麟德殿的琉璃瓦在梅雨中泛着青灰色的冷光,宛如一层阴霾笼罩着这座庄严的宫殿。
突厥使团进献的雪狼皮铺满九级玉阶,那腥膻之气与龙涎香雾在宫灯摇曳中交织缠绕,仿佛织成了一张黏腻的网,让人心生不适。
谢明微身着孔雀纹官服,身姿婀娜地走过鎏金地砖。她的面容白皙如玉,眼眸深邃而锐利,犹如夜空中闪烁的寒星,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
她指尖轻轻抚过狼皮边缘的银线锁边——那是用北境阵亡将士的铠甲熔铸而成的丝线,每道纹路都渗着经年血锈,触手生寒,仿佛在诉说着战场上的悲壮与残酷。
“尊贵的大司命,阴山以南的草场足够跑死十匹汗血马。”使臣阿史德力声音沙哑而粗犷,他那布满刺青的手掌托起嵌满红宝石的金匣,缓缓走上前来。
他身材魁梧,肌肉贲张,脸上刻满了岁月与风霜的痕迹,眼神中透露出一种野性的狡黠。当他打开金匣时,狼头机括弹开的刹那,一股腐臭味混着麝香扑面而来,漫过鎏金地砖。
“可汗愿以三千里牧场,换您指尖一滴血。”阿史德力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胁。
谢明微微微眯起双眸,银针悄然刺入狼眼宝石,磁粉吸出刀柄夹层的蜡丸。她的动作轻盈而娴熟,仿佛在演绎一场无声的舞蹈。
鎏金弯刀映着殿外梅雨,刃上淬着的观音泪泛着与三年前邙山矿难现场如出一辙的幽蓝,那幽蓝中仿佛隐藏着无数的秘密和阴谋。
她忽然旋腕轻挑,刀刃在空中划出一道弦月弧线,钉入蟠龙柱的刹那,混着荧粉的蜡液在朱漆柱面洇开,显形的狼头徽正咬着玄夜司的飞鹰暗纹。
这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展现出她非凡的身手和缜密的心思。
裴昭站在御案前,她的孔雀纹披帛如彩云般飘拂在她的身后。她面容姣好,却透着一股清冷的气质,眼神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金线在潮湿中绷紧如弓弦,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她望着谢明微素帕拂过刀刃,帕上金线牡丹瞬息凋零,
忽然想起三日前钦天监密室——那簇被刻意碰倒的烛火,在《璇玑图》残卷上烧出的缺口,恰如突厥王庭在浑天仪缺失的“鬼宿”位。她的心中暗自思忖,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不寻常的气息。
“好刀。”谢明微屈指轻弹刀背,清脆的龙吟声里混着机括转动的轻响。她微微抬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屑,“可惜淬毒时少守了三更火。”
说话间,她忽然咳嗽起来,帕中血沫溅在阿史德力暴起青筋的手背。她的声音清冷而坚定,“就像三年前贵部劫走的邙山矿脉图,少算了两条暗道。”
戌时的宫宴在一片浮华的氛围中拉开帷幕,混血气的酒香弥漫在空气中。西域葡萄酒在夜光杯中漾出琥珀般的光泽,宛如流淌的宝石。
阿史德力献上的胡旋女甩动银铃腰链,铃舌暗藏的寒铁薄片割破香雾,为这场宴会增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
谢明微腕间的孔雀石镯突然迸裂,碎玉弹向殿梁悬挂的青铜兽首,发出清脆的声响。惊得兽口含着的东海明珠轰然坠落。
裴昭反应迅速,她的披帛如灵蛇般卷住明珠,鎏金外壳在掌中碎裂。混着荧粉的珍珠粉泼洒间,谢明微的银针挑开明珠夹层,浸过“观音泪”的密信遇粉显形,突厥文字如毒蛇缠绕着三皇子印鉴。
阿史德力的弯刀劈开酒案,葡萄汁液在密信上洇开狼头图腾,谢明微旋身避开刀锋,身姿轻盈如燕。她的素手按在胡旋女后颈——那处皮肤上阴刻的飞鹰纹,与玄夜司死士的刺青严丝合扣。
五更天的鸿胪寺飘着陈年檀香,气氛静谧而神秘。谢明微缓缓走过,她的面容在烛光下显得更加冷峻。
她抚过进献的北境雪貂裘,指尖触到领口暗绣的北斗七星时,忽然撕开貂皮夹层——浸透狼血的《和亲书》在烛光中舒展,末尾朱砂批注“以凤易狼”四字,正对应钦天监浑天仪缺失的星位。
炭盆里幽蓝火焰吞噬貂裘,混着荧粉的毛发烧出飞鹰暗纹,她将银针扎入指尖,血珠坠入火盆凝成玄夜司的鹰徽。
“可汗倒是算得精妙。”谢明微碾碎炭灰里的金箔残片,她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
她望着窗纸透进的晨光染红阿史德力的弯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只够染红中原的旗。”
暴雨冲刷着麟德殿的鎏金匾额,雨水如注,仿佛在诉说着宫廷中的勾心斗角。沈砚舟静静地站在城楼阴影中,他的竹骨折伞缓缓收拢。
他身着一袭黑色的长袍,面容冷峻而沉稳,深邃的眼眸中透露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质。他望着谢明微官袍上渐干的狼血,心中暗自思忖着谢明微把玩弯刀时,银针在刀柄刻下的那痕浅笑——比观音泪更毒,比狼瞳更亮。
他的城府极深,深知宫廷中的阴谋诡计,却也在这漩涡中寻找着自己的机会和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