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石冰年 第5章 老子就是人类

齐影岩坐在镜子前，瞅着自己身上这件大红色的锦袍，眉头越皱越紧。

“颜色好像不对，没这么红吧，我记得腰带和绣纹是黑色的呀，这件怎么是红的啊……锦绣坊的老板娘真不靠谱……”

耳边传来凌傲雪喋喋不休的念叨声。

齐影岩一脸迷茫：“你在说些什么啊？”

“啊？”凌傲雪回过神来，“没说什么呢，呃，影岩哥哥，雪儿觉得你穿这件衣服非常好看呢！”

“噗！”

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蓝忆寒，看到一身红衣的齐影岩，刚进口的茶水喷了一地。

“笑什么？”

凌傲雪放下手中的红色腰带，回头看到笑的不怀好意的蓝忆寒，那叫个气不打一处来，对着身旁的侍女指挥道。

“去把他头发扎起来，头发那么长，脸都看不见了。”

蓝忆寒可不听她指使：“我扎不扎头发你也要管？”

“你可以选择不扎。”

凌傲雪将腰带给齐影岩系上，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但是如果一觉睡醒，头发再少了半截可就……”

“原来是你！”蓝忆寒脸色瞬变，眼珠因愤怒而瞪大，“好啊！原来那天在残舞……”

提到“残舞门”三个字，他下意识止住了口，但眼中仍是难以按捺的怒火！

“到底是谁干的？快说，你让谁剪了我的头发！”

蓝忆寒气得双眼喷火，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觅雪眼疾手快，伸手给他拦了下来。

“你知不知道头发对我有多么重要？你太过分了！”

“识相点就去把头发扎起来！”

凌傲雪不以为然：“不然本宫主让你连剩下这半截也没了。”

“哼！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干的。”蓝忆寒双手握拳，咬牙切齿道，“你们俩等着！”

“啪”的一声摔门声，挡住了蓝忆寒的愤怒。

“影岩哥哥，雪儿觉得你也比较适合把头发扎起来呢。”凌傲雪对着镜子里的齐影岩笑得一脸乖巧，“雪儿帮你扎好不好？”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齐影岩只好干笑：“随便啊，哈哈……”

他决定选择妥协，万一自己也和某人一样，一觉睡醒少了半截头发……

凌傲雪将他披散的头发通通捋至身后，用木梳在前额分开两缕发丝垂下，把其余头发在头顶拢成一束，拿起桌上的黑色发带开始缠紧。

她的手法不算灵巧，甚至有些笨拙，弄了好几次都乱了，期间还扯断了齐影岩好几根头发。

“要不，我自己来吧？”齐影岩看她弄得吃力有点不忍心。

主要是实在心疼自己的头发！

“你这是看不起本宫主吗？”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还来劲儿了，“不就是扎个头发嘛，我会的好吧！”

你会拿你自己头发试呀，别霍霍我的头发啊……

齐影岩欲哭无泪，突然感觉耳侧有股热气，凌傲雪扯住他的左耳低声警告道：“我告诉你，这可是本宫主第一次给人梳头发，给我识趣点！”

指尖的冰凉触碰和灼热的气息一同涌向他的耳畔，带着少女身上特有的清香。

凌傲雪笨拙地替他梳发，镜子里映出她艳若蔷薇的姣容，齐影岩一下子怔住了，耳根和脸颊瞬间泛红。

二人都穿的红衣，又是做如此亲密的事，很难不让人想到些其他的……

玉玄宫的主殿共有六层楼，齐影岩和蓝忆寒分别被安排到了紫杉楼和蓝鸢楼。

“又干嘛？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大清早就被人拖到赤梅殿的齐影岩，连黑眼圈都是抗拒啊！

他回头看向身后脸比乌云还阴沉的蓝忆寒，在凌傲雪的威逼下，已经乖乖地将那一头耀眼的蓝紫色长发高高扎了起来。

金冠束发，没了散发时的潇洒不羁，倒有了种贵族公子的即视感。

“废话不多说，先送你们二十两黄金作为见面礼。欢迎你们加入玉玄宫！”

凌傲雪带领众人一顿噼里啪啦的鼓掌。

“二十两……”

“黄金？！！”

齐影岩和蓝忆寒通通不可置信地看着凌傲雪，仿佛见到了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

凌傲雪微微一笑，打了个响指，觅雪便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上面锦布掀开，两个巨大的金元宝出现在面前，齐影岩咽了口水，腿脚已经听从内心走了过去。

