叫我一起喝。】
宁初摇摇头,语气戏谑又无奈。
【不了,我怕我会酒后乱性。轻薄与你】
温阮幼沉默许久,他俩的武力,到底谁轻薄谁?怕说出什么伤宁初自尊的话,让他尽失男人尊严便善解人意的三缄其口。
【我送你回去。】
横抱起这个比她高两个半头的男子,起身飞走。
【我很重吧?】
男人的面庞和声音一起挤在她怀里,闷闷的。
【不算重,这个个子,你可以再多吃点】
头顶上的声音连喘息都没有,声色清亮,像天上的明月高悬。
温阮幼抱着人回到他自己的院子,一个女子坐在石桌旁,正等着宁初。
宁时念看着眼前诡异的一幕,一个少女横抱着高大的男人,还如此身轻如燕,脸不红,汗更是一滴都没有。
【二……二妹妹?】
温阮幼小心的把宁初放到石凳上
【公主,您兄长喝醉了,叫人早点服侍他睡下吧。太子还在等我,不便久留,告……】
话音未落,宁初拉着温阮幼的衣袖,躲到她怀里,如临大敌看着宁时念
【你……你叫她走……】
温阮幼侧头看着躲在自己身后的小王爷。
【哈?她?她不是你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