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听晚昏昏沉沉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脑袋里还在回想着德文希尔所说的“小宠”,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但至少现在她知道自己能够暂时留在这里了。
在能够自力更生之前,这里就是她的容身之所。
“必须要有自己的事业!”这个念头突然在她脑海中蹦了出来,可是她又实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听说雌性有治愈兽人的能力,可自己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使用,这让她一个头两个大,心烦意乱。
她透过窗户看到花园里的玫瑰开得正盛,那娇艳的花朵仿佛在向她招手,于是她决定去花园里散散心。
透过窗户看见小家伙在花园里,笑魇如花,那笑容里是明媚的光。
这一幕让德文希尔也不禁微微一怔,他突然觉得,雌性好像也不全都是那么讨厌的。
德文希尔把江听晚养在身边,他教导着江听晚兽世的知识,就像养了一个闺女。
平时沉默寂静得公爵府,也因为江听晚的出现,多了几分热闹。
日子,像是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
每当晨光透过哥特式高窗斜斜地洒进书房,他总会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看着那个蜷缩在兽皮毯上的小小身影。
江听晚乌黑的长发如绸缎般铺散开来,随着呼吸轻轻起伏,睫毛在瓷白的脸颊上投下扇形的阴影。
这座沉寂了上百年的公爵府,自从多了这个女孩,连空气都变得鲜活起来。
走廊里时常回荡着她赤脚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清脆声响,花园中飘荡着她采摘野花时哼唱的童谣。
老管家发现,那些积灰的琴键重新奏响了音符,尘封的茶具也时常飘起袅袅香气。
德文希尔批阅公文到深夜时,总能听见门外窸窣的动静。
不一会儿,书房的门会被推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小脸。
“大人该休息了。“
江听晚抱着绣满星星的绒毯,像只蹑手蹑脚的猫儿。
她总能把冰冷的红木椅铺成温暖的巢穴,再端来温度刚好的蜂蜜茶,茶面上漂着两片她亲手摘的薄荷叶。
可这乖巧的表象下藏着狡黠。
当德文希尔处理重要军务时,羊皮纸上会突然出现歪歪扭扭的涂鸦;
他正与长老们议事,议事厅的穹顶忽然飘落纷纷扬扬的玫瑰花瓣。
肇事者往往躲在廊柱后,被发现时就眨着琉璃般的眼睛装无辜,让人舍不得责备。
在永恒的生命长河里,德文希尔第一次感知到时光的刻度。
江听晚种在窗台的蔷薇何时抽芽,她束发的丝带换了什么颜色,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都成了他记忆星图上最明亮的坐标。
某个暮色沉沉的黄昏,当他看见女孩踮脚为受伤的夜莺包扎时,突然意识到,这个意外闯入的生命,早已成为他冰冷鳞甲下最柔软的破绽。
德文希尔从未想过,自己沉寂了数百年的生命里,会闯入这样一个柔软的存在。
江听晚被他养在身边,像是一株温室里精心培育的花,娇嫩、鲜活,却又带着不自知的撩拨。
她总是赤着脚在公爵府里跑来跑去,德文希尔每次都想在她纤细的脚踝上系一个铃铛,每走一步,便发出清脆的声响,像是故意要引他注意。
他教她兽世的礼仪、历史、文字,而她学得认真,偶尔却又故意犯错。
当他修长的手指捏着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写下古老的兽族文字时,她会悄悄凑近,温热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颈侧。
“大人,这个字怎么写?”她仰着脸,睫毛轻轻扇动,眼里盛着无辜的光。
德文希尔垂眸,能看见她微张的唇,泛着淡淡的樱色,像是某种无声的邀请。
他喉结微动,却只是不动声色地挪开视线,嗓音低沉:“专心点。”
可江听晚偏不。
她会在深夜抱着软毯溜进他的书房,像只猫儿一样蜷缩在他脚边的地毯上,长发散落,有几缕甚至缠上了他的靴扣。
德文希尔批阅公文的手指微微一顿,目光落在她安静的睡颜上,心里某处像是被轻轻挠了一下。
“大人……”她迷迷糊糊地呢喃,无意识地往他腿边蹭了蹭。
他沉默片刻,终究是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的发丝,动作轻柔得连他自己都未察觉。
有时,她也会顽劣地捣乱。
比如在他与贵族们议事时,突然从窗外丢进一朵刚摘的玫瑰,花瓣恰好落在他面前的酒杯里,荡起一圈涟漪。
长老们面面相觑,而德文希尔只是抬眸,透过窗棂,对上她狡黠的笑。
那一刻,他竟觉得,漫长的生命里,从未有过如此生动的瞬间。