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幼嗤笑,一脸不屑
【大夏不方便吐露给突厥人的消息,卖给左右逢源的回讫,由他们转告给突厥。】
这个买卖自然是温阮幼操控的。
在宫中陪容珩用完午膳,盯着他喝完牛乳后睡着。自己才回了王府。
温阮幼自从入住王府其实没怎么接触过王府下人,但是这位阎王爷喜欢拧头蘸醋吃的名号太响了,一听说她出宫回府一个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精神,生怕自己哪里怠慢了被她活生生把脑袋拔下来。
【国公,苏太傅求见,人在小花厅等着了。】
小厮鼓足勇气凑到温阮幼旁边。
女子表情看不出喜怒,只吐出冷冰冰的两个字。
【带路】
小厮连忙小跑到前面引路。王府布局规整,端方有序。一路走过去尽是亭台楼阁,飞檐青瓦,各个院落盘根交错,曲折回旋,精致典雅,又不失磅礴大气。
路过芫花台,穿过琳琅水榭,最后走到望仙廊的尽头,便是小花厅。
身着月白色长衫的苏怀安丰神俊朗,身为三公之一依旧是衣着朴素,形态谦逊,看温阮幼大步而来急忙站起来作揖。
【见过国公。】
二人互相行礼后才落座。
温阮幼虚假的笑还挂在脸上。
【什么风把太傅吹来了。】
苏怀安仰头饮尽杯中茶水。他想了一万遍怎么迂回暗示,话中有话,但是以温阮幼的耐心,还是有话直说的。
【既然国公并无二心,就请国公,上交兵权。】
温阮幼的笑僵在脸上。
【牝鸡司晨,功高震主。你不在乎这些流言蜚语,难道你也不在乎你养大的孩子被人骂愚孝,被人骂昏君吗?】
【我知道国公是大英雄,征战四方,忠心耿耿,殿下信得过你,我信得过你,天下人信得过你吗?非要逼着殿下为了你与天下人作对吗?】
温阮幼不上朝,不出门,不知道容珩替她挡住了多少腥风血雨,温阮幼不知道容珩为了她把多少肱股之臣三朝元老气吐血,温阮幼不知道容珩为了她,多年建立的好形象将要毁于一旦。
【他不只是你养大的孩子,他也是我养大的孩子,求国公,疼疼他。】
温阮幼低着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言尽如此,多说无益,今日我来殿下并不知道,也无需让他知道,在下告辞。】
苏怀安是真心舍不得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为了情义二字,毁在这些自认为正义的笔墨喉舌下。
他不是不知道,温阮幼为了君主守疆土,固政权,谋天下。她无父无母,无子无女,除了一个孤苦伶仃的孱弱阿姐这世间再无亲人,除了忠心她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若说她不忠心,这世上再无忠心之人。
可是这世人总喜欢把高高在上的神明拉下神坛,总喜欢把英雄踩入地底,来彰显自己的深明大义,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上一世,苏怀安求她是为了温阮瑶,是带着厌恶和鄙夷。
这一世,苏怀安求她是为了容珩,带着兔死狐悲的悲哀和对英雄扼腕的敬佩。
送走了苏怀安,温阮幼一个人坐在小花厅许久,没人敢上前,没人敢打断。
刚才领路的小厮硬着头皮上前。
【国公,太后传您入宫。】
前厅里内宫的公公等了许久了。
温阮幼低头搓了搓脸,抬起头时,又是那副桀骜不驯,放荡不羁的样子。
福寿宫外,往日里见了温阮幼上前讨好的内监宫女难得没有围上来嬉笑打闹,而是一个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看着她。脚都不敢挪动一下。
看来太后也是要劝告一番了。
女子大步踏入福寿宫,太后正跪在观音坐下的蒲团上,闭着眼,嘴里念叨的佛经。
【臣温阮幼,见过太后。】
温阮幼跪下,规规矩矩磕头。
太后背对着众人,语气无悲无喜。
【玉儿,连皇祖母都不愿意叫了,可是真心要回宁家?】
【并非,孙儿生是温家人,死是温家鬼。】
太后缓缓回过头,走到温阮幼面前,慢慢蹲下身把女子扶起来。
【你向来聪慧,哀家与你情同亲祖孙,不愿意与你打哑谜,玉儿,我只问你,你可愿意入宫,嫁给檀奴当太子妃。】
后宫哪怕可以干政,但是嫁给太子,夫妻二人如同一体,温阮幼遍再无二心。
温阮幼一愣,立即反应过来。这已经是太后能想到最折中的办法了。
【我是他师父,还大他七岁……实在是有违伦常……】
苏子婵跟在温阮幼身后,咬咬嘴唇,不是,前几天不是还亲的拉丝嘛,恨不得当场钻被窝里去嘛,怎么又有违伦常了。
太后摆摆手。
【哀家只问你一句,你可原意嫁给檀奴为妻。】
用太子妃之位来换取百官万民的心安,实在是个好买卖。
此时外面一阵骚动。
【殿下,太后正与国公议事,您不能进去啊……】
【殿下!殿下当心脚下!】
【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少年一身玄色绣金龙袍,胸前金镶玉麒麟项圈下坠着六个金铃铛,上面刻着属于温阮幼的长命百岁。
从发后编出两簇不粗不细的辫子垂落胸前。腰带上还缀着龙纹玉环和暗蓝绞纱的荷包。
配上那张昳丽的脸逆着光大步迈进殿内。
温阮幼这是第一次以男人的视角看容珩。
虽然脸漂亮的过分但浑身的气质已是帝王的庄重威严。听说他在朝堂上更是雄才大略,雷厉风行。
玉树临风的站在那里,收了满身气势还是像一个无害的孩子,误入眉眼,可叹惊鸿,举手投足间让人移不开眼。
无论是手段毒辣的阴狠,还是听话懂事的乖巧,都无比让人赏心悦目。
水晶帘外的少年无人掩盖其珠玉的光芒,更显得野心勃发。
一袭五爪金龙黄袍从眼前掠过,鼻尖闪过男子特有的龙涎香,手指被他握入掌心。
【怎么,阿奶也要联合外人欺负我师父不成?有我在一天,我师父就不可能受任何威胁挟制。】
话音一落,温阮幼就被容珩连拖带拽的拉走了。
福寿宫内一片死寂。
太后猛的扫落桌台上的茶盏
【痴儿啊!】
太液湖上的连廊中,湖风把温阮幼的发髻吹得有些乱。温阮幼跑着才能跟上容珩的步伐。
【我有东西给你。】
前面的人回头看着她。
【什么?】
容珩被温阮幼拉到连廊座椅上,把怀里的东西全部倒出来。
叮叮当当一顿扒拉,找出个虎符,笑眯眯递到容珩面前。
【我上交兵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