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石冰年 第5章 琴在人亡

罗羽昭要请他吃饭，一番交谈，才知道她是迫不得已委身艺楼。

因为得罪了月汐国的王后，被贬下凡间，只可为艺伎。

她并不想世世代代做个卑贱的凡人，可如果起了异心，身上就会长满血红色的莲花印记，如同被火焚烧，浑身炽热。

“不过我今天遇到一个高人，他也许能帮我摆脱命运。”

罗羽昭托着腮戳弄碗里的米饭：“还没请教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呀？哪里的人。”

齐影岩可不敢说自己是月渊国的人，不然就从半个恩人秒变半个仇人了。

“我叫洛箫，和你一样，是玉玄宫的艺人。”

“玉玄宫挺好的，那个小宫主很可爱。听说她对手下艺人很义气，谁欺负了她的摇钱树，虽远必诛哈哈……”

“凌宫主好几次派人来挖我，你该不会也是她派来的吧？”

齐影岩笑了：“怎么没想到呢，我要是能把你挖进玉玄宫，凌傲雪岂不是让我少奋斗十年？”

罗羽昭定定地望他，眼中盈着浅浅笑意。

“那你三日后过来，也许我能让你少奋斗十年。”

齐影岩晚上回到玉玄宫后，听到雅间内传来清澈灵动的琴声。

“乐公子……”

他掀开白纱，却顿住了：“怎么是你？”

“为什么不能是我？”

曲纤歌起身，温和一笑：“齐公子，这已经是你第二次将我错认成乐公子了。”

“我自认与阿玄并未有甚相似之处啊？”

齐影岩只好道歉：“我看他之前常在这里弹琴。”

“他那只是偶尔，我经常在这里代他工作，作为学武的酬劳。”

纤歌叹了口气：“阿玄也不知道去哪儿了，好些日子没回来了。”

齐影岩有些心虚，他很害怕上次的事情会不会对乐玄有影响，他甚至怕，乐玄会不会回不来了……

不然他怎么不来找贺兰汀解毒呢？

如果他真的回不来，该怎么办啊……

齐影岩想了这么多天，还是觉得自己当时太冲动了，事情没搞清楚就妄然行动，也许他应该听一听乐玄的解释。

第二天，雅间内的琴声如旧。

齐影岩却没有那么激动了，因为他知道那是曲纤歌。

他想起来之前玉玄宫安排乐玄给做指导师的，于是便找了这个理由，光明正大问凌傲雪乐玄去哪了，怎么这么长时间见不着人了。

凌傲雪一听，直委屈。

“别提了，我可怜的乐玄哥哥，被……”

“……被怎么了？”

齐影岩急了。

“被天因山那几个臭老头关起来了！说他有亲近冥界的嫌疑，关了半个月了！”

“明天就是罗羽昭的出道之日了，也不知道他还能不能赶回来帮我。”

“回不来才好，那罗姑娘长得像他前妻，你不怕他旧情复燃啊。”

曲纤歌笑着走过来调侃。

“我也怕呀。”

凌傲雪装作无奈地摊手，又眼含深情地拿出一枚巨大的金元宝状夜明珠玉佩。

“可是，她真的身价很高啊！爱情，我所欲也，金钱，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爱而取钱者也。”

听凌傲雪这阐述，乐玄应该是无大碍了，不过齐影岩倒是对曲纤歌口中的“前妻”留了一心。

打听一番才知道，原来乐玄之前成过婚，只不过他妻子好像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三日早上。

齐影岩看到雅间的帘子不同于往日飞来晃去，被人扎起来了。

他急忙跑过去，发现里面的琴不翼而飞了。

谁把琴拿走了？

回头看到曲纤歌走了出来，他便问他。

“琴？我没有拿琴啊，我哪敢动它。是不是阿玄回来了？”

齐影岩心下一喜，二话不说跑到了乐闲居，看到满地的落叶堆积和紧闭的房门，失望极了！

他推开门，发现并没有锁，屋子里的家具倒是整整齐齐了，却落了一片灰尘，一看就是主人长时间未归了。

想到先前就是在这里，乐玄为了救他被幽冥打伤，齐影岩心里说不出的难过。

他那天流了好多好多血，又被天因山抓走了，估计这些天过得很不好吧。

“……影岩？”

熟悉的声音让齐影岩身形大震。

他回头看到了那个久久未见的人。乐玄一袭白衣站在门口，单手抱琴，像极了初遇时的情景。只是他清瘦了不少，仅仅半个多月，原先有些圆润的脸庞，如今都能看到骨骼轮廓了。

齐影岩瞬间心酸：“你回来了。”

他“嗯”了一声，把琴案擦干净，放好琴便开始烧水，收拾屋子。

齐影岩帮他一起打扫，发现两个人的相处氛围和以前不一样了，乐玄不再对他会有那种莫名其妙的温柔，反而像个正常朋友之间的交流。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

“雅间里的琴没了。”

乐玄突然怅然：“琴在人在，人亡琴还在。”

“这么年轻谈什么人亡？”

说完他就后悔了，乐玄是半魂，活不过成年。

“这把琴是我妻子留下的，她很喜欢弹琴给我听，可如今，我怕是再也听不到了……”

这话把齐影岩说伤感了，如果哪天乐玄不在了，那他是不是也听不到那么惊艳的琴声了。

“走，吃饭去。”

乐玄拍了拍他的肩，拉他去了膳房。

吃完早饭凌傲雪便点了他们和蓝忆寒一同去漓彩楼抢罗羽昭。

曲纤歌拦住乐玄：“这等小事哪用得着阿玄，我正好今日无事，我陪你们去吧。”

