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门帘被轻轻掀起,王嬷嬷端着汤药进来,见老夫人醒来,脸上总算露出笑意,欣慰道:“老夫人,您终于醒了!夫人守了您整整两个时辰,可担心坏了。”
肖老夫人听闻王若棠守了她许久,眸中掠过一丝歉意:“好孩子,辛苦你了。这会儿也到了午膳时辰了,你快些回去好好歇着。有王嬷嬷在这里,你不用担心我。”
“是啊,夫人。这会儿外头的雪刚停,路好走,您赶快回去用膳歇息。老夫人这边我看着,不会再有事的。”王嬷嬷也赶紧劝道,生怕她累着。
王若棠微微一笑,温声道:“既如此,那我就不打扰母亲用药了。母亲若有任何不适,随时派人来唤我。”
肖老夫人点点头,目光慈爱地看着她:“去吧,孩子。”
王若棠朝她福了福身,转身带着明夏和知秋离去。两个丫鬟临走时,也恭敬地朝老夫人行了一礼,随即快步跟上。
回到临风院,王若棠头痛欲裂。她勉强用了几口饭后,便扶着明夏的手回房歇下。
这一觉她依旧睡得极不安稳,噩梦如潮水般涌来。几次从梦中惊醒后,又迷迷糊糊地睡过去,直至最后彻底陷入昏沉,毫无知觉。
一个时辰后,知秋来给夫人更换被褥里的汤婆子时,察觉到异常。此时的王若棠冷汗涔涔,面色发红,眉头深深皱起,仿佛被困在梦中一般。
知秋伸手探了探夫人的额头,触手滚烫,竟是发起了高热。
“夫人!夫人!”知秋急了,连忙轻轻摇晃着她,试图将她唤醒。可王若棠始终没有反应,只是昏昏沉沉地躺着。
明夏听见屋内动静,急忙小跑着进来,“知秋,夫人怎么了?”
“夫人发热了!你快去倒些热水,取条巾帕来。”知秋焦急地吩咐,随后又轻轻拍打着夫人的肩膀,“夫人,快醒醒!”
王若棠在知秋再三的摇晃和拍打下,终于缓缓睁眼,双眼无神地看着知秋。
知秋见她这样,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夫人,您别吓我!怎么好端端的突然发起热来?”
王若棠只觉得头疼得厉害,寒意透骨,不由得瑟缩起来,身子微微颤抖。
知秋见状,赶紧将被褥里凉得差不多的汤婆子换出来,塞进去刚灌满热水的。
明夏很快打了热水过来,将巾帕浸湿后帮夫人擦去额头和身上的冷汗。
“夫人,我这就去寻府医过来瞧瞧。”知秋说罢,起身就要出去。
“知秋,回来。”王若棠立马开口拦住她,声音沙哑着道。
“夫人?”知秋一脸忧色,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她。
王若棠挣扎着坐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不用去了!屋里有桂枝汤,你现在就拿去让厨娘煎。我喝两日药就可以痊愈了。”
“可夫人……”知秋满脸担忧,犹豫着说,“要不还是让府医过来瞧一眼吧!”
王若棠微微摇头:“我自己就是郎中,这点小毛病三两日就好了。今日老夫人刚叫了府医,现下你又去,老夫人知晓了肯定又要担忧和多想。听话,现在就去拿桂枝汤给厨娘煎。”
知秋见夫人坚决,心里虽不放心,但还是点点头,“是,夫人,我这就去。”
明夏则赶紧伺候夫人换下被汗湿的里衣,扶着她继续躺下休息。看着夫人烧得面色通红,明夏又匆匆拧了湿帕敷在她的额头降温。
直至深夜,王若棠的体温才有所下降,也终于清醒了过来。明夏和知秋寸步不离地守在床榻边,见夫人睁开了眼,立刻凑上前,齐声问道:“夫人,您感觉好些了吗?”
王若棠微微抬手,示意她们扶自己坐起来,稍作调息后才虚弱道:“我好些了。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夫人,已经是三更天了。”明夏轻声回道。
王若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睡了这么久。
知秋看夫人还是没什么精神,一脸病容的模样,心疼地劝道:“夫人,您午膳才用了几口,晚膳又没吃,这会儿一定饿了吧?我熬了江米粥,正温着呢。您喝些暖暖胃,喝完再服一次桂枝汤,就能睡得更踏实些。”
王若棠点了点头:“好。”
知秋忙起身去了外间,不多时便端了粥和汤药回来。细心地伺候夫人一一喝完,又奉上温水漱口。
“明夏,知秋,你们下去歇着吧。我已经好多了,药也喝了,不必再守着。”
知秋却轻轻摇头,柔声道:“夫人,您发了一下午的热,虽说退了些,但还得观察一晚。我们守着才放心。”
明夏也附和道:“是啊,夫人,您别操心我们,安心睡下就是了。我和知秋姐姐会轮流守夜,不会耽误休息的。”
见她们如此坚持,王若棠无奈,只得作罢,“那你们注意些,可别着凉了。”
明夏和知秋赶紧应下,小心地扶着夫人重新躺好,又替她换了暖和的汤婆子,灭了室内多余的烛火。
屋内很快又归于昏暗安静,只有风声轻拂窗棂。
朦胧中,明夏瞧见夫人迟迟未合眼,眉间似有隐隐愁意。她犹豫片刻,才轻声问道:“夫人,是不是白日里老夫人的话让您挂心了?她担忧将军的安危,您也跟着忧虑,害怕将军在边境遭遇不测,所以回来后就病倒了?”
王若棠闻言,眼神微微一颤,却没有立刻回应。片刻后,她才缓缓吐出一口气,“前日我梦见将军遇险,醒来后总觉得心神不宁。这几日老夫人也不安,今日更是因为胸闷晕倒……你们说,将军是不是真在边境受了重伤?”
说到这里,她忽地从床榻上惊坐起来,面色惨白,眼中掩不住的惊慌。“要是……要是将军真出了什么意外……”她声音一顿,已然哽咽,眼角泛起泪光。
明夏和知秋见状,顿时手足无措,互相对视一眼,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若仅是夫人这两日噩梦频频,她们还能劝说是因忧思过重,过度牵挂将军所致。但连这几日老夫人也忧心忡忡,甚至病倒。这一切的迹象让她们也不得不怀疑——难道将军在边境真的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