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强上下打量着刘光福,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他跟刘光福从小一起长大,对刘光福的性格再了解不过了。
平时刘光福最喜欢凑热闹,可今天他爹刘海中出了这么大的丑,他这个当儿子的不上去帮忙,反倒躲在人群后面,这实在太反常了。
“看热闹?你爹都快被屎淹死了,你还有心思看热闹?”二强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一丝责备。
刘光福眼神闪躲,不敢看二强的眼睛,他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你也知道,我爹从小打我打到大,我……我怕他……”
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搓着衣角,手心里全是汗。
二强一听,顿时明白了。
刘海中对刘光福两兄弟的严厉,他是亲眼见过的。
小时候,刘光福没少挨刘海中的打,有时候甚至被打得鼻青脸肿。
长大了那也是一样的打!要是他爹这么对他,他也不会上去帮忙的。
二强叹了口气,拍了拍刘光福的肩膀,安慰道:“算了,你也别太往心里去。你爹那脾气,咱们胡同里谁不知道啊。”
刘光福低着头,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咬着嘴唇。
王主任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环视一圈,目光像要把每个人都看穿。
见依旧没人站出来,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行!既然没人承认,那我就挨家挨户地查!我就不信了,这事儿没人知道!”
他转过头,看着还站在原地、浑身散发着恶臭的刘海中,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刘海中,你先回去洗洗,换身衣服。”
“这事儿,街道办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刘海中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感激涕零地看着王主任,那眼神,仿佛在看再生父母。
他现在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离得越远越好。
王主任又转过身,面对着依旧聚集在一起、窃窃私语的群众,挥了挥手,语气不耐烦地说道:“行了,行了,都散了吧,散了吧!别围在这儿了!都回家去!”
人群这才像受惊的鸟群一样,呼啦一下散开了,三三两两地往各自的家里走去。
大家一边走,一边还意犹未尽地小声议论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猜测着到底是谁这么大胆,敢往厕所里扔雷管。
刘光福也混在人群中,低着头,恨不得把脑袋塞进裤裆里。
他的心跳得厉害,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一样,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力气。
他不敢抬头,不敢看周围的人,生怕被人认出来。
另一边,郭绍华费力地从拥挤的人群中挤了出来,他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胸口的闷气都消散了不少。
走到路边,他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新车。
那是一辆崭新的凤凰牌自行车,深蓝色的车身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车把和轮辋都擦得锃亮,像一面面小镜子。
车架的线条流畅而优雅,整体给人一种稳重而又充满活力的感觉。
“哟,绍华,你买自行车啦!”
许大茂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着他那特有的尖细和夸张。
他几步就窜到了郭绍华身边,眼睛瞪得溜圆,直勾勾地盯着那辆自行车,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许大茂的眼睛都快黏在那锃亮的自行车上了,他围着车子转了一圈又一圈,像是欣赏一件稀世珍宝。
“啧啧,这车可真够气派的!”许大茂的语气里充满了羡慕,口水都快滴到车架上了,“凤凰牌的啊,这得多少钱啊?我得攒多久的工资才能买得起啊?”
他眼巴巴地看着,心里盘算着自己那点微薄的工资,什么时候才能拥有这么一辆拉风的自行车。
郭绍华看着许大茂那副馋样,忍不住笑了。他伸手推起了自行车,准备骑上去,随口说道:“你直接让你老丈人给你买一辆就是了!”
许大茂一听,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苦着脸,那表情,别提多委屈。
就在这时,阎埠贵也推着他那辆老旧的二八大杠过来了,“绍华,你这可真是大手笔啊!刚装修完房子,手里还这么宽裕,竟然还有钱买自行车?”
他推了推鼻梁上那副用胶布粘了好几道的眼镜,语气里充满了惊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在这个年代,自行车可是个稀罕物。
郭绍华跨上自行车,双脚轻轻一蹬,车子就稳稳地向前滑去。他感受着微风拂过脸颊,心情格外舒畅。
对于阎埠贵的问题,他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跟厂里领导借了点钱,慢慢还呗,债多不压身嘛!”
阎埠贵一听这话,原本就精明的眼睛,更是闪过一道亮光。
他连忙加快了脚步,追上了郭绍华,声音也变得格外热情:“绍华啊,你这新车可得好好爱惜啊!这可是个金贵玩意儿,平时可得注意保养!”
“我跟你说,我保养自行车那可是有一手的!整个院里,谁不知道我阎老抠……啊不,阎老师的保养技术,那可是顶呱呱的!”阎埠贵一边说着,一边搓着双手,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
“这样,以后你这车啊,就交给我来保养了!我给你算个友情价,一次两块钱,怎么样?绝对给你保养得跟新车一样!”阎埠贵紧盯着郭绍华,生怕他拒绝。
郭绍华看着阎埠贵那副急切的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摆了摆手:“再说吧阎老师。”
“我家里还有点事儿,得先回去了。”郭绍华说完,双脚用力一蹬,自行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胡同的拐角处。
阎埠贵看着郭绍华远去的背影,心里盘算着。
两块钱一次,一个月保养两次,那就是四块钱!
一年十二个月,二十四次就是48块钱!
十年就是48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