凌傲雪却故意道：“上次鬼老头可说了，那个罗姑娘长得很漂亮呢，乐玄哥哥应该很想见见吧。”

乐玄便道：“既然宫主如此体贴，那我见见也无妨。”

说完便率先出门了。

气的凌傲雪在后面直跺脚。

曲纤歌笑道：“小财迷不高兴了。你们俩还不快跟上去，不然待会儿拿你们撒气。”

【漓彩楼】

“你当真要走？”

看着罗羽昭的行礼已经收拾妥当，彩妈妈虽知无法挽留，但还是有些痛惜。

“我说了只待一年，现在确实该走了。”

“罢了，你这样貌怎么舍得一辈子委身我这烟花地。”

“彩妈妈，您别不高兴了。人各有志，何况我是占卜师，天命所指，我又何故逆天而行？”

彩妈妈叹了口气：“遇到对的人了？”

罗羽昭点头：“红颜祸水易薄命，既然上天赐予我绝世容颜，我就不能辜负。”

我虽与沁月公主同貌，但我绝不要重蹈她的宿命……

门外。

众人来到来到漓彩楼，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根本进不去。

乐玄纵身一跃，飞到二楼，蓝忆寒也紧追其后。

只剩齐影岩和凌傲雪俩人大眼瞪小眼。

凌傲雪玉手一挥，一架黄金梯子从二楼延伸下来，她朝齐影岩扬起小脸，嘚瑟地爬了上去。

三仙过海，各显神通？

所以他咋办？！

就这样，齐影岩被拦在了门外老实排队，等他挤进去的时候，罗羽昭的首演都结束了。

人群散去，他才逆行而上，挤到了前排，接下来就是各家老板寄橄榄枝了。

不知道这位天下第一美人，最终花落谁家？

彩妈妈敲了一锣：“请大家出示诚心，由罗姑娘自己决定！”

“我愿出黄金万两。”

“我出帝王绿翡翠手镯一对！”

“……”

齐影岩慌了，他什么也没带咋办？摸摸上下，如今只好把之前叶浔送她的扇子投出去了。

他小声道：“我出浔月公主亲笔题字的水墨扇一支。”

“谁？谁出了我的扇子？！让我看看是不是仿品！”

做贼心虚的齐影岩吓得一个激灵！

这声音——

难不成叶浔那丫头也在现场？她跑这儿来干嘛？

“……羽昭…姐姐！你跟我回去，我天天给你……画一百支扇子！”

这声音此起彼伏，夹杂着喘气，可以看出叶浔在后面应该被挤的很惨！

“你们让……开！不然本公主就投……”

“毒”字还没发出来，叶浔就被人捂住嘴拖走了，离开了她投毒未遂的案发现场。

轮到凌傲雪了，她慢悠悠走上台前，取出一个红木方盒，在众人面前来来回回晃了好几遍。

“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东西，本宫主出我们玉玄宫的镇宫之宝——玉玄珠。”

凌傲雪把手中方盒打开，一颗碗大的夜明珠散着澄净的光芒。

齐影岩认得这夜明珠，正是一直悬在玉玄宫宫殿顶端的夜明珠！

我的天！这是下了血本啊！！！

罗羽昭也有些震惊：“玉玄悬珠，同月争辉。凌宫主好大的诚心！”

“玉玄宫能得罗姑娘，才是拥有了真正的夜明珠！”

齐影岩佩服，凌傲雪这小嘴甜起来，谁也招架不住啊！

果不其然，罗羽昭接过了那颗巨大无比的夜明珠，她一袭绿罗裙，脸上蒙着轻纱，如玉的柔荑捧着夜明珠，熠熠生辉。

“慢着！”

一人着黑衣斗篷出现在他们身后，腰间别一只大酒壶。

“得知罗姑娘擅抚琴，我愿赠独幽琴一架。”

听到他的声音，罗羽昭微愣，看了眼人群中的齐影岩，犹豫再三，把夜明珠放回盒中。

“鬼老头！！你敢半路打劫坏我好事！”

凌傲雪冲上去，怒目圆瞪，脸色臭的能杀人！

鬼帝笑着捏了捏她的脸蛋。

“雪丫头，你干爹我可不是半路打劫，这姑娘你们玉玄宫留不得。我是奉灵兄之命前来买下她的。”

灵帝……

此言一出，凌傲雪神色复杂：“灵帝真打算收她做义女？”

“是啊，羽晴公主生日在即，灵兄已经答应把生日宴办在玉玄宫，指明要见她。”

“只要羽晴公主不反对，灵界又要多一位新公主咯！”

凌傲雪却觉得没有那么简单，灵帝要收这个长得像沁月姐姐的姑娘，该不会想……

她看向正在楼上喝茶的乐玄，对方立马捕捉到了她的目光。

两人目光刚对上，凌傲雪就气冲冲走了。

乐玄见状追了下来，却被鬼帝拦住。

“翼公子，这位罗姑娘和沁……”

“对不起，鬼叔叔，不像，没法比。”

乐玄言简意赅，推开鬼帝走开了。

蓝忆寒也出来了：“我也觉得不像，不过是有七分皮相，沁月美在一颦一笑的气韵，她有什么？一脸的脂粉。”

罗羽昭却也不生气，笑着走过来，接过独幽琴，轻拨弄琴弦。

“当真是余音绕梁，绵延不绝。”

齐影岩却欣赏看着她：“他们这么说你你不生气？”

“他们只能看到我的外表，这点我确实不及沁月公主，无可厚非。”

齐影岩觉得这个罗羽昭和自己很像，有时候不用太在意外人的恶意言论，遵从自己内心就可以了。

他回到玉玄宫后，发现来了一位稀客！

嫩黄色的身影，头上一朵娇艳的黄牡丹，明艳无比。

叶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