他左手一个，右手一个，眼泛泪花轮着亲！

“哎哎哎——别把你口水蹭我的上面！”蓝忆寒眼疾手快拿走自己那一份。

“这只是我给的底薪哦，不包括一些热情客人的疯狂打赏，王公贵族的邀演什么的，哎！咱们这行呀，除了抛头露面，就只剩下赚钱了！”

“宫里其他艺人的月钱都是二十两白银，只有给你们的是黄金，记住我给你们的目标，一个月营业额进入前三甲！届时你们就可以在玉玄宫横行霸道……”

凌傲雪一顿天花乱坠的输出，开始给两个人进行资本家的洗脑……

“只要你们努力赚钱，就是天上的月亮，本宫主也能给你们变出来！更别说什么美女房子了，要什么都有……”

“我只想要你们玉玄宫那个冷面琴师，什么时候给本将军变出来？”

一个青衣散发手持折扇的男子出现在门口，脸上虽是一片和气，但还是挡不住幽冥的煞气。

“冥将军今日这么人模人样的，本宫主还真是有些不适应。”

“你以后都会见到这样的我，怎么样？是不是有副温文尔雅的皮囊，本将军也平易近人了些？”

他故作姿态走进殿内，对着众人拘了一礼，折扇开合间，端的是风度翩翩。

只是初印象实在太过重要，齐影岩还是难以忘怀那个青面獠牙的恶霸犬形象。

“别来无恙啊，蓝将军。哟，这么大个金元宝！看来蓝将军很受欢迎啊！”

齐影岩肉眼可见蓝忆寒脸又阴了三分。

“你这额头上的标记是灵帝的手笔？他给你法术都封了啊，啧啧啧……真可怜，被主人抛弃的狗都不知道叫唤喽！”

“我是狗也是忠犬，不像你这只绿毛狗，天天就知道发情。”

冥战竟然没怒，反而一声叹气：“要不是公主负了我，我也不至于变成这样啊！”

“你也配提澜姐姐！”

“不提不提。凌宫主什么时候让我见见那位乐玄琴师，我已经按规矩提前三日预约了，今儿没理由见不着人了吧！”

“乐玄哥哥不在。等他回来自会派人通知将军，请回吧！”

“那本将军就在这里等他。”

于是冥战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悠哉悠哉去了青竹楼。

“看来乐玄哥哥又来一个狗皮膏药了。”

见惯不怪的凌傲雪一脸不悦走开了。

“你们幽魂和人类除了发色和瞳孔不一样，还有什么其他不同之处吗？”齐影岩忽然好奇心上来了。

蓝忆寒说道：“我听说幽魂刚出生的时候是没有表情的，他们必须和别人学习之后才会掌握喜怒哀乐这些情绪，但是并不像人类那么丰富。这还只是限于等级高的幽魂，我见过不少等级很低的幽魂脸上永远都没有表情的。”

“你们幽魂还分等级？怎么分？是不是像我们人类一样有个‘三六九等’？”

“我也太清楚，好像就是根据头发和瞳孔的颜色来的吧。有三种颜色，应该以鬼帝的暗红色、冥帝的冰蓝色和我师父的雪白色为优，发色越接近这三种颜色的幽魂等级越高，而亲属关系的颜色是一样的，因而最为尊贵。”

“那你是……”齐影岩看着蓝忆寒这一头蓝紫色的长发和浅蓝色的瞳色，思索了片刻才不确定道，“和冥帝比较亲？”

“也不对啊，这冰蓝色和蓝紫色差得也太多了吧？说明你等级很低呀……可我看你会哭会笑又切换自如，几乎和我们人类没区别啊？”

蓝忆寒白了他一眼，走到前面：“因为老子就是人类！”

什么？

堂堂灵界大将军，灵帝最为宠信的爱徒，有着“幽魂界第一美男”之称的蓝忆寒。

竟然是个人类！！

那他为什么会变成幽魂？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变成幽魂，五岁之前我都是人类模样，后来因为这件事，墨蓝坤当我面把我母亲杀了，说我不是墨蓝氏的血脉。我母亲虽然心高气傲，但绝不会做这种出格事，现在想想，就是墨蓝坤不喜欢我们找的借口罢了！”

蓝忆寒看到齐影岩眼中的同情，笑道：“无所谓，做幽魂多好！我可以更好地替师父办事！”

“二位公子，客人马上就要来了，请先随觅雪走吧。”

觅雪带了几名侍女前来，说要让他们先各自去自己的房间，准备上任。

齐影岩这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我也要？”

