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石冰年 第3章 赌不起

“咣当”一阵声响，吵醒了正在睡梦中的两人。

蓝忆寒警觉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齐影岩迷迷糊糊起身，摸索着去点灯。

借着微弱的月光，依稀可见一个人从窗户边跳了进来。那人浑身是血，脸上更是血肉模糊，简直是个血人。

他吓得心脏乱跳！

再仔细一看，是乐玄。

身后传来忆寒的明知故问：“我操！谁把你打成这样了？”

灵翼嘴角一片苦涩的笑：“还能是谁？你那个好姑姑，为了除掉我，不惜勾结冥界。”

下一刻，他胸前出现一道亮光。

幽魂石正在他的双手之间，源源不断释放灵力。

蓝忆寒大惊：“喂！你别在这里用幽魂石！你想害死我们啊！”

“明日是月圆之夜，我要不及时恢复状态，就看不到后天黎明了。”

“噗——”

他一口鲜血喷出，捂住胸口剧烈地喘气。

“我伤得太重了……”

他眼里的银光若隐若现，满是愧疚：“影岩，你能不能吹箫帮帮我，只有你能发挥出幽魂石最大的力量。”

“别帮他！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咱们不干这逆天改命的事。”

“你不用害怕，没有人知道是你，出事我顶着。”

“喂！你可别信他……”

忆寒话音未落，箫声便随之而起。

灵翼眼中闪过一丝动容，看着吹箫的齐影岩，快速运转幽魂石，汲取力量。

渐渐地，他的呼吸开始匀畅起来。

“其实你可以吸食人血恢复，但是你没有，灵翼，我是看在你还有几分人性的份上，才帮你的。”

“我知道，所以才敢来找你。”

“只要你肯行正道，我豁出性命也愿意帮你，倘若你死性不改，我……”

“没有倘若，我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灵翼满怀歉意地凝望他。

“我说真心话，你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原谅你，我也不会和恶毒之人做朋友。”

“你说看中我的真诚才想和我做朋友，那就把你的真诚也拿出来，咱们之间，已经容不下误会了。”

“那你……足够真诚吗？”

灵翼的声音低沉微弱。

什么？这话问得齐影岩一愣。

我不够真诚？我要是不够真诚，会冒这么大危险吹箫救你？

“蓝忆寒这么护着你，你看不出来吗？他和你才认识多久。”

你相信吗，一个认识你不到半年的人，可以为你放弃生命。

“影岩，只有一种可能，你对他很重要。”

猜到灵翼暗有所指，齐影岩出面解释。

“我和忆寒是朋友，他可以为我不顾一切，我也可以为他做很多牺牲。朋友间肝胆相照，互相帮助不是很正常的吗？你怎么会觉得奇怪？”

“你怎么知道我什么都没有为你做？”

灵翼站起身：“我只是在验证一件事情，等我知道了答案，影岩，我们还是朋友。”

齐影岩却笑了：“如果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了信任，做朋友还有什么意思呢？”

这个笑容不似平时的温暖，让人心冷。

灵翼甚至不敢揣测他话里的意思，只好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我没有不信任你，你知道我的立场有多难吗？

我赌不起……

更承担不起输的后果。

他慢慢睁眼，看着齐影岩冷漠的眼神，终是什么也没说，离开了。

“你小子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以为我是你哥？”

灵翼走后，齐影岩用箫敲了忆寒的脑袋。

忆寒傻笑摇头：“没有啊……”

“我警告你，别对我报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你哥早死得灰都不成了，别讹上我！”

