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的月光下,水雾如同薄纱,将二人笼罩在帐内,多出几分旖旎的气息。
容珩被温阮幼盯的有些难堪,往后退了两步,倚着墙,垂手敛眸,洁白的颈子如同天鹤,鸦青眼睫扑扇几下。像只勾人摄魄的妖精。
【呔!青丘狐妖!拿命来!】
女子一巴掌拍到容珩头顶,把容珩拍的两眼昏花。
【道长饶命,小妖再也不敢了~】
温阮幼愣了一瞬,咯咯笑着差点滑倒。容珩扶着温阮幼眉眼弯弯,看着她闹腾。
温阮幼打闹间触到一个奇怪的东西,下意识以为他随身带着匕首,丝滑自然往旁边拨了拨甚至没通知容珩一声。
容珩面不改色,跟没事一样,看她闹完披上外袍回屋里沐浴更衣,才松了口气。仰着头望着天上月亮,这个月还没曾有过,就这一次……
水下波光粼粼,容珩抓起温阮幼随手丢在旁边衣物,水上的涟漪圈越来越大,许久少年齿缝里流出舒适的一声叹息,水面回归平静,慢悠悠地抬起头,眼角猩红,完美皮相下亦是泛着病态的红晕。
温阮幼洗澡时睡着了,醒来后擦了擦匆匆出来,容珩正好也进门。
少年丝毫不尴尬,拿起篦子一下一下梳通了温阮幼的发,容珩抬手落手间轻柔,一点也不痛。梳完发又自然的拿起香炉熨发,发尾半干,用桂花油揉开女子的发,耐心又细心。
【徒儿啊……这种事,师徒干不合适吧。】
温阮幼肩膀一颤。
容珩笑着把下巴放到温阮幼肩膀上,手臂圈住她的腰肢。亲昵又霸道。语气天真无害,但说出的每个字似乎莫名其妙的压迫。
【谁合适?王懿之?】
温阮幼下意识摇摇头,她和王懿之没那么熟。看着铜镜里满眼笑意的少年,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回来,容珩有点奇怪,看自己的眼神总是温柔又充满欲念,哭的虚,笑的也假,不像小时候那般,眼睛里虽然有依赖但是高兴,悲伤,生气,满足一点也不加掩饰,他就像被什么东西夺舍了一样。
【师徒不合适,但温阮幼与容珩无碍。】
容珩的语气不容拒绝,温柔的腔调里似乎掺杂了些寒意。
他不明白,他想不通,为什么走之前好好的,回来就疏远了他。如果男女大防,他宁愿一辈子长不大。
少年把脸埋到温阮幼后颈,心尖密密麻麻的疼痛让容珩每一口呼吸都酸涩哽咽。
温阮幼僵了一瞬间,后颈处传来阵阵湿热。男孩声音闷闷的,哑哑的。无数欲说含羞的抱怨和委屈,都憋在心口似的。
【师父,我只有你,你不要我了,我真会疯的。】
温阮幼心脏如被蚂蚁细细密密的啃噬,她看不得容珩受任何委屈,可是每次把他惹哭的还是自己。
【我何时说过我不要你了?你到底怎么了?给师父说,是不是谁欺负你了?是哪些大臣?还是你太学的同窗?】
因为容珩不正常的焦虑,温阮幼也越想越多,越说语气越不善,似乎下一秒就要提上大刀出门把人砍成肉泥。
【我好想你……快想疯了……】
少年伸出手抱紧温阮幼的肩背,像梦中一样,自己大到能完全裹住她了。
【愿岁并谢,与玉常兮。我记着呢,檀奴的愿望,师父哪次没有实现?】
容珩呆住,甚至忘了哭,语气气愤。
【你偷看我的愿望!】
温阮幼不好意思挠头抓耳,她就是单纯想去实现他的愿望,没别的意思。
【我……】
【你就是偷看我的愿望了!你怎么这样!】
少年怒气的面容是最艳最美的,温阮幼痴痴看着他发怒的嘴脸,久未回神。
【我在生气!你却在盯着我垂涎美貌!】
温阮幼下意识又尴尬的挠挠脑壳。自己这样好像不太尊重人……
【你听我解释,我想看看你许了什么愿望,然后帮你去达成愿望……别生气……我是因为太在乎你才这么干的,不然我怎么不去看容辞的,看苏怀安的,他们给我我都不希的看】
容珩好像被哄住了。半信半疑的问她。
【真的?】
女子点头如捣蒜,怕自己哪句话不对付把他惹哭。
【听太后说,你床头有一幅美人像,你到年龄了,给师父说说是谁家的美人。】
容珩摇摇头,叹了口气。
【说了也没用,她对我没有男女之情。】
温阮幼下意识皱眉,大胆!谁家的女子这般不知好歹!
【不重要,你只说她在哪就可。】
容珩垂着眸子,在他身边啊,在他眼前啊,在他怀里啊。
【师父先把她捉来,关两天饿两天熬两天,我徒儿如此仙姿佚貌,不怕她不动心。】
手持上的流苏灵动如水。
【她是人,又不是个物件……】
温阮幼的意识里,只有阿姐徒儿和活人死人的区别,她骨子里不媚男,不爱女,不尊老不让幼。一个杀人如麻的阎王,本身对人命就是淡漠的。
容珩不一样,容珩被苏怀安教的纯善,读的是礼仪仁孝,学的是四书五经。
每一条命都珍贵,一个人的意愿都应该被尊重。
【她不喜欢宫里……那样会困住她……】
温阮幼叹了口气,逮不让逮,捉不让捉。麻烦。
【那你就出宫去找她,好好哄哄,再不行师父给你捆回来。】
容珩咯咯笑着,他的师父如此不通情爱,竟然订了那么多次婚。
【若我喜欢的是瑶瑶姐,你也舍得把她捆起来?】
女子下意识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那你还是出宫找她吧,她不能跟你进宫,她进了宫我怎么办。】
越想越害怕,温阮幼在温阮瑶那里还没掐奶,毫无自理能力。每天的饭食是阿姐亲自搭配的,每个月都有新衣服穿是阿姐亲自请人做的,她的官服官帽是每次穿完是阿姐亲手熨烫的,她出门做的马车如此舒适是阿姐亲自张罗布置的,她的鞋袜,肚兜,都是阿姐做的。还有什么丫鬟婆子的月俸,人情往来的走动,整个国公府的花销进向,全部指望阿姐。
【不行不行,我阿姐进了宫我自己养不活我自己的。师父没爹没娘,就这一个阿姐,你行行好,别抢师父的。】
容珩点点头,答应不抢她的阿姐,凑近女子耳边,把湿热的气打到温阮幼耳廓脖颈上。
【我想要师父,可以捆走吗。】
温阮幼把两个手腕套进手持中,举到容珩面前。
【快走吧,我住你娘隔壁就行,今晚就走,明天兵部和沈巍就来找我了,你到时候给他俩说我入宫为妃去了,让他俩直接找你对接。】
容珩想,相比之下,自己被关进她的地宫好像更快乐,不干活谁都快乐,没人喜欢干活。一听说能被关起来不劳而获不用干活,他们师徒二人的态度都是高度统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