蓝忆寒一脸看智障的表情，笑得幸灾乐祸：“不然你以为呢？”

“不不不，我好歹是月渊国的大皇子，要是让我父王知道我在玉玄宫卖艺，会把我打死的。”

“况且，”齐影岩摊了摊手，“我也没艺可卖啊。”

“说得好像我有似的。”

蓝忆寒忽然走近，凑上来捂嘴轻笑：“还有你就别拿你那破身份说事了，你又不是仙，还仙界皇子，我一幽灵界的将军都不在乎，你还怕个啥呢？对吧。”

齐影岩却反驳：“你那是打赌输了自找的，我又不是非要……”

“齐公子不用担心身份问题，”觅雪接过话，“宫内所有艺伎一律只使用艺名，身份是绝对保密的，不过蓝将军可能就不需要了……”

“至于技能上，”觅雪浅笑，“蔓姨和我说过了，过两日会安排宫中其他伎师对二位进行指导。当年贺兰汀公子也是什么都不会，后来让乐玄公子教的书画，才十二岁已经是宫中的四大名伎之一了。”

“乐玄公子？”蓝忆寒一脸嫌恶，“我提前说明啊，你们可千万别给我找他，我看见他就烦。”

“那要看二位想学什么了，但是乐玄公子却是宫中唯一一位琴棋书画各种乐器皆会的技师。”

“那也不要，找个人品好点的，教什么我都无所谓。”

“你还真以为自己想让谁教谁就愿意教你啊！阿汀要不是因为宫主亲自出面求的情，乐玄公子怎么可能会收他？”

一道不和睦的声音从背后想起，齐影岩回头，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江吟和贺兰汀。

“江公子……”

觅雪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二人相互牵着的手，面色凝重。

“宫内艺伎不可以大庭广众之下做亲密举动，这是宫规。”

“哦……”

江吟只好松开手，看了一眼旁边的贺兰汀：“阿汀你先回去吧，我今天就一位客人，两个时辰之后就回去陪你制药。”

他的声音温柔宠溺，齐影岩简直不敢相信，这和那日找自己买药的满脸胭脂、声音发嗲的江吟是一个人。

“一个客人要陪两个时辰？你不是只唱戏吗？唱两个时辰嗓子会不会疼。”

贺兰汀回道，他穿着一件浅绿色的长衫，手上拎着药箱。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先回去吧。”

“好，我等你。”

“你们俩先跟我来。”觅雪朝齐影岩和蓝忆寒使了个眼色，“走。”

走到楼道上，觅雪才小声说道：“那位江公子和贺兰公子貌似是那种关系，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们千万不要散播出去，尤其是不能让蔓姨知道，否则他俩都得惨死。宫内是严禁艺人私交的。”

蓝忆寒轻笑：“怪不得刚刚和我说话语气那么冲，看来是因为我先前得罪过他的老相好啊！”

“是的，江公子在宫中名声不太好，性格脾气都很差，仗着艺高又甚得宫主喜欢，到处得罪人，树了不少敌，连和性格温和的曲公子都闹僵过，唯独对贺兰公子却特别特别好。”

觅雪特地说了两个“特别”。

“既然人缘这么差，那为什么大家都不揭他老底啊，把他和那贺兰汀的破事揭发出来，看他怎么嘚瑟。”

“如果揭发，按宫规两人同罪，都得处死，对玉玄宫是没有任何好处的。虽说江公子喜欢得罪人，但都是些小计较，就算复仇也没必要害人性命。况且贺兰公子医术了得，研制的药都是他的独门奇方，宫内艺人生病都是找他治病配药，大家不看僧面看佛面。当然……”

觅雪停下步伐，看着身后的蓝忆寒，言语中略带警示：“这也是宫主亲自下令封的口。”

“别这么看我啊，我只是随便说说，本将军毕竟是外人，绝不会插手你们玉玄宫内的任何事情。”

蓝忆寒有些愤愤地抱怨：“怎么感觉你们都把我当坏人……”

“我可没有，”觅雪忽然回头笑道，“我一直相信小孩子心地都是很善良的。”

蓝忆寒不悦：“你说谁小孩子呢？”

觅雪并不怕他，接着调侃：“蓝公子说这里谁最小呢？我可比你大十岁，不能对姐姐无礼哦。”

“你……”蓝忆寒二话不说，立刻走到三楼，找到自己的房间进去后，“啪”得一声把门关上了。

觅雪不禁摇头笑道：“看来，蓝公子是不欢迎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