躺在床上，齐影岩思绪万千。

他也觉得忆寒确实对他，有些好过了头。

其实他能理解灵翼的处境，灵帝很可能是屠杀墨蓝氏的罪魁祸首。

如果他是墨蓝忆琰，二人势必水火不容。

可惜他不是墨蓝忆琰，他也没必要隐瞒身份，现在最重要的是，为什么他们会认为自己是墨蓝忆琰呢？

凭墨蓝舞这么多年对他的表现，并没有什么情意，这些年也不是没受过她的冷眼相待。

反倒是齐渊对自己较为偏袒，他还一度以为，自己会不会是齐渊之前欠的风流债。

之前墨蓝舞说的异族血脉控制人，又到底是谁呢？

许是太困了，齐影岩很快就进入梦乡。

冥界的人撤离后，玉玄宫恢复了正常，就是经此一劫，生意大不如前了。

某日早上，他被琴声喊醒。

有了前车之鉴，他料到这琴声估计是出自曲纤歌之手。

自从上次事后，曲纤歌总是郁郁寡欢，凌傲雪也察觉到了，把他所有的工作都停了。

齐影岩在雅间内坐了半个时辰，曲纤歌也没有和他打招呼，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抚琴。

他今日穿了一件异域风情的衣裳，头上系着数串精美的雪白羽毛流苏，发髻上还缠着一条白色飘带。

真是个漂亮的男人！

要说蓝忆寒像个优雅的蓝凤凰，曲纤歌就是个精致的白孔雀。

“齐公子，你快回去吧，阿玄近期都不会来了。他已经提前支付了我一个月的酬劳了。”

谁要等他啊，那家伙整天神狼见首不见尾的。

“我就不能专程来找你啊，以前你很忙，这下总算清闲了，得趁机接触你这个大红人，取取经。”

“我不过是个艺伎而已。齐公子，你更应该像乐公子那样的人取经。”

齐影岩撇了撇嘴：“他只是武功厉害，人可不咋样。”

纤歌闻言停了下来。

“这玉玄宫内，有几个正人君子？大家都在带着面具演戏罢了。乐公子他，起码很强大，而强大的人，面具应该会少一点吧。”

“那你是不知道他骗了我多少次！”

曲纤歌浅浅一笑：“真正用心的欺骗，是不会让你知道的。”

这个笑容，连眼底都透着悲凉。

齐影岩在心里叹息，原先的他笑容是那么妩媚风情，此刻却尽然消失。

他离开后，齐影岩也走进雅间，对着那架精致的琴弦一顿乱弹，过足了一把琴师瘾。

凌傲雪的脑袋从里面伸了出来。

“别弹了！客人都快被你吓跑啦！！！”

他吓得一激灵：“你怎么在这里？”

凌傲雪拉开门走了出来：“曲哥哥最近状态不好，不和宫里人来往了，也不怎么理我，你是这段时间里他第一个主动开口说话的，你得帮我多开导他。”

又补了一句：“给你涨工钱！”

齐影岩摊开手掌：“他这种级别的艺人，五倍不多吧！”

他着看凌傲雪气得五彩纷呈的表情，心底乐开了花。

你也有今天啊！小扒皮。

“先帮我把这个发簪送给他。”

等到齐影岩来到袅音轩时，发现房门紧闭。他敲了好几下都没人回应。

轻轻推开门，通过屏风上的热气，可以看出，纤歌在沐浴。

齐影岩坐下，敲着二郎腿把玩着那支白玉簪。

这玉质地细腻，真不错，跟曲纤歌的气质也般配，凌傲雪倒挺舍得。

忽然觉得不对劲——

太安静了。

洗澡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

“纤歌？”

没有回应。

齐影岩起身走向屏风前，看到纤歌正背着他靠在浴桶上休息。

轻叩木框：“纤歌，你好了吗？”

还是没有理他。是不是睡着了？

他放高了音量：“纤歌，快醒醒，小心着凉……”

齐影岩的声音突然断了。

因为他看到浴桶里的水，是红色的……

“纤歌！！”

冲了进去，一把抱起他，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疤痕令他心脏一滞！

“来人！曲公子出事了！！”

最先跑进来的是小叙。

他端着一碗药汤，惊慌失措道：“怎么了？我们家公子怎么了？”

“快！去找贺兰大夫！”

“……好……”小叙已经吓得说话都颤抖，憋住眼泪，转头奔了出去！

齐影岩撕下干净布料，压住伤口止血。

看着他苍白的面孔和没有血色的嘴唇。

以及胳膊上靠近动脉的周围，布满大大小小的刀痕。

齐影岩内心五味陈杂。

他实在不明白，这么好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想不开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